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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泪五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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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我们……曾经是不是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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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俟疏程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轻步走进。看到女孩正在画大雁,站在女孩身后,俟疏程微微一笑:“小九可是喜欢大雁?”

  听到声音,俟颐笑着回头:“你刚刚怎么不出声啊。”

  俟疏程坐到一旁,打开折扇。折扇上空白一片,显然是要亲自写画:“我喜欢大雁,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俟颐看到他情意浓浓的的眸子,内心荡漾着异样的情愫,下意识的别过眼睛。俟疏程收回目光,将折扇放置女孩身前:“小九,你可有意作画一幅?”

  俟颐看着折扇,问道:“你想要画什么?”

  “就画大雁图吧。”

  俟颐思索片刻,提笔,在折扇上画了起来。笔墨线条行云流水,功底深厚。

  其实她从小便不似那些公主一般,没有专门的老师教过她。从小,后宫中也只有七哥的母妃映妃娘娘常来看她,教她一般女儿家该有的礼仪,女工,琴棋书画。

  听人说,映妃娘娘曾与娘亲交好,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她是宫里最关爱她的妃嫔……

  一刻钟后,女孩放下笔。

  俟疏程看到画上的一副唯美的大雁图,眸底闪过一丝惊艳。低下头看着俟颐,笑道:“可否把折扇先给我?”

  俟颐点点头,俟疏程对着女孩温柔一笑。

  看着男子这阳光的笑意,俟颐只觉得熟悉而又陌生。可能……只是自己的感觉吧……

  朝夕相处,怎么能不熟悉?

  俟颐也怪自己的没心没肺,是以往没有关心注意他的笑吗……

  ……

  楠樾国境内,一座古墓前摆放着左右两排蜡烛,墓中央放这一束鲜血般妖冶的曼珠沙华,花上沾落着滴滴露水,明显刚摘不久。

  蜡烛照亮处,一修长的身影站在墓碑前,黑衣男子双手背后,摩擦这右手拇指上银色的指环,男子如风化的石像一动不动,仅有那发丝随风飘扬。

  男子面部绝美,那是一种妖异的美,是一种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的美。更引人注目的是那紫色的眸子……

  眸子里倒映着被烛光照亮的墓碑,墓碑上的字无人看的懂。

  乌云被风刮的晃动,烛火也在晃动。随着电闪雷鸣,蜡烛熄灭,墓碑上留下一滴滴雨水,大地被浸湿。雨水滴在男子的额头,流在脸上,身上,地上……仅有那淡紫色的眸子没被沾染……

  没多一会儿,一阵沉稳缓慢的脚步声传来。

  男人闻声,目光微转。

  东方慕言朝这边走来,激动的凝视着面前高大的男子,竟有些不知所措。纠结了半天,看到他湿透的衣衫,东方慕言赶紧给他打上雨伞,看着墓碑,神色有些异常:“一晃十多年,你都比我高了……”

  “拿开。”他没有回应他,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昰儿……”东方慕言还想争辩些什么,却再次被打断。

  “不许叫我名字。”挥开雨伞,绯离冷声开口,眼睛一动未动的看着墓碑,未曾给他一个目光,哪怕是一个。

  东方慕言低声叹了一口气,手覆上他伟岸坚实的肩膀,宛如一个慈父:“昰儿,你听爹解释……”

  “拿开!”男人握紧拳头,怒吼一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铁腕魔君,此刻肩膀微微的颤抖……

  任他再纵容这个宝贝儿子,也不能一昧的没有原则的纵容:“东方昰,我是你父亲!”

  “父亲?”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男人直指墓碑,眸底满是冷意,“你当着我母亲的面,再说一遍!”

