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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门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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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飞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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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个晴朗的日子,碧空如洗,万里无云。/、qΒ5。/

  耸拔重叠的群山,全沐浴在金黄色的阳光之下。

  天气,还是有点儿燠热,但,在微微的和风吹拂之下,却又热得并不难耐,令人有感到一种懒散困乏的意味。

  阴阳崖顶,一位削瘦枯黑的长袍老人,与一个身着鲜红衣衫的俊俏少年,二人正并肩挺立在山顶上。

  这青年人,长得唇红齿白,凤眉虎目,衬着那白玉也似的脸孔,显得十分潇洒挺秀落落不群。

  那身鲜红色的衣衫之上,缀满了一块块三角形的金色鳞片,金红相映成趣,形成极为耀眼夺目。

  随风飘拂的大红披风之上,尚绣着三根金色的枯骨,相互衔连,更使这年青人顾盼之间,凌凌生威。

  长袍老人那清瞿的面容上,此时,勉强绽开一丝微笑,他向那少年道:“青儿,海阔天空,好好的去吧!为父只待几件俗事办完,便至甘肃白龙江上,置栋茅屋,觅艘小船,悠游渡此残年……”

  这老少二人,读音一定知道,必是那邪神和他的义子,不错,正是他二人。

  邪神与,在那“绝缘洞”内同住了三年,今日正是与邪神分离的一天。

  鼻中一酸,盈盈热泪,已在眼眶中流转。

  他嚅声道:“义父!你……你为什么不和青儿一同走?路上,也好教青儿侍候你老……”

  老人双目一瞪,旋又笑道:“傻孩子,你如今已二十三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怎的还这般孩子气呢?你现己尽得我全部武功,只是火候稍嫌不足而已,还须经验磨练……记着,你这身衣服,便是我当年行道江湖时所穿,一般人都叫它“火云衣”……你穿在身上,行走江湖,可能为你减去不少麻烦,但也或许会相反。一个人处身在外,须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只觉喉头梗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人一掀颔下黑髯,故作轻松道:“青儿,莫忘了你是为父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两年之后,便到白龙江去寻我,唔!那时候,希望能带着儿媳一同回来,给爹看看那是我最高兴不过的……”

  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巳哭倒在老人怀里。

  老人骤伸双臂,抱着在怀中抽搐不停的义子,两行清泪,也在眼眶中直转。

  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总是最使人伤心肠断的啊!

  二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老人将推起,以那只无数武林人物震悚的枯瘦手掌,为他拭净了脸上的泪水。

  老人爱怜的说道:“别哭啦!傻孩子,啊!我倒忘了,你以前在怒江派华明轩门下时,受了不少怨气,你准备如何处理呢?”

  泪眼婆娑,闻言之下,不由一怔,他想了一会,答道:“干爹,他们虽然对我不好,但……但却是我师门中人……我……我不想对他们报复,我要让他们,受到自己良心的责备就够了。”

  老人不由默默点头,说道:“这样也好。须知男儿志在四方,今后在江湖上历练一下,只要你认为该做的,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放开手去做,毋庸顾虑。”

  他望望,又道:“你……你去吧!别忘了两年后,到白龙江来找我。”

  说罢,面容徽微抽搐,形态凄苦。

  正待说话,却见义父眼光,正坚强的注视自已,他心中一震,耳旁似已晌起了老人适才所讲的话:“男儿志在四方!”何必作此儿女之态?

  他强忍住泪水,跪在地上,向老人叩了三个头,起身后说道:“爹,我走了……你……你老人家也要自己保重……两年后,青儿必到白龙江畔,服侍你老……”

  说罢,又向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他要将老人此时的形状,深刻的印入脑际。

  老人哑声道:“孩子,去吧!”

