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7 章
卓然再次过来看苏馥曦的时候，学聪明了一些，不单买了些糕点，还乖巧的买了一些苏馥曦能吃的东西。
“姐姐。”他把手上拎着的几个食盒依次放到桌子上，乖巧无比地叫了一声。
在他进来之前，苏馥曦就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他了。她知道卓然会带些吃的东西给她，但是直到看到他手上拿的大大小小的食盒之后，苏馥曦才发觉自己小瞧了卓然。
苏馥曦一阵默然：“……”他这是把自己当做什么了？
似乎是看出来苏馥曦眼中的神色，卓然小心翼翼地看着似她，轻声解释：“姐姐上次说等我这次来想吃糕点，但是我听闻姐姐不久前又昏迷刚醒，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糕点，所以就买了些其他的。”
一阵哑然之后，苏馥曦终是无奈的扶额，笑了。尝了一口卓然带来的东西，苏馥曦开心的赞扬了一番。
之后，她起身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那个装发带的盒子，递给卓然：“这个给你。”
卓然罕见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苏馥曦屋子的一个窗户那里，微微皱了皱眉头，眼闪过一丝疑惑。
苏馥曦一阵诧然，视线随着卓然的视线看去，除了一片绿树，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京城的天气向来干燥，来这里这么久，两次下雨天却都赶上了苏馥曦昏迷的期间，所以京城留给苏馥曦的印象都是大晴天。
今天也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苏府的树都是名贵的品种，每一棵树都有自己的魅力，无论是树干上的纹理，还是树枝所散发出的香味，抑或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叶子，都在彰显着它的昂贵。
一阵温和干燥的春风从窗户吹归来，穿堂而过。苏馥曦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那味道倒不是什么难闻的味道，就是有些不像是平常里苏馥曦闻到。
苏馥曦有些不确定地嗅了嗅鼻子，确信自己的确没闻错。那清冷的树木清香里，夹杂了一丝其他的味道，是一股她熟悉的味道……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笑着唤了一声卓然，将盒子递给了他。对于自己竟然在苏馥曦面前失礼，卓然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苏馥曦倒是丝毫不在意，笑着说：“这个你打开看看。”
“给我的？”卓然显然很惊讶，眼中的欣喜几乎溢于言表。盒子还没打开，甚至连里面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已经欣喜的不行。
这一刻，卓然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收到了礼物，露出了符合他年龄的神色。
打开了盒子，里面的发带被折成了三折，正对着上面的就是那块圆润的和田玉和两只威风凛凛的猛虎。卓然一眼就看见了，顿时愣在了原地，良久不语。
苏馥曦也不着急，捧起一杯清水缓缓地饮着。因为卓然不喜欢喝花茶的缘故，所以苏馥曦给他准备龙井茶，但是苏馥曦却喝不得这些，干脆就喝起了清水。
她扫过卓然的脸庞，眼中没有丝毫的担忧。苏馥曦一点儿也不担心卓然会误解自己，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小小年龄就成为卓君磐的心腹，怎么可能不懂苏馥曦的一番心意呢。
“姐姐，谢谢您。”
卓然的声音带着沙哑，似乎是穿过悠久的时光，终于将心里那个从小就背负着的疑惑和不解放下，带着一丝的释然，与往事告别。
这么多年半夜梦醒时分的辗转反侧，心中的纠结，是施展抱负还是为家人报仇……终于放下了。也应该放下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也许别人说来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但是这么一个优秀的人，不应该被往事绊住脚。
哪怕不能够通过科举入仕，也有其他的方法来施展自己的才华……
卓然垂着脸，他的个子虽然比同龄人高，即使苏馥曦比他大上几岁，这个角度还是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的。但是卓然自己知道，他的眼圈一定红了，眼睛里一定蓄满了眼泪，只需要一个眨眼，那眼泪就会不受控制的决堤而出。
“这、这是姐姐，给我的礼物吗？”卓然轻声问道，他怕声音大一点儿，自己的声音中的梗咽就会被苏馥曦听见。
