第236章:难产
通过言嬷嬷的叙述，柳宁粗略判断为胎位不正。
但具体还是要看过产妇才行。
言嬷嬷带着柳宁径直来到主院，院子里男女老少站了一堆，皆是神色惊惶。明明是大喜事，一眨眼却成了祸事。长公主若是有个万一，诚意伯府还不知道会如何。
“请到唐大小姐没有？”苍老的妇人抓着言嬷嬷追问。
言嬷嬷看了一眼身旁，蒲老夫人这才留意到梳着垂髻的柳宁，梳垂髻的都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蒲老夫人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小姑娘就是言嬷嬷请来的神医：“唐大小姐……”
“老夫人不用担心，我会尽力的。”柳宁表明来意。
屋子里传来哭声，大约是长公主身边的丫鬟被吓哭了。
言嬷嬷领着柳宁向前走：“公主，您再坚持一下……”
诚意伯蒲堰堂看向柳宁：“还请唐大小姐务必尽力救治我妻儿。”他说妻儿，不是儿子，可见长公主在他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柳宁点了点头：“诚意伯放心。”
门上的厚布帘子撩开，柳宁踏进了屋内，顿时，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鼻端。屋子里光线昏暗，空气浓稠，可见言嬷嬷所说属实，长公主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坚持了一天一夜了。
“开窗，通风。”柳宁道。
这样差劲的空气质量，产妇不晕都要熏晕了。
“这……产妇不能见风啊！”下人正不知道要不要按柳宁说的做，便有稳婆质疑道。
柳宁看向言嬷嬷：“嬷嬷既请了我来，就应该知道我治病与旁人不同。”
言嬷嬷迟疑片刻，吩咐：“开窗。”
柳宁补充：“不用开太大，让屋子里空气正常流通就可以了。”说完又问言嬷嬷：“府上请的大夫在哪儿？都叫过来，我要问问基本的情况。”
一会儿说不定要用药，就要事先问过他们都给长公主吃过什么，以免药物冲突。
言嬷嬷没料到柳宁还要和其它大夫辩证，楞了楞，才道：“就在隔壁的房间。”
“我先看过长公主，然后过去。”
丫鬟撩开幔帐，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夫人实在没有力气了，大夫就让含着参片休息片刻。”她不认识柳宁，但她听过唐大小姐的事迹，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期盼：“唐大小姐，我们夫人会没事吧？”
“先别紧张，生孩子不顺利是常有的事儿。”柳宁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摸了摸长公主的肚子，丫鬟感到奇怪却没有阻止，因为方才稳婆也给长公主按压肚子，说这样能让孩子生得顺利些。
不过唐大小姐的手法和稳婆好像不大一样。
摸完了，柳宁又安抚丫鬟两句，这才抬脚走向旁边的屋子：“哪位是给长公主诊脉的大夫？”
屋子里立着五六个大夫，其中一个还穿着太医院的官服，闻言一位民间大夫反问：“你是谁？”
长公主一天一夜生不下孩子，稳婆都说是难产，他们实在不懂，这个时候请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来做什么？
“柳宁。”报了姓名，屋子里的大夫更不屑似的。
“原来是外间口口相传的神医。”其中一个直接讽刺道：“唐大小姐喜欢出风头，无论什么病都要和其它大夫抢着治一治也就罢了，如今长公主难产，唐大小姐连孩子都没生过，如何懂治？还是不要在这里捣乱了，回家待嫁吧！”
这话没有半分客气，换做别的大夫，估计就该甩袖走人了。
柳宁却动也不动，反问：“难不成阁下就生过孩子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那大夫气绝不已，擅长千金科的大夫很多，虽为男人，但行医多年，经验累累，自然与年纪不大的唐大小姐不是一个层次的。“老夫诊治过的孕妇比你看过的病患都多，难产母子平安的也不少，你狂傲什么。”
柳宁抬起眼睛：“有男女大防横亘着，诸位便始终做不到像稳婆那样细致，稳婆可以摸胎位，辨胎相，诸位能么？方才我摸过长公主的胎位，臀位又是双胎，难怪生不下来！”
双胞胎难产风险比一般的高很多，所以现代但凡是多胎，全都选择剖腹产。古代没有这个条件，任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在生产这条路上也只能硬抗。
跟过来的稳婆面露惊讶，唐大小姐只是看一眼，摸了摸，便把长公主的情形断得分毫不差，还真是不能小看了。
那大夫被赌得没话说，看了眼稳婆：“你们不是会正胎位吗，怎么一点也不见效？”
稳婆面色难看：“老婆子接生过许多孩子，胎位不正当然可以调整，可长公主……”她想到方才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没法让孩子的头jru盆骨，再这么拖下去大人和孩子都要保不住。
稳婆望向柳宁：“唐大小姐有没有什么法子？”
论接生，柳宁经验不多，严格说起来怕是还不如稳婆。现代遇到这样的情况，最好的办法是剖腹产……
“来人啊，快来人啊，长公主又疼起来了！”
屋子里传来丫鬟哭嚎的声音，稳婆拔腿就跑。一天一夜，长公主已经好几次力竭了，再不抓住机会让长公主生下孩子，接生的活计她以后就别想干了！
稳婆跑走，一干大夫原地踱步。
紧张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柳宁问道：“诸位除了给长公主喝催生汤，还吃过别的药吗？”
“唐大小姐有能见效的方子？”穿官服的太医问。
太医院有关唐大小姐的流言不胜枚举，他不喜欢参合这些事不代表不知道，何敬、甘霖二人对唐大小姐推崇备至，他今天总算能够亲眼见识一下了。
却见唐大小姐摇了摇头：“没有。”
众大夫哗然，没有？没有她来这里逞什么能？
柳宁从房间里出来，产房里几乎听不见叫喊声，反倒是丫鬟的哭声，稳婆的嘶吼声格外的大。“用力，夫人用力啊。”如果不是情况不好，稳婆也不至于把声音都喊破了。
“唐大小姐想到办法了么？”诚意伯上前一步，眉心紧皱，化不开的忧虑。
柳宁看向产房：“我还要进去再看看。”
屋内的大夫跟出来，抓着诚意伯道：“不能听她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懂什么接生。”
产房里的稳婆一声厉叫：“不行了不行了，秽物早下，难产，长公主难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