  面对老人,未见他弓身作势,人已“飒”的一声,倒射出三丈多远。

  他在空中一个大旋身,已美妙轻灵的电掠出八丈之外。

  就在他转身的剎那,几滴晶莹的泪珠,已随身形转动,甩落在地上。

  老人目注的身形,如飞而逝。始长长的叹一口气,回身走去,那瘦削的背影,长长的拖曳在地上,瞬息间,又似衰老了十年。

  ※※※

  夜幕缓缓的垂向大地,只剩下天际微弱的一抹凄凉斜照,犹自在向人间投下它依恋的一瞥。

  在一条自普渡河通往会泽城的官道上。

  放眼望去,行人稀少,仅有少数晚归的商贩行旅,急急的向前赶去。

  他们都想在天黑之前,赶回自己温暖的家园。

  忽的,一条淡淡的人影,极快的从他们身傍掠过,快得连让他俩回头瞧一瞧的机会都没有,似一股淡烟般消逝了。

  这人正是。

  他自白云岭阴阳崖,与邪神分手后,便一路上施展卓绝的轻功,急急的奔驰着。

  当时,虽在日幕余晖之下,亦根本无人能够看清他的身形。各人只觉一阵微风摇幌,便再也找不到一丝踪影了,简直比一个幽灵更难以使人捉摸。

  他满怀愁绪别苦,一日急驰之下,竟已奔出了数百里之遥。

  这时,会泽城的万家,已遥遥在望了。

  他正待加力前奔,忽然想起,自己的一身大红衣衫,太也显目惹眼,说不定尚会招致一些无谓的痲烦。

  他遂自手中包里内,拿出一件淡青色长衫,披在身上,以便遮住自己衣服,又放慢了步子,缓缓的向前行去。

  不多久,他已顺利的通过城门守卫,进入熙攘往来,极为热闹的会泽城内。

  他一时无心游赏夜景,便先寻了一家较为高雅的客栈住了下来。

  店小二见他衣着鲜丽,气态轩昂,遂殷勤的为开了一间清静上房,倒茶送水,侍候得十分周到。

  在房里,来回的踱了一阵,不由感到十分无聊,他暗忖道:“下一处,我该到那里去呢?义父只叫我到江湖上历练历练,游游名山大川,再做一些扬名立万的壮举……也罢,听说江南山明水秀,豪杰辈出,我便直奔江南便了。”

  他想到这里,不由一回头,见那店小二仍垂着双手,恭立一旁,便开口问道:“伙计,你们这儿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小二一听客人问他,不由向仔细一打量,眉飞色舞的说道:“好玩的地方,可多着呢!……街南李大嘴的说豉书、聚丰楼内翠红的小曲、明和园里今夜正是压轴大戏:“失街亭”……相公若只有一个人,不如到后街的满香园去,打个茶围,嘿嘿!里面的银宝可笑着呢……细皮嫩肉,嗲劲十足……”

  望着店小二,唾沫四溅,指手划脚的吹嘘着,不由微微一笑。

  他对店小二说道:“好啦!好啦!还是我自己出去溜跶一下吧!”

  说着,随手赏给店小二一块碎银,缓步走出店门。

  这家客栈门前,便是一条甚为热闹的大街,人声喧哗,通明,街头尚有一座巍然耸立的酒楼,正传出一阵阵猜拳行令之声,显得十分热闹。

  想道:“反正自己尚未用过晚饭,不妨就到那酒楼去吃上一顿,也可顺便看一看街景。”

  他刚向前走了几步,擦肩摩踵的人群之中,突然,有一只手,轻轻的向着怀内缓缓伸来。

  他是何等机警,这人刚向自己身边一靠,他便已察觉,却是不动声色,仍自缓步向前行去。

  直到来人的一只手,已完全的伸入自己怀内,始轻描淡写的,抬手一拂,有意无意之间,拂在那人肘弯的“曲池穴”上。

  但闻“啊!”的一声,一只手,已闪电般扶住来人腋下,闪身进入一条黑巷之中。

  双目,在黑暗中,仍然闪耀似电,他一见这伸手向他扒窃的人,竟是个年约四旬,焦黄枯疗的汉子,正满面乞求之色的望着自己。

  他鼻孔内冷哼一声,右掌向那人背后,轻轻的一拍,已为他解开了穴道。

  那黄瘦汉子穴道一解,已“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向叩着头道:“请……请相公高抬贵手,小的有眼无珠,不识真人……”

  将那人一把拉起道:“你叫什么名字?怎的不好好做人?却来干这种下九流的玩意?”

  那人双目一睁,愤然道:“相公有所不知,一般为富不仁的奸商巨贾,只要自己有高楼大厦、黄金美妾,便心满意足,哼!岂会想到收容咱们这些穷梆梆的苦哈哈们?”

  闻言,眉头一皱,沉声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全身一颤,他奇怪,这俊俏公子的声音,为何竟是如此慑人。

  不由得慌忙答道:“小的焦三。”

  向他微一打量,道:“你用过晚饭不曾?”

  那焦三面色一红,嚅嚅道:“不瞒相公说,小的已……已有一天没吃东西了!”

  举步向外行去,说道:“跟我来!今天咱们相遇,也是有缘,便由我做东,到外面去吃一顿吧!”

  焦三诚惶诚恐,满面不安的跟在后面,边走边道:“相公,这……这怎生使得,相公不将小的送官究办,已是天大洪恩……”

  回头叱道:“那来那么多废话,你莫非想再去偷窃人家的财物去吃饭么?”

