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无所有
我真的想死了，与其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死在这群魔鬼的手里，我不如死在自己的手里，这样至少我是干净的。
我挂好了绳子，看了一眼外面，只觉得无比可笑。当我委曲求全的时候，生活把我压的一无是处，当我想出人头地的时候，我却已经没有了那个机会，我算个什么东西？
我什么都不算，我以为我能和周铮一样，和周三爷一样，但其实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什么都不会，我除了有时候愤怒能逞一时之勇，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我被女人欺骗，骗的一无所有，而此时此刻我深陷牢狱之灾这么久，这个女人却没有来看过我一眼。我活着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可笑我却以为自己能和别人一样出人头地，做人上人，可笑我还以为我能出去好好活着，能和杨雪那样的存在走在一起。
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残酷，我无数次在梦里实现了自己的这些愿望，但那始终都只是做梦而不是现实。而现在，等待着我的只是冰冷的黑暗和死亡，我不想再挣扎了，我累了，太累了。
我看着那衣服拧成的绳子，苦笑了一声，再不犹豫，就要亲手结束自己的一生。
这时候外面一个狱警路过，看到了这一幕，脸色立马大变，敲着门大喊：“你干什么，快下来，你不能死在这里。”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我不能死在这里？呵呵，你们不是一直都想弄死我吗，你们不是一直都想把我往死里整吗，现在我自己来解决自己，你们竟然还不高兴了？
真他妈够恶心的。
他的声音惊动了其他人，也惊动了老狱警，不多时，一群人围在了外面，看着我竟然要在这里解决自己，老狱警的脸色也变了，想要进来，却发现门已经被我从里面用木条封住了，一时半会根本打不开。
虽然他一直都在整我，和王胖子串通一气，但真的在这里死了人，他也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个时候脸色也慌张了，急忙冲我喊道：“陈坚，你别做傻事，你先下来，有话好好说。”
我凄惨的笑着：“有话好好说？你们欺负我把我不当人的时候，有想过有话好好说吗？我不想活了，那是因为你们把我逼到了绝路，是你们让我无路可走的！今天我死在这里，你也脱不了干系，你不是很嚣张吗，我就用我的死来成全你的嚣张，成全你的满足。”
老狱警脸色大变，说：“我从来没想过让你死啊，你先下来，我给你道歉，你别乱来，行不行？”
我看着外面的一群人，只觉得无比的可笑。他们欺负我，羞辱我，没有一点自责，而现在我想死了，他们却因为害怕自己被牵连而变得如此慌张惶恐。
人，都是这么自私的吗？
可惜，我却看不到我死了之后他们的慌张和恐惧了，我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既然他们这么害怕，那我更觉得值了。如果我的死能让这些人不安恐惧，我心里就高兴了。
“再见，杨雪，再见，青春。”
我没有任何犹豫，闭上眼睛的一刻，将自己的脖子挂在了绳子上，空气立马从我喉咙里断绝，我感觉自己心脏狂跳起来，似乎要炸裂一样。
窒息的感觉十分难受，但我没有去管，我只想痛痛快快的死了，去找我那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去没有痛苦的天堂。
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清楚的看到老狱警脸上的慌张，他急的嗷嗷叫，给我说对不起，给我道歉，让我下来，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仿佛之中，我好像看到了我母亲的面孔，年轻又漂亮，她拥抱着我，要将我带走，带到一个再也没有暴力没有冰冷的地方。
我的眼里流着泪，嘴角挂着笑意，黑暗慢慢吞噬我的脑海，终于，我要走完这条路了。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放下他，快放下他。”
老狱警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在我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了，紧接着掉了下来，但我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看，意识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再之前的宿舍里面。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又摸了摸自己还疼得厉害的喉咙，知道我没有死，就在最后一刻，狱警打开了门，把我放了下来。
很可悲，我想死都没有办法死。
我知道他们不会再给我这种死法的机会，所以现在的宿舍没有窗户，只有一张床，这是一个很小的单人间。
我站起来，打开门出去，发现这是三楼，上吊没有地方，但是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我也许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于是，我心里又有了轻生的念头，只是这个念头还没有等到我去实施，一个意外又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出来。
有了上一次的自杀行动，老狱警已经不敢像之前那样对我了，总是让人盯着我，一旦我有不对劲的地方立马让人把我关回去，所以就算是想跳楼，我都没有什么机会。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老狱警又出现在了我面前，脸上挂着奇怪的神色，说：“跟我走。”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什么苦都吃过了，就算他要悄无声息的弄死我，我也不带怕的，所以直接就跟着他走了。
