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二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晨光有些不自在她偏过头避开沈润的手。
她和他很亲近他们一直很亲近哪怕是互相为敌的时候他们私下里的关系仍旧很亲密但他们之间还是有距离了他们中间一直隔着一堵透明的墙。这是一堵很容易被忽略的墙但它是真实存在的这堵墙为他二人带来了舒适的距离感这堵墙可以将两人在面对对方时的真假欺瞒变得很自然这堵墙维持了并非是一条心的两个人在相处时的自在感然而似乎是从突然出现在古墓外开始沈润单方面地打破了这堵墙他仿佛忽然想通了什么认为这堵墙再没有存在的必要。然而这堵墙是他二人共同建造的他独自打破开始感觉到不自在的便是毫无准备的她。
他打乱了她习惯的相处模式他不再隐瞒的直白让她不再舒适。
沈润被她避开手停在半空没有马上放下他沉默地望着她
晨光笑道:“你总不信我真给你算过了你是长寿之相会子孙满堂不可能独自老去的除非你把人都得罪了老了谁都不理你那我也没辙。”
她的话他听得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子女的她却说他长寿他会子孙满堂她这是在说他早晚会有别的女人她摆出聪明的样子告诫他不要再说欺骗的话好像很明白他似的她果断坦荡地将他推开再在两人之间砌一堵墙。
她的反应让他忽然生闷顿了片刻他微微一笑问她:“你现在说得爽快若哪一天我真的有了别的女人你不会杀了我吗?”
晨光一愣看着他想了想点了一下头:“当然会不过那是我活着的时候等我死了我也管不着了再说续弦和改嫁一样不都是人之常情么。”
沈润十分吃惊他诧异地望着她忽然抱住她的头左看右看:“你是假的吧?”
晨光皱眉用力拍开他的手。
“你居然说‘续弦’是人之常情我还以为你会警告我敢续娶就回来杀了我!”沈润惊诧地说。
晨光一点也不愿意去想象那个画面恐怖又失风度:“死都死了死就该美丽地死去再回来那是半途而废。”
“就是我死了你也不许改嫁!”沈润忽略了她那难以理解的道理用罕见的蛮横语气说。
晨光哑然。
“哪怕我死了我也会守在你身边哪个心怀叵测的男人敢靠近你我必叫他不得好死!”
晨光十分无语:“大白天的你说什么鬼怪故事?”
沈润却捉住了她的手指他扣住了她的指头望着她极认真地说:“为了公平我也不会续娶我和你我们会一直走下去走到白头。”
他的认真和她从来没当真过的深情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动了动指尖想要抽回却没有成功又莫名的不敢动作太大眼珠子不自觉转到了别处她说:
“我先去洗澡然后吃饭吧!”
这一次沈润松动了手指他放开了她。
晨光站起身出了宫殿。
沈润独自坐在内室过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
火舞远途归来领了晨光的命令去休息结果只休息了一个时辰就坐不住了。她出了配殿往正殿去在半路上遇见了司十司十刚要开口她先问道:
“陛下可用膳了?”
“用过了陛下去拂晓宫见嫦曦大人了。”
“司七和司八呢?”
“司七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也找她呢司八告了半天假去看付礼了。”
火舞点了点头付礼这一回伤得不轻回到箬安就在家养伤了司八偶尔会去探望他估计这会儿付礼的心里已经乐开了好几朵花。
“外面有人找你。”司十笑嘻嘻地说。
火舞一愣:“是谁?”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火舞揣着满腹狐疑陛下已用过膳她放了心觉得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司十最爱扯闲话火舞也不愿意追问她掉头往凤凰宫外走刚迈过门槛就听见外边有人在劝:
“公子你就先放下吧火舞姑娘出来要有一会儿呢你抱这么多都快倒了!”
说话的是一个抱了一摞锦盒的小厮他手上的盒子叠得老高已经把他的脸挡住了。而在他身前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比他更夸张一手抱着一摞高高如山的盒子两摞扎得极漂亮的盒子都快直冲云间了不仅遮住了他的脸也因为太重太高将他压得摇摇晃晃。他前一步后一步努力维持着平衡仿佛喝醉了酒他一边东摇西晃一边咬着牙怒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放地上不就脏了么脏了的东西怎么能送给火舞姑娘我……”
话还没说一个步子没迈稳当手里的盒子山如遭遇了强震轰然倒塌哗啦啦几声无数的盒子掉落在地幸好都捆结实了里面的东西没有撒出来有几个盒子重重地砸在那张俊美的脸上差一点砸断他挺直的鼻梁。
秦朔被木头盒子连砸了好几下耳朵嗡嗡响脑袋有些蒙摸着通红的鼻头傻站在盒子堆里看上去极是滑稽。火舞刚出来时盒子山突然就倒了她没有准备只觉得这突然发生的画面十分好笑一时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秦朔回过神望向她正望见她嘴角尚未来得及收起的笑容那抹笑撞进他的心他想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她平常很和气和气里却总带着刺骨的冷让人不敢随意亲近她笑了她笑得真好看。
那一刻他的心田上开出了一朵花。
被撞见了出糗他很尴尬但又因为她的笑十分开心手忙脚乱地收拾了几个离得最近的礼盒抱上他仿佛是从远处滑了过来滑到火舞面前笑容满面地唤了声:
“火舞姑娘!”
火舞已经收起笑高高的墙头响起的一声闷笑让她觉察到了自己的失仪:
“秦大人找我?”
秦朔早习惯了她的冷淡依旧殷勤把怀里的盒子一股脑儿地往她手上塞:
“我听说你回来了你这一去这么久路上也不知遇了多少危险又去了灵溪灵溪那地方穷山僻壤的吃不好也睡不好瞧你都瘦了我买了许多好吃的好玩的给你补补总算回来了好好歇歇你也不是铁打的……”
“秦大人……”他喋喋不休火舞蹙眉打断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要。”秦朔没让她继续往下说他依旧在笑“你也知道我要说什么都是给你的收着吧。”
这不是第一次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秦大人我……”
“你们把这些东西都送到火舞姑娘的房里去!”秦朔一手叉腰吩咐过路的宫女太监他仗着他是容王的表弟当今陛下是他的表嫂打算利用点特权接着他望向火舞她皱着眉一脸为难他笑了起来“别皱眉我就是不放心过来看你是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这就走!”
被吩咐的宫女太监已经把地上的锦盒捡起来抱进凤凰宫。
秦朔看着他们好好地将礼物送进去了才再次望向火舞他不敢看得次数太多怕她会讨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说:“我走了。”随后转身离开没有回头只是洒脱地摆了摆手。
小厮常鹤一脸忧愁地跟着他准备了大半天实际上只看了两眼还要装作满不在乎公子也是辛苦。
迈出一道宫门过了一个转角果然公子又把脑袋撞在了旁边的朱墙上挂上了失魂落魄的表情。
常鹤无语望天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又是何苦来呢?
火舞站在凤凰宫门口望着秦朔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转身司十已经从墙头溜下来笑嘻嘻地站在她身后:
“秦大人今日依旧执着啊!”
火舞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
司十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故作深沉地说:“我觉得你若是不喜欢他他这么烦人早就成一具尸体了。”
火舞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我不讨厌他不过我的结局里不能有他。”说罢面无表情地进去了。
司十望着她的背影仿佛很冷绝似的撇了撇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