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祸兮福之所倚
天河楼。
云树夕阳,响来暮钟。只见,梨花万片,正逐江风,半空中飞旋,落在江中。
楼上,美人儿远眺,裙裾随风卷起。
“小姐,可是有吩咐?”身后,一位高大魁梧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速回洛阳,将此密信亲自呈给皇上。”孙荆玉转过身来,将一封密封好了的信递给了年轻男子,继而交代道:“速去速回!”
“遵命!”说完,年轻男子转身,下楼而去。
江风吹。
美人掌儿摊开,一片梨花落入手心
清晨,鸟声啼啭。
元子攸踏出屋子,望着天边的几朵闲云,眼角捻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一个月了!
终于。
他,见到了屋外这久违了的阳光。
“荷儿,等我!”心底一声,元子攸迈开轻快的步伐下了台阶,朝前而去。
太极殿。
萧衍端坐在殿上,正打量着眼前这位容貌俊秀,气若松柏的北国皇亲。
“昨日朝上,大魏派来的使臣已替你向朕提出了皇室联姻,求婚于贵嫔的外甥女沈荷晚。只是,你与沈荷晚又是如何认识的?”萧衍龙口开来,目光狐疑着,神情有些复杂。
狐疑?
是的!这边奸细案才刚开始审理不久,那边大魏皇帝便派了使臣为元子攸求婚于沈荷晚。如此,怎不让人生疑?况且!一直令萧衍不得其解的是,这元子攸又是如何与沈荷晚扯上关系的?莫非,其中真有着些不可告人之事?
元子攸向来聪慧,且善于察言观色。此时,他早已看出了萧衍眼中的潜藏思绪。
“是的!一年前我在襄阳游历山水时,钱袋丢失,无了去处,恰偶遇沈姑娘,是她收留了我。从见到沈姑娘的第一眼起,我就深深地爱上了她,发誓今生非她不娶,后来我离开了襄阳,等再次回来时,却发现已是人去屋空。这回来建康,我就是抱着娶她的目的寻她来的,原本与皇上商量好了,待我得到沈姑娘的真心应允后,才派使臣过来请求联姻。可没有想到,此事一出,皇上一着急,便提前将那使臣派了来。所以,我并非是来窃取贵国情报,而沈姑娘也并非是什么奸细。”元子攸,斟酌着小心辩解来。
“如此说来,你来建康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沈荷晚,而并无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在藏荷小筑搜出来的那封密信,又该如何解释?”萧衍,依旧未完全打消心中的疑虑。
他!
依旧怀疑着元子攸是寻着说辞,以求自保。
“那密信我也收到了一封,恰巧随身带着。”说着,元子攸从怀里将密信掏出,递到了王公公的手中,继而问道:“陛下明鉴,可否查看一下两封密信上的字迹和内容是否一样?”
其实,他早就知道善疑的萧衍不好应付,也料到了萧衍定会质疑那密信的事儿,所以事先便让那内应宫女传话给了孙荆玉,而后将那封被他随手塞到了枕下的密信带了进来,并根据那天松林里的情况,对密信做了自信的精准判断,欲有理有据地说服萧衍。
果然!
不出,所料。
此时,萧衍已让王公公将从藏荷小筑搜出来的密信拿来了,亲自认真地比对起来。
“的确一样!”不一会儿,萧衍惊讶地言道。瞬间!眼底,防御松懈了几分。
“所以这是有人故意陷害,只是不知其目的之所在。”元子攸觉察到了萧衍眼中的变化,即刻将推断说出。
萧衍又是一讶,强忍着心底的怒火。在元子攸面前,他自然是不好发火的,不然可要失了面子。
要知道!
此次,似乎错抓了北国的皇亲?
“这些天,可是委屈你了。此事,朕定会重新彻查。”萧衍,温和着言来。
“谢陛下!”元子攸,即刻起身行礼来。随后,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翡翠玉镯,幽幽的水草绿,很是清新可爱。此时,他将玉镯呈到了萧衍面前,言道:
“这是母妃临终前,交给我的,本为一对,说是其中一只要留给未来的儿媳,那只玉镯在离开襄阳前,我已留给了沈姑娘,皇上可派人上沈姑娘那一查。如今,南北对峙多年,战事频繁,国力皆已然消耗不少。说来,沈姑娘是丁贵嫔的外甥女,也算与皇室有着关系,而我又倾心于她,故通过这桩皇室联姻的美事,休养生息,对两国来说皆是有益无害,何乐而不为呢?”
