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好活着
我心里很奇怪,我被关在这里半个月了,在外面也没什么朋友,怎么会有人来见我?
狱警也没有说,只是很不耐烦的催促我赶紧的出去,别浪费时间。我只好拖着虚弱的身体出去了,到了地方隔着一层玻璃终于看到了那个来看我的人。
只是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我心里却是猛地一阵颤抖,恨不得转身就走。
我不想面对她,一个在我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了我的女人。
但理智还是告诉我,不能走,至少我要听她告诉我什么,就算她是来笑话我的,我也要听完。
我坐下了,对面邹莉隔着玻璃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歉意,但我的眼睛里却只有愤怒和不甘。她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对不起。”
我笑了,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监狱干什么?
邹莉自然看得出来我的愤怒,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接着说:“陈坚,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说谎,但是我没有选择,我也有苦衷。我不求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我能亲口给你说一句对不起,这半个月以来我每天都在自责,真的对不起。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实在是帮不了,你和我都一样,我们都是下等人,我们斗不过他们。”
“如果那天我帮了你,那出事的就是我,是我的家人了。我不管你承不承认,但相对于张强王德旺他们来说,你都是一文不值的,这是事实。我撒谎把你送到了这里,这是我不对,但我别无选择,我只能这么选,如果你非要怪我,可以,但你不能忘了,你走到今天,也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因为你没权没势,你没本事,你没用,因为你不够强。”
“所以……再见。”
邹莉就这么挂了电话,从头到尾,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盯着她,听着她的声音,她挂了电话之后我还一直拿着电话放在耳边,死死地盯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
我笑了,凄苦的笑了。
是啊,像他们这种人,总是可以找到各种理由来证明自己不是自私的,总是能够用各种证据来说服自己来理直气壮的背叛人的。而我,只不过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个过客,什么狗屁的自责对不起,都是假的,说到底,她就是觉得我好欺负,就是觉得欺负了我她就不会有什么事情,所以才敢骑到我的头上的。
我恨她,但她说得对,我走到今天,是因为我没权没势,是因为我没有本事,是因为我没用我不够强。
如果我但凡有点本事,能够和周铮一样,他们谁敢这么欺负我?
我苦笑着,像个疯子一样大笑着,死死地盯着邹莉出去的地方,狱警强行拿走了电话,把我拖了回去。
但我仍然止不住的想笑,止不住的发疯。我也想有权有势啊,可我不能啊,我不能像周铮一样,难道这怪我吗?
王胖子几个人看我发了疯一样的笑,都莫名其妙,也不问缘由上来就是一顿打,我抓住王胖子的腿,恳求的看着他:“胖哥,求求你,我求求加你了,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好不好?”
王胖子一看乐了,竟然还有人求死的,于是撸起袖子就是一通暴打,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喊一声疼,只是看着他,求他把我打死。
最后王胖子都怵了,也不敢真的把我打死,只能让人把我又关进了厕所里面。
我待在里面不说话,也不吃饭,一心求死,可偏偏老天爷就是让我死不了。
又是几天过去了,狱警再次来找我,说外面又有个人要见我,我问他是什么人,他说不知道,只说和上次的人不一样。
我已经心灰意冷,但想不到这个城市里竟然还有人会来看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还记得我这个窝囊废,于是就出去了。和我一起出去的还有王胖子,也有人来看他了。
但我并不关注他,我只在乎,到底谁还会记得我。
“陈坚,你还好吗陈坚?”
当我听到声音,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是我眼花了,是我神经出错了,只等我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感觉到疼得厉害的时候,才知道我不是在做梦。
来看我的,竟然是杨雪!
她看着我,眼圈有些红,问我到底怎么了,问我怎么会进了这里。我感觉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就要往下掉,我没想到,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在我生活的最低谷想到了我的,不是我那些同学,不是我的同事,竟然是这个诊所里的年轻医生,是这个曾经和我素不相识的人。
又一次,我感觉到了温暖,我的脑袋里甚至有一种荒唐的想法,如果我能和眼前的这个人在一起,那会多好啊,让我放弃任何东西,我都愿意。
但我知道,那不可能,她来看我,也许只是出于同情。
我尽力让自己笑起来,告诉她我没事,我在这里很好,杨雪告诉我她最近很久没有看到我了,又去我的房子里看了也没有找到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知道我被人害了进了这里。
她说:“陈坚,我知道,你心里很善良,我也知道你没有朋友,但是你不能放弃你自己啊,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等你出来,我请你吃饭,吃自助,吃海鲜,喝奶茶,好不好?”
