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鬼途

  屋子里的正中央放着一副刻着金色符文和妖异图案，且布满尘埃的石棺。

  到了屋子，女王走到石棺前，在石棺的一角用手指按下一个开关之后，棺椁上出现了一个与木匣子大小一般的长方形凹槽，随后让我把木匣子放入凹槽再次启动机关，把木匣子藏在了石棺内。想必，刚才老头一伙人正是从这里盗走的木匣子。

  我一直默默的安守一个囚徒的本分默不作声，女王突然给了一个笑脸，开始与我对话。

  “你还真是出奇的冷静，难道你一点都不怕我吗？”

  “之前是有点怕，但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很多原因。大致是见多了反常的事物，习以为常，再者，你现在的美丽就算西施貂蝉都不及你万分之一，我是个男人，多看几眼，只会心动，哪来的害怕。”

  女王盈盈一笑：“你不仅胆子大，还很会讨女孩喜欢。”

  “事实如此，任谁来也无法辩驳的。”

  “那又能如何？没有自由，这幅身躯也不过是搁在阴暗处的花瓶。”

  “这话什么意思？”

  “你一定以为，是我控制着枯冢里的一切。但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这个牢笼里的囚徒。只不过，一般人困在这里，不是变成妖异就是死亡，而我，可以与枯冢同存。”

  “你不是这里的主人？那整个枯冢里怪异的事物都不是你造成的吗？”

  “不是。我也只是这个秘境许多居民中的一员，只是，我的祖先给我的这副身体流淌着不同于常人的血液，拥有非凡的天赋而已。比起主宰枯冢里的人来说，我不过是一只可怜的蝼蚁。”

  “主宰枯冢一切的还另有其人？到底是谁？”

  “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小时候从父王口中偶尔听说，是一群拥有神力的人掌控着世界的一切，决定芸芸众生的命运。他们一开始也只是普通的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得到了学习超自然力量的能力，身体和思想进化异常，很快凌驾于众人之上，自称为人类第一代守望者，也时常自称为神。不过，守望者只有唯一的一代，他们没有子孙后代，也没有继承者。”

  “唯一的一代?”

  “他们不仅没有子孙，而且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任何试图超越他们的人都会被扼杀在摇篮里。所以，你听到的守望者只有初次出现的那一代。”

  “那这也能被称为神？自私，残暴，我看就是一群妄图掌管世界的恶徒罢了。”

  “嘘......小心被他们听见。”“还有传闻说，在他们出现之前，古老的世界却有天堂地狱之分，但他们出现之后，将原有的秩序打破，按自己的意愿重新安排。他们自称是，将混乱的时代拉回正规。但后来似乎他们想的过于简单，做错了什么，导致新建的秩序存在很多漏洞。现在你看到的世界，或许平静，其实存在极大的遗患。从枯冢内你可以看到，成千上万的饿鬼无处可去，被关在一个与人类随时可以接触的荒城，一旦这座城哪天不在了，后果不堪设想。我想，地狱肯定出了问题。”

  “你这样说，我倒觉得，他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现在正在尽力保护人类。所以才用无形的力量控制着这里的一切，不让这里的异象影响人类的生存环境。”

  “可千万年过去，这里的一切仍然没有变化，说明，他们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处理如同枯冢一般秘境中的鬼怪，总有一天，这些鬼怪会突破屏障，入侵人类的世界。”

  “你见过那些守望者吗?”“我进入天女国之前，看到过一个穿着长袍，手持权杖的神秘人站在山头注视我们。”

  “正是他们，我之前也见过。但他们从来不与枯冢内的生物接触，只是确保进来的生物永远无法再走出去。”

  “意思是我们现在也走不出去了？”

  “常理来说，是出不去的。但我大老远就能感受到你身上舍利的力量，从开始就没打算要杀你，因为，你或许仍有机会把这里的秘密带出去，创造希望。如果你身上的舍利确实是古佛死后遗留下来的，那以佛法无边的力量，或许可以无视这里的屏障。”“但你最好尽快避开他们的视线逃出这里，一旦被他们察觉出你有机会逃出去，就算追到枯冢外边的世界也会杀了你。”

  “那你呢？既然你现在不自由，何不出去走走？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一个人陪着一群饿鬼有什么意思，再过一百年，也是虚度光阴。”

  女王注视着石棺道：“我与常人有异，外边的世界或许更好，也或许不好。何况，我还有自己的使命。母亲临走前，吩咐我三件事，一要守护好天女国，二要保护好木匣子，三要活下去。现在天女国一去不复返，我已经对不起她了，所以，木匣子我一定不能让别人拿走。”

  木匣子与女王有关系，我早已有所察觉，但人活着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呢。我说：“说起这事，我想问问，你和木匣子到底有什么关系？木匣子里装的真是九十九个金币吗?”

