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坐堂
时代差异，郭美玲注定是理解不了柳宁的，太子也一样。
只不过，异性之间常常看到的是对方的优点，而同性之间更多的是挑剔。
“我和她不熟。”太子冷冰冰的道。
郭美玲明显的感觉到太子心情变了，便聪明的不再追问。她已经打听到柳宁明儿要去济生堂坐诊，详情如何，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她可以自己去看。
——
翌日，柳宁辰时便出门了。
大婚这段时日，她忙得顾不上药堂，好在何寅顶事，这段时间也没有发生大的变故。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瑟缩的身影在济生堂门口走来走去。
药堂明确规定，辰中开门，辰末坐堂大夫开始看诊，不知道是谁来这么早？
马车稍停那人就跑过来，中气十足的喊：“唐大小姐，我来了。”
柳宁下了车，仔细打量，才认出他是谁。
“你何时来的？”她看了眼陆妙春。
后者摸摸头：“天亮就来了。”
马上入冬，早风寒蚀骨，怪不得他要不停的踱步。
柳宁给秋蝉递了个眼色，秋蝉对陆妙春点点头：“好的，随我们一道进去吧。”
陆妙春喜不自胜，正好有下人过来开门，见到柳宁后恭敬的让到一边。
陆妙春随着秋蝉、橙玉一起走进济生堂里面。
秋蝉和橙玉通常是一个在柳宁身前侍奉，一个到济生堂帮衬，每三日轮换一次，每两轮休一天，休息的时候橙如和忍冬顶班。
到了药堂里，陆妙春好奇的左看右看。
进门就是两壁高大的柜子，百余只抽屉，上面贴了标签，那些中药材陆妙春倒还熟识，可谁来告诉他，氯化钠是什么？葡萄糖又是什么？还有让人看也看不懂的符号，如5、10……
药堂里的伙计个个井然有序的忙碌着，除了一开始给柳宁打声招呼，余下并没有因为柳宁的到来引起任何变化。陆妙春忍不住咂舌，唐大小姐将药堂打理得真好。
“师傅。”何寅比规定的时间提前了一刻钟。
柳宁颔首：“累么？累的话回去休息一天，今天我坐堂。”
何寅摇头：“师傅在的时候我更不能走，说不得一会儿就有疑难杂症上门，我若走了，没学到怎么办？”
柳宁失笑：“不会的，我脉案写得细，以你的天赋，多看两遍也就明白了。”
“那也没有亲眼见到透彻。”
师徒二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陆妙春越听越是震惊，唐大小姐都是这样教徒弟吗？没有半点遮掩，更不会像其他师傅那样磋磨弟子，拜师学艺的人当中，谁不是先熬药敖两三年才有可能摸到医书，等到看单方、脉案起码四五年了。
不说别人，就他自己便是如此。
从学徒到大夫整整用了10年。
唐大小姐据说收徒还没有多长时间……
“咦，这位兄台是谁？”何寅注意到了旁边的陆妙春。
“同行。”柳宁道。
何寅没有任何惊讶，听说师傅开了这家药堂，许多大夫都明着暗着上门来瞧，不过像他这般早的还没见过。
待柳宁坐到诊位上，何寅询问道：“阁下可是有何指教？”
医书上的药方都是经过无数大夫实验有效才流传下来的，所以做大夫，读书很重要，辩脉更重要，何寅从当学徒开始不知见识了多少大大小小的辩论，可以说受益匪浅。
他自然以为陆妙春上门是为了辩脉。
陆妙春神色微窘：“不是，我今天不是来辩脉的。”
何寅正疑惑，药台后的秋蝉抬起头道：“他呀，前段时间辩脉输给了我家主子，今儿过来是想拜主子为师。”
“什么？”何寅惊呆了。
这段时日也有不少想把孩子送来拜师的，可那都是从没学过医，年龄在十二三左右的孩子，看他的打扮，加上方才师傅已经说过‘同行’二字，怎么还会……
不等何寅想明白，陆妙春直直冲诊台一跪：“我是真心实意想拜唐大小姐为师，虽然我资质愚钝，但我一定会好好学，唐大小姐若还有怀疑，可以测试我几天。”
这样的态度可以说非常陈恳了。
何寅张大嘴巴，半响才没什么底气的道：“你……师傅她不会收你的……”
一直以来，他作为师傅唯一的关门弟子，倍感幸运和自豪，因为基础的关系，就连秋婵姐姐和橙玉姐姐都没有他学得多，师傅对他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让他每天都充满了干劲，哪怕在济生堂坐了堂回去还要处理太医院的事务，他也觉得满满的元气。
可若是师傅收了别的徒弟，且这个徒弟比他厉害，那不就意味着他要被冷落了？
何寅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忙碌，再不想回到以前迷茫、碌碌无为的日子。
他更想快点把师傅的本事都学到手，那些从没听过、见过的治病方法光是想想就叫人热血沸腾。
何寅小心翼翼的回头看柳宁。
柳宁张开嘴巴，何寅抑制不住的心慌，万一师傅收下了怎么办？
紧接着他就听到师傅说：“不用了，像弟子说的，我不会再收徒，因为我仅有的时间不够带那么多人，你若是真想学，可以考虑问问我的弟子愿不愿意。”
就算是主任医师，一个阶段也只能带一个研究生，她现在怀着身孕，更没有那么多精力。
再者，温故而知新，由何寅学会了教给别人，对何寅有好处，对陆妙春而言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何乐而不为？
何寅呆住，陆妙春直接傻了眼。
他也算小有名气的大夫，不然长公主不会请他去看脉，可就算这样放低身段，唐大小姐也没有答应？不仅没答应，还让她问她的弟子愿不愿意？
陆妙春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何寅眼泪汪汪的看着柳宁，师傅没答应，师傅真的没答应……
“好了，准备准备，一会儿也该来病人了。”柳宁坐正了身子，她也许久没有碰到疑难病症了，心里莫名有些痒痒。
何寅看了眼陆妙春，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妙春摇了摇头，正打算离去，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冲进了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