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鬼途

  女王犹豫不决，试图立刻把我带走，但我言辞恳切，她又不能一意孤行，很是为难，在人群的头顶停留十来秒仍然选择不了是去是留。

  堂堂的七尺男儿，我不想在一群信任我的同伴有难时当一个不仗义的逃兵，这不是我内心想要的为人。趁女王心不在焉之际，我挣脱她的手，跳下地面，然后一个打滚来到胖子身边：“大哥我又回来！”

  胖子转身一愣：“你咋又回来了？脑残吗？”

  我笑了笑：“别忘了，我们有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誓言，老天爷看着呢！”

  胖子手忙脚乱的踢开几只试图爬上他大腿的老鼠，愤懑的说道：“老天爷在他娘胎里还没出生呢。不然，怎么会让那么多好人惨死，那么多坏人逍遥法外。”

  我惊讶道：“你总算看出真理了！”

  胖子狡辩道：“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我随大家一同跑着，做着无济于事的顽抗：“不瞎扯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冲出去！”

  但是说归说，现实依旧是残酷的。森林里凡是能动的生物都出现了，势必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不多久，老五也在身后消失了，木椿的手也被毒蛇咬伤了。接踵而来的是我们已无路可逃，前方的路已经完全被虫堆挡住了去路，想跑过去，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只能挤作一团，背靠背望着逼近的毒虫猛兽，心生绝望。

  这时，女王“嗖”的一声从空中落下，一阵强风随着翅膀的煽动四面铺开，吹开了逼近的毒虫。

  我对女王说道：“初次见面，送我们到这儿，你已经仁至义尽，走吧。”

  女王面色淡然：“你才活了二十几年就不怕死，我活了几千年又何必怕死呢?”

  我道：“这跟怕不怕死无关，只是你不需要这样做。没必要，不值得。”

  女王态度坚决：“值不值得，我有自己的选择。我心意已决，与你们同生死，不用劝解。”

  说完，眼见成群的虫子铺天盖地的袭击过来，女王展开巨大的双翼，把我们几个人紧紧的包围起来。当虫子接近她的身体，突然，羽翼的表面生起了蓝色的火焰，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火凤凰，瞬间点着了周围的毒虫，逼退了几只野兽。但很快，毒虫如同飞蛾扑火，就算是死了也往她身上扑，死了一群又来一群，直到烧成灰烬的昆虫把我们完全覆盖成一座小山。

  “轰隆！”

  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说下就下。

  雨淋湿了女王的羽翼，熄灭了她的蓝色火焰和周围的昆虫尸体烧成的余烬。

  我还以为这又是守望者的把戏，要把女王双翼上的火浇灭，但许久过去，再也没有了虫子的怪叫，也没有了野兽的咆哮。女王展开双翼，抖落身上的余烬，我们也从她的保护下重见天日。

  我看着周围密集的雨滴，缭绕的雨雾，问道：“全都不见了?”

  木椿不解道：“难道被刚才的雷声吓跑了？”

  女王收起羽翼说道：“这些毒物是受了守望者的驱使才来袭击我们，雷声是吓不退他们的，除非守望者自己打消了杀死我们的念头。”

  我顿生疑虑：“那就奇怪了，刚才还想方设法致我们于死地，一转眼却就此罢了，难道他大费周折就只是为了吓唬我们？”

  女王道：“守望者有足以操控人类命运的能力，想杀我们易如反掌，如果想杀而又不杀，或许是有了新的打算。”

  蔺素琴道：“我们在这儿瞎猜是得不出结果的，趁对方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我们最好离开这儿。”

  木椿望着刚才李四和老五消失的方向问道：“那李四和老五？不管了吗？”

  黄大仙道：“你觉得他们还会活着吗？小李，你不要再犹豫了，说来，他们也是为了你而死的，不要让他们白死了。”

  我领会的点头应道：“走，出了枯冢再说。”

  大雨一直下，直到我们走出枯冢，来到西藏的草原，见到午后的太阳，仍能听到身后哗哗的雨声。枯冢的入口外，顿珠和巴桑正在等着我们，看地上的火堆烧过的枯炭，他们似乎已经守候多时。

  能见到活人从枯冢中走出，他极为惊讶，也相当兴奋。回村的路上，一直纠缠不休的询问枯冢内的情况，问我们有没有发现藏民的踪迹或死去的尸体等等问题，当发现我们身旁多出一个女人时，又问她的来历和身世。

  一行人中就属我的嘴灵巧，一切问题，我统统回了个遍。当然，谎言居多，真话很少。总而言之，我提醒他，如果不想再有人死，枯冢的入口一定要想方设法堵死，而这回我们进山探索的事也决不能向外宣扬，如果确有必要，也请把我们忽略掉。

  顿珠对于枯冢内的死亡早已习以为常，而且近来发生的一切对村民和村子都没有影响，能见到我们活着出现，已经别无他求，默许了我的建议。

  回到村子，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大家凑在一起吃了顿晚饭，然后早早的休息。当然，大家也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独自待一会儿，经历了那么多终身难忘的事，还死去了两个交情匪浅的同伴，心情都很沉重，根本睡不着。

  我和女王走到屋外坐在草地上，看着群星璀璨的夜空，彼此沉默。

  当我想完了自己的心事，突然开口问道：“我还从没问过的你名字。既然以后会生活在一起，总得有一个普通人的名和姓吧？”

  女王道：“我叫凤嫣，你可以像我亲人一样叫我嫣儿。”

  我笑道：“你名字和你的人一样美，那以后我就叫你了嫣儿了。我刚想了一下，明天开始，你就叫我哥哥吧，反正你看着比我年轻，另外，你叫我一声哥哥，也就代表你是我的家人，有了身份，平时出门，就没人怀疑你的身份了。”

  凤嫣会然一笑，倒也并不介意比我大了几千岁：“哥哥？也好。每个人都有家人，既然我来到了你的世界，就听你的吧。”

  我倒在地上躺着，看着明亮的北极星闪过了一道异光：“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被守望者盯上了？既然不杀我们，肯定是想利用我们完成他的某个目的，会是什么目的呢？”

  凤嫣亦跟我躺下来说：“我这个妖的后代逃出了他们的牢笼，肯定会被监视。不过，在外面的世界，他们想必会收敛许多。千万年来，关于他们的传闻，都是在说他们的神秘，从不让世人知道他们真实的存在。”

  “看来这回是遇到对手了。”我此时想起了山峰，多日不见，不知道他在梦中再次见到他的师傅没有。既然他的师傅能在梦中教会他降妖除魔的本事，带去各个陌生的秘境，他的能力或许能与守望者并驾齐驱，甚至有一天，山峰也能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真是如此，我以后就得依靠他来与守望者纠缠了。“不过，你不要担心，命运安排了这些曲折离奇的事物在我身上，我就顺应天命堂堂正正走一遭，我并不害怕。”

  凤嫣侧过身望着说：“如果我担心你害怕，还会留在你身边吗？我也感觉到你身边即将会发生什么大事，所以想亲眼看看。再者，既然老天安排我与你见面，而且见面之后不是敌人，那么必然会是朋友，一个能帮上你忙的朋友。”

  我问：“谢谢！无论日后如何，你都是我李天河的妹妹，今夜一诺，一生誓言。”

  凤嫣笑道：“我跟你一样，认定的事，从来不知道后悔。暴风雨就要来了，就让我们一起携手面对吧。”

  我伸出右手，说道：“好。击掌为誓。”

  凤嫣伸出右手与我一拍即合，相视而笑，随后，闭上眼，感受夜的宁静，风的清新，还有未知的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