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珞

  繁华失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

  繁华失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伊尹走出伊府，抬步走向琉璃坊，心头的沉重压垮了曾经轻快的脚步，一步、一步。

  他最后没有问扶卿任何有关于忘魂的话题。

  又是一夜梦境。

  梦中出现的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美梦，而是那一天：

  她疾言厉色的让下人把孩子葬了，手中端着满满一碗红花。

  他连一眼都没有看到那个孩子。

  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

  ——属于他和扶卿之间的孩子。

  她把他的爱碾碎了扔到地下狠狠地踩，他对她依旧宠爱。但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远。

  最后，她试图偷偷离开，却被他以命相逼。

  她果然还是留了下来。

  却对自己像对一个陌生人。

  大概从前有多么的爱一个人，被这个人伤害之后痛苦就会有多深，他无数想如果他们的孩子不是被扶卿，而是被别的人所伤害，那么该有多好。

  他觉得他疯了，怎么会有如此不可理喻的念头。明明两个都是他可以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伊尹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明明她对自己已经再没有一丝感情，却把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但是一想到扶卿可能离开自己，他宁愿把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

  “伊公子，您来了……”，琉璃坊的小厮一步步殷勤邀他上楼，却在打开门的时候顿住…

  眼前的绿衣少女依旧是一身男装的打扮，趴在桌上兀自睡得香甜。

  “你去吧，一会再来送茶。”伊尹吩咐身后的小厮。

  “是，公子。”小厮关门退出。

  他走到少女的身旁坐下。

  “唔……公子？”，少女猛然瞪大了眼睛，揉揉眼睛看向他，“我竟不是在做梦……”。

  “公子，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整整一宿，你知道吗？！！”，说抱住他的胳膊摇晃。

  “你等我做什么？”，他问她，抽出手臂。

  “我昨天的话还没有说完啊。”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是让他更加知道，自己在扶卿的心目中有几斤几两，甚至毫不起眼。

  少女怔怔，心下警钟敲响，木讷的开口：

  “你不会——杀人了吧？”难道真的梦想成真……呸呸呸，噩梦成真？

  伊尹不语。

  少女更加确定自己的所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了，明明是你自己先不停我说完的，怎么——会在这样？”，绿衣少女急的乱串。

  “我没有杀人。”不得已出声。

  “啊？真的？”

  “是。”

  “那就好，那就好。”

  拍拍胸脯，却因用力过度而顿住，瞬间尴尬的看向伊尹，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我告诉你啊，忘魂虽然是禁药，却是对人没有一点点伤害的。”

  继续昨天的话题。

  “忘魂——只是会让人沉睡的一种香，对人无害。但世间稀有，忘魂伴以解药一同出现，但知道忘魂的也就寥寥几人而已。被施以忘魂之人，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中，会有时间段沉入睡梦，一旦入梦便睡得很沉，除非有性命之忧，否则不会醒来。而且一忘魂一解药，两者相辅相成，自成一体。”

  “这个忘魂，乃是我师父闲来无事随意研制而成，据他所说当初他只配了十副，忘魂辅以特定的药酒浸泡，可以让人三天三夜沉睡于美梦之中，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竟是到了世人手中，师父他也记不清楚，只说自己曾经用过一副，除了遗失的三副之外其余全在手中。”

  绿衣少女话落，看向怔怔的伊尹问，“谁给你熏的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