  闻言,东方慕言高大的身子一颤,闭上了眼睛。

  “无话说了?”男人冷笑一声。收起多余的情绪,恢复一贯的矜贵与冰冷。

  东方慕言软下声音,循循诱导:“昰儿,回来吧。”

  男人目光微微一变,却更是冰冷无情:“我曾说过,除非我母亲回去,否则,一辈子我也不会再踏进那个地方。”

  “你明知道再也不可能!”听他提起的人,东方慕言眼眶一红,近乎是喊出的这句话。

  “那我回去,也绝无可能。”平平静静地瞥了一眼他,声音坚定而不容置疑。

  “昰儿……”东方慕言还想挽留着什么,可看到他疏离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罢了,你也大了,按着你的心走吧。”

  男人抿着唇,没有应他。

  东方慕言深情的看着墓碑,淡淡的一笑:“你可知道,你妹妹……她还在?”

  闻言,绯离脸色并无多大的波澜。

  见状,东方慕言的唇瓣微微颤抖,随即又抿成了一条线,最终也没说什么。

  片刻,看到他转身离开,东方慕言连忙出声:“你要回去?”

  闻言,绯离脚步一顿。

  这些年,他……当真是老了……

  看到他停步,东方慕言一喜:“昰儿,你别忘了,在殷黎……有我们的家。”

  随着话音落下,空气瞬间沉寂下来。东方慕言的期待也随着这死亡般的沉寂渐渐消失。

  听到“家”这个温馨的字眼,男人眉心微微一皱,心……倒有些……酸……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即使知道自己最爱的女人爱上了别人,也只有……生气……

  而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早已习惯……一个人……

  除了……那丫头在身边,会感到……安心……

  他也想和她建立一个家,但好像没有……机会。

  可是,没有母亲的家,算是完整的家吗?

  “保护好她。”扔下一句令人一知半解的话语,男人脚步再也没有停下。

  听到他的那句话,东方慕言原本晦暗的眸子瞬间有了神采。

  昰儿恨他这个父亲,但绝不会不要可儿……

  他说了让他照顾可儿,那是承认他这个父亲了吗?

  那是不是就会原谅他了……

  看向墓碑,东方慕言激动的笑了笑:“溪儿,你听到儿子说了什么吗?他的意思是不是肯原谅我了……”

  ……

  骤雨初歇,俟颐趁着空气清新,月色照人,便到离客栈不远处的林子里去摘薄荷泡茶。如今正值盛夏,一场大雨过后,薄荷很是新鲜。

  俟疏程紧紧跟在女孩身后,神色轻松愉悦的看着前方认真采薄荷叶的小丫头。

  俟颐回头看看他是否还在,便见那到炽热宠溺的目光,俟颐顿时有些窘迫:“十九叔,你看……看什么呢?”

  俟疏程若无其事的笑笑:“小心点,别摔着了。”

  俟颐没多纠结,目光一斜,便看到山坡上那一株饱满嫩绿的薄荷:“十九叔,你看那个!”

  “等着,我给你摘。”俟疏程将女孩护在身后,生怕她失足摔下去。

  半跪在泥土地上,男人伸出长臂,尽力够下去,可这株薄荷长在离山坡有两米之远处,俟疏程尴尬的笑笑:“小九,等着啊……”

  没想到会这样难摘,俟颐见他这如此危险的动作,担忧的开口:“快上来啊,摘不到就不摘了。”

  “这么好的一株,不摘可就亏大了。”俟疏程再往下伸伸胳膊,恰好能够到叶子,“好了小九,我够着了!”

  “你小心点!”俟颐微微皱眉,“千万别逞强啊。”

  忽然,手臂一痛,俟疏程目光一变,迅速捏住蛇的七寸,将它甩出去。可没有抓稳那一株薄荷,迅速向下滚去。

  “十九叔!”俟颐急忙抓住他的胳膊,欲拉住他。

  “小九,松手!”手腕上火辣辣的疼痛渐渐变得麻木,俟疏程紧皱眉头喊道。

  “你撑着点……”俟颐伸着另一条胳膊欲拉住他,“抓住我!”