  焦三急道:“小……小的不敢。”

  也不答理,二人遂向前头那栋极为气派的酒楼行去。

  刚走到门前,酒楼内已走出一个穿着十分洁净的伙计来,向一哈腰,道:“公子爷,才来呀!里面请。”

  微一颔首,已领着焦三入内。

  柜台边,另一个伙计已迎了上来,笑道:“公子爷,楼上用座。”

  道:“伙计,给我们找付清静点的座位!”

  说罢,已领先上楼,在店小二指引之下,选了个临窗的位子座下。又随意的点了几个菜,叫了二斤黄酒。

  这时,他对焦三道:“焦三!你可是本地人氏?”

  焦三微一摇头,低声道:“不!小的湖南人氏,因与朋友合伙至此做生意,那知竟吃这狗熊的骗子,将小的财物席卷一空,逃之夭夭。”

  正待说话,突然楼梯响处,已走上来两个身着白衣的少女。

  这两个少女才一现身,酒楼上各人,顿觉眼前一亮,无数道目光,齐皆投盯在二女身上。

  只见那两个少女窈窕身材,都是蛾眉淡扫,不施脂粉,通天鼻梁,衬着一张俏俐玲珑的小嘴,那双灵活的大眼睛,犹自四处流转,端的风韵万千,清丽绝俗。

  满座客人,都被这两个女郎的绝代姿容,好象勾去了灵魂似的。

  唯独,仍自头也不回的,瞧着窗外夜景。

  这时,那位年纪较长的少女,对身傍的同伴道:“妹妹,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坐罢!这个酒楼生意,还真不错呢!”

  说着话,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连连向四周环扫一遍。

  楼上食客,舆她那冷电似的眼神一触之下,宛如中电一般,皆不由惊悚的避开,不敢正视。

  各人心中暗忖:“这两个丫头,可真是邪门,那有大闺女随便上酒楼?而且,那双眼睛,又是那么异样,凶巴巴的?”一个个尽皆纳闷不已。

  两个少女择位兀自落坐,恰好离座位不远。

  这时,所点的酒菜,已陆续送上,他便与焦三两人对酌起来,却是连眼皮子也未向邻座的少女霎一下。

  焦三一面喝酒吃菜,一面吶吶的说道:“公子,你适才露的那手功夫,可……是……是什么叫做点穴法的吧!”

  微微颔首,淡然道:“十分肤浅,我只不过略知皮毛而已。”

  正说到这里,他巳直觉的感到,前桌的两位少女,正在向自己注视着。

  因自幼便受了女孩子不少歧视凌辱,是故,在他心目中,对女子有着一层憎恨之感,他认为世上没有一个女孩子是可爱的,完全是爱慕虚华,那有什么真实感情存在?

  是以虽明知前面的女孩子在看他,不但不感到喜悦,反而打心底泛起了一丝厌恶。

  忽而,他倏然抬头向前瞧去,果然,他目光所触之处,正是两双明亮的美眸。

  极为不屑的,向对方瞪了一眼,鼻孔中冷哼了一声,又转过头来,自顾自的与焦三攀谈下去了。

  这一下,只气得那两位白衣少女杏眼怒睁,柳眉倒竖,以她们今日在武林中的地位,及家世渊源,谁敢在她们面前,露出如此轻视之态?一般武林人物见了她二人,巴结、阿谀还唯恐来不及呢?

  那年纪较轻的白衣少女,首先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姊姊,妹子就想不出,这会泽城内,尚有那些成名露脸的英雄好汉?如此不将我们姊妹放在眼里?”

  她虽在盛怒之下,说话却仍是娇脆如铃,悦耳已极。

  那年长的少女,嘴角一撇,亦冷然道:“想必是一些初出茅芦,不开眼的下三流小毛贼吧。”

  年轻少女又嗤道:“哼!若是够横的”就来找咱们姊妹俩试试,如此绿眉毛,红眼睛的,吓得了谁?”