他把我带到了一个不错的房间，让我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还有一桌饭菜让我吃。我看着一桌饭菜，突然觉得悲从中来，我知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断头饭了，怪不得他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原来这一次我是真的要死了。
想到这些，我不禁觉得可笑，反正是要死，不如做个饱死鬼，于是二话没说，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吃完之后，老狱警又带着我走，我以为我是去刑场的，但结果他带着我到了监狱门口，扔给了我一个包，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我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回头看着铁门后面的他，一时间不明所以。
他还是用那副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你可以走了。”
走？
我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断头饭都吃了，不是应该去死的吗，为什么要放我走？
老狱警并不多说，只是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就这么站在门口，穿着囚服，如同一个傻子一样，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半个小时之后，我才确定，我出来了，我真的从里面出来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出来了，根本不知道原因，也没有任何人给我一个解释。
我提着包，不知所措，在里面我已经放弃了，可现在突然出来，我反而不知道了应该怎么做。
我茫然的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打开包，看到里面有一套衣服，新的，看起来应该是给我准备的，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舍得给我一套新衣服，但穿着囚服出去太显眼了，所以还是换了衣服，然后找了条路走了。
我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只能去我前面租的房子，但等我过去之后，却发现那房子已经换了人，我在里面待了几个月，房东肯定以为我跑了，所以把房子租给了别人。
这样一来，我没有了工作，没有了住处，我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车水马龙，举头四顾，一片茫然。
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无处可去，无处可依。
天空阴沉下来，暴雨倾盆而至。
行人纷纷快速逃离，不多一会儿，整个马路上没有了几个人，只有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停的按着喇叭，刺激着我的耳膜。
我站在雨中，看着车水马龙，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一片茫然。
我出来了，可我却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我茫然的在大街上走，在大雨中一步一步没有方向漫无目的的走，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还能去什么地方？
我饿了，掏了半天从包里发现了一百块钱，拿到路边摊买了一个面包，店家看我一身湿哒哒的，眉头紧皱，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找了钱就像躲瘟神一样进屋去了，砰地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我转过身，撕开袋子啃面包，甜味和雨水一起钻进我的喉咙，可我却像失去了味觉一样，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甜味。我只觉得苦涩无比，淋着大雨，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和雨中快步行走的人群，突如其来一股酸楚席卷全身，面包在我嘴里，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我一无所有了，我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狠狠地咬着面包，任凭雨水冲刷，眼泪和雨水一起往下掉，我无声的哭泣，喉咙里像是梗住了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面包在我嘴里变得索然无味，眼泪的苦涩反倒无比清晰。
我想忍着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小声的哭泣之后，我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最后捂着脸蹲在大雨中，嚎啕大哭。
我看到来往的人都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莫名其妙，跟看着疯子一样看着我。
但没有一个人因为我停留，他们只是或多或少的看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赶路，慌忙的在大雨中逃离。
我哭的面包哽咽住了喉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像个疯子像个傻子。
哭久了，没有力气了，我只能靠在树上。我想走，但我找不到去路，我想离开，但我不知道该去往哪里，这偌大的城市，竟然没有我一个人的容身之地！
良久之后，风停了，雨住了，我站起身来，颓然的看着天空，漫无目的的朝前走了出去。
总要找到一条路走的，我爸说过，不管什么时候，总要找到一条路走的。
“陈坚！”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突然，一道熟悉的清脆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打断了我绝望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