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寿终正寝
转眼间，苟圣已然继续流浪了八千年。
尽管不似在囚笼阵那般无法修炼，不得不等死。但在漂泊了如此之久后，时间也在渐渐地消磨着苟圣的情感。
苟圣明白，唯有不停地修炼才能避免心境发生改变，也亏得如今的这副魂魄躯体，不然只怕心魔早就来势匆匆，要将他拉入魔道深渊。
如今的苟圣，身旁又多了三具分身，距离七魂六魄大成，仍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加上之前的一局分身和本体，共五具分身各自面朝一面修炼着，每一具分身都几乎等同于将修炼速度提升了一倍，就连苟圣自己都不曾想到，随意创造的法门竟有如此功效。
在五倍的修炼速度下，'山明'功法终于于千年前抵达巅峰，尽管苟圣模糊感知到距离完美还有段距离，苦于一时没有门路，只得放弃修炼。
百年前，其一直苦恼的魂魄恢复法门终于创造成功，耗费了如此久的时间，这部被其命名为'轮回港'的只有短短四十九个字的法门，没有辜负苟圣的厚望，其效果堪比体修的滴血重生。
提及体修，令苟圣疑惑的是，这八千年来，与骨翼人实力相当的强者，他竞连一个都未曾遇到过。
按理来说，越靠近中心强者应该更多才是，难不成自己的推测是错的？自己漂流的方向并不是银海中心？
无人可以和他交流，苟圣最终也得不到确实的答案，不过其每修炼出一局分身，自身漂流的速度也会增强三分，距离水落石出的时刻终究是不远了。
面朝正前的苟圣本体在苏醒不足半刻后，再次闭上了双眼。
接下来的漂流时间，苟圣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可以增强实力的'分魄'法门上。
其每多修炼出一局分身，意味着下一具分身到来的时间足足缩短了六倍，渐渐地变成了七倍，八倍......
一万两千余年过去后，苟圣的本体与分身加起来足有十三具，只差了那最后一具，自己便能触摸到一副崭新的境界。
到时所有的功法还可以更加完善，实力也能得到爆发式的增长。
但这最后一具分身，已消耗了其七千年的时间，在今日十三倍的修炼速度下，这意味着苟圣消耗了九万一千年，却还未将自己创造的法门修炼至巅峰。
他的时间已不多了，他能感知的到，不只是漂流生涯即将有了答案，他自身的魂魄寿命也将抵达极限，很有可能在其还未了解到自己为何漂流时，魂魄便要消散天地间，回馈到轮回路，成为亿万生灵的养分。
唯有突破，才可得到规则赐予的寿命，否则只能在自身消散前去选择轮回或是夺舍。
在夺舍的情况下，魂魄的寿命本意味着无限，但若是抛弃了肉体，魂魄独立于天地间，早晚要被空间同化甚至是融合。
这也是琅嬛仙域不喜好体修的原因，无论夺舍或是重生，都意味着自己历经磨练的肉体要被抛弃，无数年的努力化为虚无。
虚空中苟圣一刻不停地修炼着，原本凝实的肉体已接近透明，高速漂流下本体对于分身的掌控力已不足。
不知何时便会从某具分身上褪下一些器官，或手或脚，或头或是肌肉，独留虚空打转，逐渐消散。
这一切苟圣本体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他看上去却是十分平静，不急不缓，一双眼眸自上一次闭上后从未睁开过。
''正视自己的处境，埋怨，不甘，愤怒，一切的情绪对你自己毫无帮助。''
这是那个引导苟圣进入仙途，却比他更早化作枯骨的便宜师傅教导他的第一句话，无论何时，苟圣都将其记在心里。
即便是以前漂流时，丢弃了无数珍贵功法，口诀，甚至是不得不丢掉魂魄时，这句话他依然选择留下。
''师傅，你干嘛不自己去挑水。''
年级幼小的苟圣揉着自己发红的肩膀，一脸怨气地对师傅说着，脑袋故意偏向一旁，不愿看师傅的眼睛。
一只大手却忽然抚摸着苟圣的脑袋，笑呵呵地说：''师傅要水，是为了洗脚，那么你去打水，又是为了什么？''
''师傅叫去我就去了啊，反正伺候人什么的，自小就学会了。''
''你错了。圣儿，既然你踏上了仙路，就要明白自己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为了成仙，飞来飞去，也为了爹娘，还有隔壁的花花。''
''不错，若是只为修仙，只为仙路上夺得仙位，那么这仙，不修也罢。好比师傅叫你去打水，你的目的只是水的话，是多么无聊的一件事，但你挑来的水可以用来做饭，浇水，洗脚，你在挑水的路上，也能看到建筑花草，听听飞鸟走兽，去认识新的朋友，若说能和这些一起去挑水，你还会生气或是感到无聊吗？''
''师傅，我不懂。''
''以后你就懂了。''
许多年后，苟圣站立在师傅的墓前，久久未语，他忽然开口道：''魔教势大，你怎么就不知道来找我。''
自然是无人回答，风吹叶落，此处百多处坟墓，已许久无人打扫过了。
远处飞来一抹剑光，落至墓前，下来一人，拔开酒塞倾洒至土地上。
此人长的，和师傅真像啊。
那人要走，苟圣开口道：''你可愿意随我修仙？''
脚步一停：''你是苟圣？''
''是。''
''父亲生前极其喜欢把你挂在嘴边，你是他最骄傲的弟子。''
''后来呢？他一定对我很失望，很少提起过我了吧。''
缓缓摇了摇头，双脚踏在仙剑上，''后来，即便是刀架在头顶，他也未曾放弃过他的骄傲。''
''我能问下，师傅他当年为何不向我求助？''
''他说人各有路，你变了，他说希望能让你看清他的路。''
仙剑远遁，''身后是百万平民，门派上下无人后退，他的死你不必愧疚，但希望对你有用，这是父亲最后一句话。''
苟圣取出准备带给师傅的仙酒，那一日终于醉倒在了师傅墓前，''入了仙途，有几人不会变。''
两千年后，虚空中的那一抹彩虹戛然而止，十三具白骨一般的苟圣躯体化作银白光点消散，虹光分做十三道飘散千万里，震撼心灵。
无数星球都观看到了犹如圣仙陨落的场景，一时间厉鬼现世，天灾四起，暴雨不停地动不止，好似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