  二女一搭一档,指桑骂槐的冷嘲热讽了一番,却仍是充耳不闻,好似根本就没有这两个少女在傍一样,仍然与焦三低声的谈着。

  、二女不由气得柳眉倒竖,面如寒霜,正待过去兴师问罪,蓦然,楼梯口处,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不一刻,五名黑衣大汉,大踏步的走了上来。

  只见他们,眼光四处一扫,好似在找人的模样,及至一眼看见,那边座上的两位白衣少女,尽皆面容一凛,急急走了过去。

  五人行至二女身前,十分拘谨的恭身一揖,为首一人放声说道:“不知玉驾光临,吴英迎接来迟,还请姑娘包涵则个。”

  其它四人,亦全是垂手站立,态度恭谨已极。

  酒楼上,自这五位大汉一现身之后,空气骤变,立即鸦雀无声,每人皆都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只有焦三俯嘴至耳根旁,低低说道:“公子,这五人可都是会泽城中响当当的人物,那为首之人,便是会泽双英镖局局主,回手金刀吴英,余下的人,皆是城中较武的一流教头,号称“神鞭四义”。”

  微嗯一声,仍是毫不在意的拿起酒杯,浅浅的呷了一口。

  这时,那两位少女齐齐的低哼了一声,那双英镖局局主回手金刀吴英,连忙诚惶诚恐的说道:“吴英该死,实是手下一批饭桶通报太迟,尚请二位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那年长的白衣少女,已冷然开口道:“吴总镖头,贵地面上,还有谁名气比你更大的呀!见了人就红眉毛,绿眼睛的。”

  回手金刀吴英闻言之下不禁一愕,随即领悟,遂说道:“大姑娘,莫非是那个不开眼的狗才,冲撞了姑娘?还请明示在下,任他是谁,必令其拱手谢罪。”

  那年长的少女闻言,不由沉吟起来,一双俏眼,欲向瞟来。

  年轻的白衣少女,却是心急口快,冷冷的笑道:“这位大侠客,不就坐在愚姊妹的对面么?哼!适才还对我们横眉瞪眼呢?若不是看在吴总镖头的面上,这厮今天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回手金刀吴英闻言,向这边瞧来,面色随即一寒,他躬身向二位少女道:“便请二位姑娘稍候,在下即将其捉来领罪。”

  说罢,连忙转身向面前行来。

  这一切情形的经过,早已看在眼内,却还是不予理会。

  此时,吴英向这边一走,焦三已忍不住面青唇白,混身颤抖起来。

  却连眼皮也不抬,仍自低头浅啜着杯中黄酒。

  吴英行至面前,大喝一声道:“相好的!招子放亮一点,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得你如此卖狂?”

  微一抬头,轻轻说道:“这位仁兄,在下自知并不曾开罪于你,何而竟出此言?”

  吴英双目一瞪,厉声道:“还不赶快给我站起来,今天大爷没有闲功夫陪你瞌牙,到那边去给二位姑娘叩头领罪!”

  仍然身形不动,慢条斯理说道:“叩头领罪?这倒真是新鲜,你老兄对这些妇女卑颜屈膝,唯恐巴结不上,在下么……却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回手金刀吴英,在会泽地面上,无论是黑白两道,都可说是一跺脚,全城乱颤的人物。如今,却吃这陌生少年嘲弄,只气得他七窍生烟,发髭皆张。

  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顿时大喝一声:“小子你找死!”双掌一抡,径向天灵劈到。

  风声呼呼,掌劲十分强烈。

  稳坐椅上,冷冷一笑,右掌向傍一圈一挥,吴英那凌厉掌势,忽然偏至一旁,但闻“砰”的一声,旁边的一张枣木桌子,已被击得四分五裂。

  吴英用力过猛,收招不及,一时竟抢出三、四步去,才拿桩稳住。

  立时躁得满脸通红,怒吼一声,巳反手将背上金刀拔出,一言不发,猛扑而仍自安坐不动,双目炯蜩注定吴英。

  只见吴英刀至半途,忽的手腕一挫,金刀化成三道红光,急若闪电般劈至。

  嘴角微哂,单掌倏伸,竟奇妙无比的穿入三道红光之中,一把抓住了吴英的刀背。

  吴英骤觉手中一紧,自已兵刃,竟被对方捞住,不由得心中一震,急急用力猛挣,却恍如在刀背上,压着一座山似的,丝毫动弹不得。

  正当他急得面红耳赤,气喘汗流之时,旁边一声大喝,四条钢鞭,挟着呼啸风声,一斋袭向两胁。

  默不出声,猛一吸气,那结实的身体,竟猝然暴缩盈尺,四条钢鞭,登时扎了个空。

  嘿然一声,手起如电,左右一幌,神鞭四义的兵器,尽皆吃他一把捞在手中。

  他冷冷一笑,面色不动的将双手松开。

  回手金刀吴英仔细一瞧自己兵器,只见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手印,深达数分,端的骇人听闻。

  神鞭四义忙将兵器抽回,只觉手中突然一轻,那纯钢精炼的鞭身,早已被对方硬生生的拗断。

  面色,仍然平静如故,举起酒杯,继续畅饮,如同没事一般。

  忽然,两声娇叱起处,那两个白衣少女,已飞身至面前,回手金刀吴英及神鞭四义等人,皆苦着脸,呆立一旁。

  吴英忙道:“二位姑娘垂谅……吴英无能,以致在姑娘面前丢人现眼……”

  那年长少女轻叱道:“不用再说了!”