语毕。
萧衍略作思考,便即刻遣人前去荷晚处查看,自然地很快便传回了消息,且呈上来了那另一只玉镯。
果然!
成双,成对。
没错!
元子攸,的确没有撒谎。
此时,只见元子攸侥幸一笑。他,早就料到这位多疑的大梁皇帝,虽然嘴巴上是打消了疑虑,可心里却未必完全打消,所以为了彻底让他卸下心防,元子攸这才将翡翠玉镯的事儿搬了出来,以证明自己的确是为了荷晚才来的建康,进而通过联姻的事儿将荷晚救出。其实,除了解救荷晚这个勿容置疑的目的外,元子攸还是存有私心的。
他!
一定,要拥有那个令他心仪已久的女子。
回想来。
自从孙荆玉通过内应宫女传信给他,告知了荷晚是丁贵嫔的外甥女后,他便想出了这一举两得的好主意,既能将荷晚救出,又能抱得美人归。为此,元子攸还特别搬出了“休养生息”这个极符合当前形势的道理,力图打动萧衍。
“你一心要娶了沈荷晚,那你可知‘祸水之命’的预言?”萧衍,试探问来。
如果!
元子攸连“祸水之命”的预言都不顾及,那就说明他的确是为了沈荷晚而来。
“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预言这事儿我是向来不信的。”元子攸,毫不犹豫地答来。
是呀!
他不信,他只要沈荷晚。心意,依旧不变!纵使是祸水,他也无怨无悔。
“好!朕允了。”元子攸话音一落,萧衍便龙口开来。只见,眼里狐疑已然彻消。
其实!
从一开始萧衍便是不愿相信荷晚会是奸细,毕竟她是丁令玉唯一的女儿,只是一些事实摆在面前,又令他不得不信。好几次,因着丁令玉,他几欲赦免了荷晚,可是此事儿非同小可,那朝中的舆论还是要顾及的,况且若荷晚真是奸细,而太子对她又迷恋至深,那么她一直留在太子身边定是个祸害。再说,那个“祸水之命”的预言,他其实一直是顾忌着的,虽然当初为了丁令玉他也曾无惧过,但如今既已成一国之主,要说不顾忌那便是自欺欺人。看来!朱异判断得没错,萧衍正是碍于丁贵嫔的求情,才同意了封位的事儿。
为此!
内心矛盾至极的萧衍,苦恼极了。丁令玉,可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要如何做?才能既保全了江山,又保全了荷晚,不负了丁令玉。
如今。
元子攸将辩白的证据搬了出来,还提出了联姻,这既解除了他对荷晚的误会,又保全了江山,不负了丁令玉。还能,换来暂时的休养生息。
正如元子攸所言,何乐而不为!
“谢陛下!”元子攸,即刻行礼来。
“祸兮,福之所倚”继而,元子攸心底儿一声来。是呀!这回儿他可是因祸得福,抱得了美人归。
那人!
眉峰儿,染上春意盎然。
小院。
芭蕉如玉,浓荫掩小窗。
水方斋,有人心情愈发地烦躁起来,这边他视若珍宝的女子还未解救出,那边便来了大魏的使者提出联姻。
那,可是他的那女人呵!
谁敢,来夺?
窗外。
蝉声,聒噪。
屋子里,萧统来回地踱着步子,预感总是有些不妙。
情绪。
好,焦躁!
“殿下,大事不好了!”屋外,魏雅大声喊了起来,人未到声先到。
倏然!
萧统心上慌乱一跳,停住了烦躁的脚步。
“何事?”萧统,紧张问来。此时,魏雅已气喘吁吁,神情慌乱地进了屋。
“皇上已经下诏联姻,沈姑娘被封为了乐安公主,择日出适!”魏雅脸色沉重着,即刻禀来。
“什么!”萧统,脑子一懵。
天旋,地转。
“殿下!”魏雅,着急了!大喊,出声。
只见!
那人,面色煞白,屋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