  女王道：“是的，九十九个沾满了鲜血的金币.....”

  女王或许在这儿枯燥的死城中待的太久，也或许是我不卑不亢的态度令她产生了信任，聊天中，她把自己家族和木匣子的历史渊源回忆了一遍。当然，对于她，回忆只是听说，木匣子装进金币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

  原来，在很早之前，有一支以掠夺为生的军队洗劫了当时的天女国。这支军队居无定所，在世界上肆意横行，每到一处便为所欲为，不仅抢夺百姓的钱财，也糟蹋妇女和少女的身子，甚至烧掉他们的房屋，让人流离失所。当时的天女国并没有之后的昌盛，更没有我眼前这位女王一般强大的领袖。是后来，军队见天女国物产丰富，且有很多漂亮的女人，心生更为邪恶的念头，在天女国停留了数月，把所有的女人抓来为他们表演，供他们享乐。在这几个月里，数千人被活活打死，数百的女人被侮辱后活埋，惹得人神共愤。恰好当时，有一只受伤的凤凰精从天女国经过，看到军队的恶行出手相助，带领百姓反抗，赶走了大部分军队，并活捉了九十九个士兵。后来为了惩罚这些士兵，天女国的巫师花了很长的时间，给这九十九个士兵的灵魂下了诅咒，并把他们的灵魂封印在九十九个刻有诅咒的金币内。而诅咒的意图，就是让这九十九个士兵的后代永远活不过五十岁，让他们永远活在对生命死亡的恐惧中。想要接触诅咒，必须将金币用烈火烧成金水，释放其中的灵魂。

  这么说来，有些事就搞清楚了。钱多多的祖先定然是九十九个士兵当中的一个，之所以他们的子孙一直想要找回木匣子，肯定后来被人告知了祖宗被诅咒的事，所以，一代一代人传下遗训要千方百计的找到木匣子。

  按照我个人的想法，女王和钱老板两个人都不必执着，都是老祖宗之间的恩怨，后来的人无休止的纠缠下去，对谁都是个负担。不过，钱老板的老祖宗的确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少活几十年也并不值得同情。对于这件事，我不必向女王为他们求情，就好比日本侵略者二战时期在南京犯下的罪孽，即使是仇恨，有时候也不该忘记。

  女王说完，我没有对此事做任何评价，只是问：“我刚才看到你身上长着翅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那只凤凰的后代。”

  女王点了点头：“它救下天女国之后，因为伤势严重，就在王宫修养。后来，女王与它彼此心生爱慕，就结为了夫妻。所以，后来的天女国国王都会长有凤凰的翅膀。”

  听完这个悲惨的故事还算有个圆满的结局，我甚是欣慰：“在当时这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女王笑了笑：“是吧。只是后来，守望者的出现破坏很多平衡关系，许多有灵气和灵性的生物和事物都消失了，天女国的圣泉也干枯了，整个国家甚至滴雨不下，之后，许多人饿死，许多人逃离，再后来，守望者发现了这里，就用无形的结界封印了整个王国，包括往城外的数百公里。任何人只有进得来，出不去，也就等于把这里的一切对外保密。”

  守望者在我看来都是守护人类的，当听到真实的故事却截然相反，令我大惑不解：“看来，我得去找守望者问问，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女王摇摇头：“他们从不暴露身份，能远远的看到就实属巧合了。”

  我沉默了会儿道：“这守望者身上一定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被我察觉了，恐怕不能视而不见。”

  “你斗不过他们的。”女王望着我：“你现在走出枯冢都很难，最好不要再提守望者的事，万一被他们听到，你就更没有机会了。”

  我道：“其实，进入枯冢之前，我想过里面的情况会非常危险，只是没想到牵扯到这么强大的古人类。想跟他们斗，现在肯定还不是时机，既然天女国的圣泉已经干枯，那我这趟算是白来了，现在只能一心一意的找路出去。”

  女王忽然脸色有些惊异：“你来天女国是为了找圣泉？”

  虽然这个问题似乎说了很多遍，但还是得再解释一遍：“对。我之前被一个女鬼在身上做了手脚，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但后来听说天女国的玉女池有净化灵魂的作用，想来可以治好我身上的病......”

  女王略有所思：“圣泉的泉水的确具有神奇的功效，只是......或许，我可以带你去圣泉的水脉寻找圣泉水的痕迹。近几年，我在睡梦中，似乎听到过水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