  她抬头对道:“阁下好俊的身手,想不到尊驾却是真人不露相,愚姊妹倒是走了眼啦!”

  缓缓起立,环目四顾,这酒楼上,已是一片静荡荡的,那有半个人影?想必是食客们,见了这舞刀弄棒的凶杀扬面,早已吓得溜之大吉……

  他十分冷漠的对那白衣少女道:“我告诉你,在我还没有发脾气以前,赶快领着你那些狗腿子们滚出去!”

  那白衣少女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俊俏绝伦的年轻侠士,对她俩说话竟是如此的不留余地。

  她惊愕之下,一时竟气得面孔白里泛青,青里透白,娇躯不住瑟瑟颤抖。

  蓦的,一声娇喝:“小贼休狂!”白光起处,三缕锐风,猛然袭向脑侧”天窗”“天突”两大要穴。

  几人间距离本近,加以出手之人,功力又高绝一时,风声一起,已到了头傍,他心中一震,全身不闪不动,脚下恍如行云流水般,一旋一转,身形电闪中,带起“呼噜噜”的一阵劲风,扑向那暗袭之人。

  原来,这一对白衣少女,乃是数十年前,江湖中盛名赫赫的“一邪双飞三绝掌”中,那双飞之一,九索飞龙全为柱的孙女。

  九索飞龙虽仙逝已久,然而,他的儿子“飞索专诸”全立,却尽得衣钵真传,一身卓越的武功,与响亮的名声,丝毫不在乃父当年之下。

  江湖上黑白两道人物,提起“飞索专诸”来,谁不闻名丧胆,退避三舍?

  他的一双掌珠,在日常家人呵护恭维之下,久而久之,亦自然变得目空四海,心高气傲起来。

  这两位少女,年纪较大的叫全玲玲,年纪较小的叫全楚楚。

  这全楚楚年纪小任性,较之乃姊,尤要娇横三分。

  她们来这会泽地面,乃是奉了父亲之命,拜谒一位隐居多年的武林前辈,却不料,在到达的第一天,便与人在酒楼上冲突起来。

  施放暗器袭击的,正是那幕年纪较小的全楚楚。

  她见姊姊受辱之下,已急怒攻心的发出三枚“透骨神针”,却不料,对方身形闪动间,非但已轻松的躲开,而且更急如狂飙地向自己扑来。

  全楚楚家传武学,名震天下,她也不是省油之灯,此刻,只见她娇喝一声:“小贼,你家姑娘当真怕你不成?”

  说话中,素手连挥,已绝快的拍出七掌。

  重重叠叠的掌影,瞬息间,已将罩入其中。

  一旁各人,正暗中叫“好”,蓦见那硕长英俊的身形上见如陀螺般,带起“呼噜”呼啸风声,快捷无比的转动起来。

  旋转中,招出似飞,脚下更是奇诡莫测的四处游走。

  剎那间,已平反战局,更将全楚楚逼得手忙脚乱,岌岌可危。

  “”的大姐玲玲,眼看妹子已堪堪落败,不由怒火顿炽,柳眉带煞,轻喝声中,身形已如一片轻柔的白云般,飘落在身傍。

  只见她玉掌疾展,“小楼吹笙”“枫叶飘零”“流水咽回”连环三招,立时把,逼得退出三步。

  回手金刀吴英等人,情不自禁,大声喝釆助威。

  全玲玲施展出家传绝学:“九九玲珑手”中的三记绝招,瞬息间,又将逼退三步。

  她不由玉面含瞋,凝注道:“长离一枭是你什么人?”

  吴英等人一听“长离一枭”四字,俱不由机伶的一颤,暗忖道:“今天可真是霉星高照,怎的尽是遇到这些不好招惹的主儿!”

  敢情,适才出手之间,使用的正是长离一枭不传之秘——“七旋斩”。

  他见这美丽的少女一眼便已识破,不由心中亦暗暗钦服,但口中仍然极为不屑的道:“什么长离一枭,少爷从来就没听过!”

