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对垒而立
秋香无疑是12人当中最幸运的。
不幸的是，11个梅毒患者中，一半以上都是晚期梅毒了。
柳宁让何寅先教其它人肌注和输液，自己则拿了十数人的脉案仔细研究。直到天色渐黑，她才针对每个病患做了详细的治疗方案，首选还是芐星青霉素肌注，如果青霉素皮试不通过，那就只能换盐酸四环素，必要时进行水剂青霉素静脉点滴。
总而言之，治愈率还是很高的。
“师傅，您还在里面吗？”弟子的声音透过门扉传进来。
柳宁起身伸了伸拦腰，这才回话：“在，进来吧。”
何寅一进门双眼就控制不住的看向案桌。
柳宁专门请人做了一批a4纸大小的册子，用来当做病历本，和现代一样，每个患者jru济生堂，首先是填写基本信息，然后口述症状，再由坐诊大夫填写病情、用药、治疗情况等等。如果患者需要，走的时候还可以誊抄一份带走。
当然，誊抄带走是要付钱的。
两文钱。
现在柳宁的书桌上就放着11本病例，何寅的视线仿佛要穿透病例的牛皮纸外壳看到里面去。
柳宁忍俊不禁：“瞧你那猴急的样儿。”
何寅收回视线摸摸头：“师傅，天色很晚了。外面那些大夫也要回家照顾老小，我已经和他们说好，明日一早再过来。病患的房间也都安排妥当，她们病了这么久，不急在这一时，师傅身子金贵，回去好好休息才是要紧。”
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徒弟，柳宁省心很多。
她今天也确实累了，便道：“好。”指了指桌上的病例：“这些你收起来，千万不能弄丢了，以后济生堂要专门请人保管这些病例，以供查阅和参考。”
寥寥几句，何寅似乎已经看到济生堂未来的盛况。师傅无论是治病方法、行事作风都和太医院大不相同，严谨有度，条理分明，仿佛这些规矩本身就是约定俗成的。
可据他在太医院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哪里的医馆是这种形式。
或许番人开的医馆是这样？
何寅胡思乱想的功夫，柳宁已经将病例塞到了他怀里：“别发呆了，回去的时候问一下何太医和甘太医，看他们愿不愿意过来帮忙。今天来的大夫医术参差不齐，临时用用还行，委以重任还是有所欠缺。论医术，我还是更信任何太医和甘太医多一点。”
如果不是傅梅见纪斯胤有她照料，又撇下一切四方游医去了，她也不至于连个人手都找不到。
何寅笑起来：“师傅和甘太医如果听见您这么说，一定高兴得合不拢嘴。”
“王妃，王爷来接您回府了。”橙玉走上前。
柳宁点点头，问：“秋蝉呢？”
“她在给患者们宣读注意事项呢，明天王妃要给她们治病，秋蝉怕她们太兴奋了睡不着，反倒影响明天的诊治。”
熬夜是很有可能形成青霉素假性过敏的，四环素跟青霉素相比，杀灭梅毒螺旋体的能力还是要差很多，再说了，古代人从来没用过抗生素，更容易产生青霉素吉海反应。
柳宁很满意，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伶俐着呢。
回到诊厅，毫不意外看到对垒而立的两人。
柳宁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梁公子，你怎么还没走？”
“我怕你为病患的事情犯难，又担心老鸨随时回来找麻烦，就想着多待一会儿，你走了我再走。”梁晋安和纪斯胤一个坐在条凳上，一个抱手靠着诊台，柳宁进来之前，他们就一高一低的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
闻言，纪斯胤冷哼了一声：“你有什么立场这么做？”
梁晋安翘起二郎腿：“我怎么就不能这么做了？虽然你是她的夫君没错，那我也是她朋友啊。你堂堂一个王爷，不会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吧？还是你觉得唐大小姐不应该抛头露面行医治病，而应事事以你为先，安于后宅相夫教子？”
听到这话，纪斯胤双眼猛的迸射出一阵精光。
这小子眼光还挺凌厉！他以为除了自己，应该不会有人看懂和接受柳宁对行医的执着。没想到梁晋安一介书生，倒没有那些酸腐之气，话里话外都是对柳宁的支持。
纪斯胤忽然有种遇到劲敌的感觉。
“梁解元每日读书如此辛劳，没想到还有精力担忧这些？”纪斯胤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说道这儿话锋一转：“不过呢，人要有自知之明，她已经是琼王妃，与你而言，除了是高岭之花不可攀视之外，还是一道永远跨不过的鸿沟。”
“王爷的意思在下不能苟同，世间万物没有绝对，今日是鸿沟，或许他日就成了纽带了呢？”
“本王看你是活腻了！”
纪斯胤往前一步，梁晋安也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随时有动手的趋势。
柳宁这下不仅是头疼了，简直不忍直视。
“行了，都别闹了。”她走向两人中间。
下一刻却被一只手拉了过去，直到贴到某人的身侧。纪斯胤似笑非笑的看着梁晋安：“看到了么？不属于你的东西少动妄念，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你……”梁晋安气得眼都红了。
柳宁挣脱纪斯胤，后者很是不悦，让柳宁狠狠的瞪了一眼。
视线移到梁晋安面上：“今天的事情谢谢梁公子，天色不早了，梁公子请回吧。另外……”柳宁顿了顿，梁家兄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从脑海里跳出来，她脑子更疼了：“还请梁公子劝一劝二位兄长，以后不要到济生堂来生事了。”
梁晋安顿时羞愧难当，低下头去：“对不起，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兄长今日给你惹了麻烦。”
“麻烦倒是不存在，就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我看那个贾觉新也不是善茬，等回过味儿来，说不定怎么闹呢。”
“我知道了。”梁晋安小媳妇似的。
纪斯胤在一旁看得瞪大眼，这丫的挺会装啊，方才和他说话可不是这个样子！
柳宁怕纪斯胤又炸毛，赶紧道：“橙玉，梁公子抽成的银子准备好了吗？快拿给人家。”顺带给阿来使了个眼色，让橙玉和阿来连拉带扯的将梁晋安弄走了。
“呼”柳宁松了口气。
等她转过头，身体便猝不及防的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