  俟疏程咬紧牙,手抠进泥土中,紧紧攀着。可雨刚停,泥土还是泥泞不堪,加上手臂上的毒素扩散,一个不稳,向下栽去……

  谁想,他挣开了俟颐的手,可女孩依旧随着他向下滚落。俟疏程拼力搂住女孩的腰身,尽量使她压在自己身上。

  一阵天翻地覆后,撞上了一块巨石……

  一段时间后,俟颐只觉身上一阵酸痛,睁开眼睛,察觉到自己躺在他的怀里,迅速起身,生怕压着他。看到那昏迷的男人,俟颐脸色大变:“十九叔,你醒醒……”

  扶着他的头,使他压在自己身上,俟颐察觉到手上的温热,颤抖的看着男人额上的一片殷红。看到手上鲜红刺眼的血迹,俟颐一颤。趁着月光,看到男人手臂上的青紫,俟颐小心翼翼的抱起他的手臂。见男人惨白的面孔,俟颐不再纠结,俯身给他吸吮着於血。直到吐出的血由黑紫色变得鲜红,俟颐抹了一把唇瓣上的血迹。轻轻一触碰男人脸色的擦伤,俟颐不敢摸,怕弄疼他。在那一瞬,心口酸酸的,俟颐含着泪捂住嘴:“十九叔……”

  握紧他的手,俟颐将那冰冷的大手放在脸上:“俟疏程,你快醒过来啊……”

  意识到他头上还有伤口,俟颐麻利的撕开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的给他把伤口包扎起来。

  男人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渐渐地看清了女孩。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女孩的话,他知道,那真的不是梦……

  伸出手拭去女孩脸上的泪,俟疏程微微一笑:“小九,你刚刚叫我什么?”

  闻言,俟颐眼泪止也止不住:“俟疏程,你不许离开我了。”

  男人不顾头上的疼痛,激动的笑了起来:“你终于不叫我十九叔了……”

  “说什么呢!”俟颐哭着笑道,握紧了男人的手。

  俟疏程看了看周围的夜色,无奈的笑笑:“看来,我们要在这里过一夜了……”

  俟颐知道,他此刻必须回去处理伤口:“我去找找有没有别的路了。”

  刚要起身,便被他握住手臂:“别走……”

  俟颐不敢再动,无奈的笑笑:“我去找路啊,否则,我们可真要在这里住一晚了?”

  俟疏程撑着坐起来,倚着身后的石头,将女孩搂在怀里:“这样多好。”

  “哎,在荒郊野岭里好什么好?”俟颐被他气笑了,但不敢动弹,试探的开口,“放心,我就去找找……”

  忽然,脑袋被扣住,唇瓣上压着柔软的冰凉。俟颐愣在他怀里,玄幻的看着他,大脑在那一刻一片空白……

  直到头痛的要死,俟疏程才松开她。看到女孩眼中的错愕,男人笑了笑。俟颐回过神来,仓皇的摸摸自己滚烫的耳朵,不敢再直视他。瞄了一眼,看到他脸色苍白的靠着石头,俟颐立刻着急起来:“是不是很疼?”

  俟疏程笑着摇摇头:“还好。”

  看着他俊逸的面孔,俟颐微微皱眉:“我们……曾经是不是见过?”总感觉他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闻言,男人面色一滞,眸底划过一丝一闪而逝的错愕与激动,面上却是一副好笑的神色:“我们当然见过了……呵呵,小九,你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我是说之前……就是我六岁以前,被关在大殿里从未见过一个生人的那时候……”俟颐极力的解释着,却似乎百口莫辩。

  六岁以前,除了绮落和映妃娘娘,她好像从来没有再见过一个人。但六岁以前的记忆好模糊,当真是年纪太小的缘故吗?

  其实那时候除了生活很艰难,倒没有人故意来找茬……

  听着女孩的话,俟疏程笑着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应该……没有吧,自我出生起,便一直住在北宫……”

  他口中的北宫是楠樾王室的一处别院,在阮阳城最北面,故名北宫。俟疏程的母亲还怀着他时,楠樾先王便登基,毕竟这是父亲的亲生血脉,先王的嫔妃怀着孕留在宫中定有诸多不便,便让他母亲到北宫待产。所以俟疏程很小的时候,一直都是在北宫长大。直到十五岁,才得以回宫。

  害怕她压着他会不舒服,俟颐小心的问问:“我又没有压着你?”

  男人闭目,微微一笑:“没有,很舒服。”

  俟颐见他脸色还好,便松了一口气,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在男人怀里闭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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