  旋又星目怒张,大声道:“别啰嗉这么多废话,要是不服气,你们一起上来好了。”

  全玲玲闲言,冷冷道:“久闻长离一枭为当今武林中有数高手,早已放出风声,要与双飞后人,一较长短。”

  姑娘蓦然凤目放光,恨声道:“今天姑娘正好试试长离一枭绝学,是否较双飞武功高明。”

  一言甫毕,那双修长的玉掌,幻成一片白影,眨眼间,上盘十二大穴,尽皆笼罩在对方掌影之下。出手端的凌厉无匹,声势夺人。

  骤闻对方这年轻少女,竟是武林中,声名远震酌“双飞”后人,不由重重的哼了一声。

  原来,他记起自己义父——邪神厉勿邪当年,正是吃了“双飞”之一,“无定飞环”李琰玉的暗算。故而,连与她有关的一切人都恨上了。

  全玲玲一掌拍出,一股绵绵气劲,无声无形的逼了过来。

  长笑一声,身形转动间,又如风车般旋转游动。

  但见一个罗衣飞舞,身段翩翩,出手招式,妙曼轻灵,恍若九天仙子,琼楼起步。

  另一个,身形旋转如飞,辛辣威猛,手指脚踢,尽是妙绝人间的精妙招术。

  瞬息间,二人已斗了三十多招。

  若论招式之轻灵潇洒,自是以当年武林双飞“九索飞龙”全为柱嫡传的“九九玲珑手”为佳。

  但若论起威猛狠辣,却是“长离一枭”卫西的“七旋斩”无可比拟。

  因不愿一出手,就使用邪神所授的绝世武功,故而只施出长离一枭打赌输给他的“七旋斩”来应敌。

  他一面出手拆招,一面想道:“这长离一枭果是一代枭雄之材,他这套“七旋斩”掌法,竟然毫不逊于当年武林“双飞”所擅的绝妙武功,若是他早生了三十年,只怕这“一邪双飞三绝掌”之中,还得加上个长离一枭呢?”

  思忖中,出手却更是快若闪电,招招指向对方全身要害重穴。

  全玲玲的武功,在武林中,已可算得上一流高手,奈何“九九玲珑手”虽然精奥无此,但,的“七旋斩”亦是毫不相让,加以全玲玲在内力方面,较之相差甚远,故而拚力苦战之下,已是微喘吁吁,香汗点点。

  “”二妹全楚楚,站在一旁掠阵,她以为,凭姊姊的身手,必能一上场便手到擒来,不用费多大手脚;但照目前情形,却是越来越觉不妙。

  她急惶之下,也顾不得再恃身份,娇喝一声,双臂颤动间,已极精妙的,化出六道优美的弧线,闪电般指向必救之处攻到。

  回手金刀吴英等人,正看得目眩神迷,心惊胆震,全楚楚已猝然出手。

  他们一见全楚楚出手招式,皆不由得混身一颤,失声叫道:“弧光血影!”

  敢情,这正是昔年武林“双飞”的成名绝技,也就是“双飞”最精炼最毒辣的掌法之一。

  正在堪堪得胜之际,蓦觉一声娇喝起处,随之而来的,竟是六丝怪异得几至无法躲避的锐风。

  这时,他“七旋斩”掌法中,最精绝的一招,“旋心动魄”已不及使出。

  危急中,若平地焦雷般暴叱一声,右掌急颤成千百掌影,左掌幻成圈圈圆弧。

  掌势骤出,蓦然,平地涌起风云,空气呼啸激荡,彷佛一片浩然辉耀之光,缓缓升起,顿时周遭压力大增,重如山岳。

  这,正是“天佛掌”的起手之势,“佛光初现”。

  只听得一阵“劈啪”和“哗啦啦”的连翻巨响,杯盘木屑纷飞,柱倒墙塌。”一切平静后,只见一袭青衫,形态潇洒的负手独立。

  “”全玲玲、全楚楚二人,正面容煞白的呆立于身前,急喘吁吁,胸口起伏不停。

  回手金刀等人,也正满身灰土的自地下爬起。

  酒楼上,尽是破桌裂椅,杯盘狼藉,摔满一地,破损的木柱天花板,落的遍地皆是。

  俊目含威,四处一扫,见那随自己同来的穷汉焦三,正远远的站在一角。

  使奇怪的,却是他此刻,面上竟然毫无适才那股畏缩紧张之状,正在仰首,凝神,彷佛在苦思着一件事情似的,更令人惊愕的,却是自他双眸中,所露出的湛湛神光。

  不由一怔,还不容他细想,对面的全玲玲已面含惊疑之色的颤声道:“你……你是邪神厉勿邪的什么人?”