她擦了擦眼睛,看着我笑,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笑容。
她的笑就像是一朵阳光下的向日葵,在这冰冷的世界里给了我最大的温暖。
我捏着发酸的鼻子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冲她点头,从喉咙深处发出嗯嗯的声音,我不敢张嘴,我怕我一张嘴就忍不住掉下眼泪,更不敢多看她一眼,我怕多看她一眼,就止不住的会去想念。
时间过得很快,我感觉没多久,还没听她说够,还没看够她的笑容,狱警已经告诉我时间到了。我被拉走了,透过玻璃,我已经听不到杨雪的声音,只能从她的嘴型知道,她一直在告诉我一句相同的话: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我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我不知道杨雪对我是什么感情,哪怕是出于对一个陌生人的同情,这一刻我也感觉自己充满了希望。
我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我经历了那么多人的白眼,我不是为了这么窝囊的在这里去死啊。
别人能活的很好,我为什么就不能?
如果自暴自弃有用的话,那还要奋斗干什么?
我咬着牙,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为我这些天的颓废,为我这些天的灰心丧气给了自己一耳光。如果是这样的我,我凭什么资格得到杨雪的可怜和同情,凭什么能有资格让她来看我?
别人活得像个人,我也要活的像个人,我要好好活着,我要好好活着!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和信念,我决不能在这个地方窝囊的走完我的一生,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做人上人,我要有一天能够风风光光的站在杨雪的面前,告诉她,我好好活着,我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怀着这种期望,我回了自己的房间,脸上都不自觉的挂满了笑容,只是我的希望没酝酿多久,就跌落进了冰冷的现实。
王胖子紧跟着也回来了,一头就拱到我旁边,问我:“小子,刚才和你见面的那个妞是谁啊,长得可真他妈水灵,你给胖爷我说道说道,等老子出去了以后去找她,好好地爽一把。”
我被他的声音从美好的想象中拉了出来,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里恶心无比,一个字都懒得和他说。
但王胖子却不肯罢休,立马拉住我,说:“姓陈的,老子和你说话你他妈听不到?我问你那个女的是谁,叫什么名字,赶紧的告诉我,胖爷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去了,你现在告诉我,保证老子出去之后也把你捞出去,到时候你跟着我吃香喝辣。”
说完之后,他立马又冲自己的几个小弟开始嚷嚷:“你们他妈是不知道,刚才这孙子竟然和一个美女见面了,那女的别提长得多漂亮了,和电视上的女明星一样啊,还真是怪了,那么好看的女人,怎么就和这么个窝囊废对上眼了呢?不行,老子一定不能让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朵鲜花必须的我胖子去摘了,哈哈哈。”
“姓陈的,快说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说清楚了老子今天赏你睡床。”
王胖子扯着嗓子各种难听的话不绝于耳,我越听越觉得心里不爽,他可以用这种话说其他人,但唯独杨雪,他不能。
我瞪着他,一个字不说。
王胖子问了几遍我都不开腔,顿时怒了,揪住我的头发就要打,我还是不开口,他终于忍不住,起腿一脚把我踹了出去,三个人围着我一阵猛打,但不管他们怎么打,我都只是瞪着他们,一个字不说。
王胖子怒极,把我从地上扯起来,问我:“很好,你他妈很挺有种的啊,老子问你还不说,这女的就这么金贵?”
我张嘴一口血沫喷在他脸上,说:“你不配知道她的名字!”
王胖子怒到极点,摸了一下脸上的血沫,肥脸一抖,吼出一个字:“打!”
就这样,我被他们三个打了个半死,最后身体都像是没有了只觉一样,被他们拖着两条腿扔进了厕所里。但这一次王胖子并不打算这么罢休,把我拖进厕所里之后,他就把我脑袋死死地按住,塞进了马桶里面。
然后让人站在马桶上朝我脑袋上撒尿,又逼着我喝下去,我死死地咬着牙齿不张嘴,他就扇耳光,一直到,打到我张嘴为止。
直到把我整的没有丝毫力气,没有了一点人形,这才撒手,把我塞进了厕所里面,用衣服把我绑成一团,扔在角落里。
王胖子高高在上的看着我,用一种恶心的语气说:“你很有骨气,但老子也有时间跟你玩,今天你不说,老子有的是方法让你说。我还就告诉你了,等老子从这出去,找到那个女的,老子一定要上了她,不但要上了她,老子还要搞死她,让我的人都搞她,搞到她翻白眼,搞到她在我面前跪着求饶为止!”
听着王胖子的话,我再也忍不住,张口骂道:“你他妈不得好死。”
王胖子一脚踹在我脸上,冷笑着说:“不得好死?你他妈还是想想自己怎么在这活下去吧,狗东西,像你这样的,老子弄死一个跟弄死一只鸡没有区别,等你死了,你放心,那个妞老子一定会好好玩的,哈哈哈哈……”
王胖子出去了,把我关在了厕所里,想到他的话,我心里就觉得无比恶心,更害怕杨雪真的出了意外,王胖子这种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要想他出去了杨雪没事儿,我就要他王胖子不敢对她动那种念头。
可怎么才能让他没有这种念头呢,我想到了张强,曾经的张强也对我凶神恶煞,直到有一天,我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抬头看着厕所门,一股冰冷的杀气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