  悚然一惊,缓缓回遇头来,他瞧着,那已成惨白的面孔,暗想着:“奇怪!他们怎的畏惧义父至此?”

  他心中想着,面色仍旧十分沉凝,自鼻孔中冷冷一哼,巳慢慢将那件罩在身外的青色长袍脱下。

  在楼上几盏琉璃巨灯照耀之下,赫然现出一身红光夺目的金甲劲装。

  顿时,楼上响起了一声狂嚷,回手金刀等人,大叫道:“妈呀!邪神来了!”

  惊呼声中,脚步跄踉的,狂奔下楼而去。

  “”也是花容失色,朱唇惨白颤抖,缓缓向后退去。

  冷然道:“邪神便是在下义父。”

  “”全玲玲仰天长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住自己紧绷的神经,低声说道:“想不到六十年前,令天下武林人物,闻名丧胆的厉老前辈,仍然健在人间。”

  她双眸转向黑沉沉的窗外,凝视了一会,又幽幽的道:“这样正好,六十年前,那一段血海深仇,也可让昭妹妹亲自了结啦!她原以为,今生今世已毫无希望了。”

  站在一旁,听出话中有因,恐怕又是与自己义父,有过莫大仇怨牵连的人,想寻义父报仇。

  他不由满腔热血澎湃,大声道:“姑娘,是那一位与在下义父结有恩怨?无论何人,皆请他与在下了结便了。”

  “”全玲玲默默凝视着这英俊秀挺的年轻人,那股脉脉含情的清澈目光,有着一丝奇妙的神韵,是那么动人,又那么温馨,好象是一杯甜蜜的醇酒……

  这温柔的眼光,也曾经见过,不过,可不是他亲身领会到的,而是自师妹华小燕眼中,射向他师弟侯英之时,他曾见过……

  此刻,恍惚中,竟也有一位美丽的少女,对他发出这种目光,这不是一个非常微妙的境遇么?

  凝注着全玲玲,蓦然,他全身一震,暗想道:“自己怎么如此胡涂?目下,对方还是敌人呀!自己以前所受的创痛、羞辱,难道都忘了吗?”

  他不由目光一整,连忙收敛心神,洪声道:“姑娘,若是执意不肯明告,那与在下义父结仇之人为谁,在下就此告退了。”说罢,就待返身离去。

  全玲玲尚未及说话,全楚楚已娇叱道:“这么容易就走了么?”全玲玲拦阻不及,恐惶之下,急急站到乃妹身前护卫。

  她是怕闻言,恼怒之下,忿而出手,凭全楚楚目前功力,那能抵挡得住?

  谁知,却出乎她意料之外,闻言后,仅停止脚步,冷然说道:“就凭姑娘这份身手,便以为能留得住区区在下么?”

  全玲玲心怕妹妹娇惯成性,忍耐不住,而再行出言顶撞了,若是动起手来,只有徒增凌辱而已。

  故而,她急向乃妹一使眼色,对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道:“少侠既是厉老前辈传人,那是再好不过了,尚请少侠赐告厉老前辈如今行踪,有一件关系整个武林恩怨的大事,正非待厉老前辈亲自出面解决不可。”

  心中,十分惊疑,他想不出,什么事情竟然如此严重,而使得归隐已达一甲子的邪神仍须出面……

  微微沉吟了一阵,只见他嘴角紧抿,坚决的答道:“无论什么天大的事,我皆可代义父一力承担。”

  全玲玲语声幽怨的道:“江少侠,虽然阁下身负绝世武功,只是,恐怕……恐怕这件事,你却承担不住,我看还是……”

  全楚楚骤闻乃姊说话的幽怨语调,不由暗暗奇怪。

  心道:“姊姊平日,素以冷面冰心见称,等闲武林中的青年俊彦,她都不屑一顾,怎的却对这狂傲跋扈的红衣少年说话,却一反常态的如此温柔呢?莫非……”

  她那双剪水双瞳,已惊异的,望在全玲玲那娇餍如花的面容,默不作声。

  全玲玲被妹妹一瞧,心中微生慌乱,竟缓缓的低下头去,纤手抚弄着衣带,一副不胜娇柔的样子。

  看在眼中,虽觉异样,却装做不知。

  他豪迈的开口道:“不管对方是什么擎天立地之入,我必要会他一会,在下义父行踪,二位姑娘已无庸再问,否则,只是徒费口舌而已。”

  忽而,又急急补充道:“你们别以为在下义父胆怯怕事,只是他老人家因年纪已高,不愿再沾惹尘缘是非而已……”

  “”已知,要从这年青人口中,问出邪神下落,已属全然不可能之事。

  全玲玲面色一凛,平静的道:“很好,既然少侠自称能代表厉老前辈,担负一切,那么,这件事就由少侠出面解决吧。”

  她望了妹妹一眼,二人低低的商量了一下,全玲玲神色之间,好似微有犹豫。

  终于,她显得有些不愿的,对道:“一月之内,请少侠驾临苏北丹阳湖,烟霞庄院,那时,一切恩怨自会当面交代清楚。”

  毫不考虑,断然道:“如此好极,一月之内在下必亲趋烟霞庄中,向各位面领教益,决不有误。”

  全玲玲面色一直隐含忧郁,她嘴唇几次欲启还休,好似有什么话要说。

  全楚楚却是一撇嘴角,拉拉姊姊道:“姊姊咱们也该走了!”

  全玲玲微一点头,向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香风掠处,二入芳综杳然。

  默默站在原地,脑中思潮汹涌,尽在想着适才发生的事。

  “那与义父结梁的入,好似仇怨异常深邃……听那什么“”的口气,这人像是个女孩子……奇怪!她怎会和我义父有仇呢?”

  他忽然恍然若悟的暗道:“对了!定是义父当年行走江湖之时,所结的仇家后人,欲报复老一辈的仇恨。”

  正想到这里,他忽然转头后望,原来,他听到有一丝轻悄的步履声,响自身后。

  眼光触处,竟然是那闲汉焦三。

  他此时,已无声无息的,立在身后数步。

  心中一震,正待开口。

  焦三已满面微笑的说道:“江公子,你真了不起,这身本事可大得出奇啦!回手金刀吴英这么成名露脸的人物,竟在公子你手下,走不满一一招……”

  只见他面色从容的一竖大拇指道:“还有,那武林中谁也得让她三分的“”,亦竟然不是公子的敌手,真了不起!嘿嘿!真了不起!”

  面上丝毫不动神色,淡然道:“谬奖过甚,愧不敢当,在下只是侥幸险胜而已。”

  他心中,已暗自惊疑道:“这个叫焦三的家伙,必不是什么好路数,处处透着邪门,只看他适才,悄然欺身至自己背后的那身轻功,已可睥睨江湖……但,他又为何如此掩饰行藏,甚至假扮扒窃来蒙蔽于我?莫不是有什么企图不成?”

  他正在心念转动,那焦三却已看出,他“嘿嘿”两声干笑,又道:“今日承蒙不弃,惠于小的一饭之赐,实令小的永怀铭感,时辰已晚,公子也可早些回客栈安息了。”

  微微一笑,突然问道:“焦三,刚才激斗之时,你不但未惊慌而遁,反而镇定逾恒的,站在一傍观战,这份胆识,实令佩服……”

  须知那焦三表面上,是个沦为扒窃的落馈商人,初被擒住时,显现得胆怯无比,满面惶恐,连那回手金刀吴英向挑衅,他也吓得脸青唇白,但,却在一扬拚生忘死的激斗中,甚至满楼的客人都逃遁无踪,他却仍然毫不在乎的静立一傍,面不改色-这中间矛盾之处,已然引起莫大怀疑。

  焦三忽闻如此一问,脸色突然一变,眼中掠过一丝狞恶之色。

  他随即微微一笑,双眉一耸道:“江公子,不瞒你说,木来我早就连腿也吓软了,跑也不跑不动,但,看了你后来大展神威,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心神振奋之下,竟连怕也忘了。”

  听他这篇似乎是极有道理的解释,仅只微微一笑,也不再予深究。

  淡淡的说道:“原来如此,下次还是留心些好!”

  正在此时,楼梯上已响起一片人声,尚闻得一个哭稀稀的嗓子在呼喊道:“天……天啊!完了,我的血本都完蛋了,楼上打成个这样子,还做得成什么生意,完了……什么都完了!”

  不由双眉一皱,自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子来,交在焦三手中道:“相烦你将这片金叶子付给老板,算是打坏东西的赔偿,剩下来的,便做为你回转家乡的川资吧!”

  焦三微微一笑,双手极为恭谨的接过,口中道:“谢谢公子,他日有缘,小的必思有所图报,相公一会再走吧!”

  缓声道:“不用了!”

  了字未出口,身形已自窗中飞掠而出。

  鲜红的披风飘飘扬起。

  斜背在背后的“金龙夺”,也因披风扬起,而微露光芒。

  焦三,那一直是萎靡菜黄的面孔,竟倏然神光焕发,炯然的望着逝去的背影,嘴角又浮起一丝狞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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