苏馥曦笑着放下杯子，她知道卓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是啊，你的生日快到了，本该是在你生日那天送给你的，但是我可能等不到了。卓然，生日快乐。”
不能哭！卓然死死地咬住嘴唇，这是这么高兴的一天。受到别人真心的关怀，多年的疑惑得到了解脱，还收到了生日礼物……这是自从家破人亡之后，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礼物，第一次遇到一个真心关心他、把他当做孩子一样爱护的人。
这么高兴的一天，一定是要被收进内心好好保存，以便日后可以随时拿出来一次次地观赏。这么一个美好的回忆，应该是很开心的，卓然不想留下泪水。
“姐姐，谢谢你。”良久之后，卓然终于将眼中的泪水收尽，收拾好自己脸上的神色，抬起脸笑着说道。脸上神色一如往常看见苏馥曦一样。
若是，眼角的红痕能够也一起消掉的话，那就更像了……
苏馥曦眼神闪了闪，看着卓然的笑容，笑了笑没有点破：“看来你很喜欢啊，喜欢就好。”
“刚刚听姐姐的意思，是最近要离京了是吗？姐姐什么时候离开？”小心翼翼地将盒子盖上，卓然转移了话题。
苏馥曦捧着水杯点了点头：“嗯，我的病得回江南去治。应该就过了这几天吧，我们得去宫里一趟，和皇上皇后辞行之后，就离开。”
“这么快。”卓然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失落。
之后，苏馥曦又继续吃着东西和卓然聊了一会天，卓然顾虑到苏馥曦的身体，起身离开了，离开之前特地嘱咐，让苏馥曦走之前一定要告知他，他一定要相送。
苏馥曦捧着茶水默默地看着卓然远去的背影，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自小体弱，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再如此舟车劳顿的来京城了，而卓然是太子身边的随侍，无事也不得长时间离开卓君磐。
京城这一别之后，也不知道再见会是什么时候了。想到自己每日愈下的身体，苏馥曦苦笑，她甚至不知道此生会不会还有再见的一日了。
她就这样捧着一杯清水思绪纷纷地卖起了呆，杯子里的水从冒着青烟的热水渐渐地到冷水，苏馥曦一都没没动。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虽然已经是春深时了，但是早晚还是有些冷的。
苏馥曦自从这次生病之后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本就不太好的身子，整日都是冰冷的，即使是现在也是如此。此时她正对着大门，一阵冷风从外面铺头盖脸地吹来，毫无遮挡地吹到了苏馥曦的身上，吹的她浑身一颤，掩鼻打了一个喷嚏。
一件带着温热体温的外衫，伴随着那股子他熟悉的味道环绕了她：“曦儿，当心身子。”
苏馥曦回过神，抬手想要再续一杯热茶暖暖，结果被苏子荣截过去。他有条不紊地将茶水倒满，递给她。苏馥曦伸手接过，觑了他一眼，眼睛眯起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终于舍得出来了？”
苏子荣一怔，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苏馥曦没给苏子荣解释的机会，继续不留情面地嘲讽：“我道是那位大侠，竟然看中了我院子的角落，心甘情愿地在窗户下蹲了一个多时辰的墙角。此等特殊的癖好，当真闻所未闻。”
“曦儿怎知会是我？”眼见事情败露，苏子荣也不遮掩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苏馥曦奚落了一番苏子荣，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开转开话题:“什么时候去宫里？”
“涵卿兄说尽早最好，所以明天过午就去。”苏子荣回答，但是心里对苏馥曦的话还是很好奇，挠心挠肺地想知道。
卓然察觉到他，苏子荣不惊讶。毕竟卓然有武艺在身，且武力不俗，再加上苏子荣也没打算隐瞒他，所以被察觉也是正常。但是，苏馥曦这个没有武力的人会察觉自己，就让苏子荣感到诧异了。
“很好奇？”苏馥曦笑着反问，看见苏子荣忙不迭点头的样子，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嗤笑一声，“自己想去吧。”
看着苏子荣得不到答案，挠心挠肺地样子，苏馥曦好笑，就是不告诉她。就算是对他偷听的惩罚吧……虽然知道他偷听只是因为吃醋罢了。
藏梅居的院子里，树木林立，错落有致，高大的树荫落在地上，洋洋洒洒地铺了一地。一阵属于京城的干燥的春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不远处，是苏府的一座园子，园子里有活水小溪。叮叮咚咚的水声，伴着树叶声传到藏梅居，像是晚间的睡前乐曲，让人放下心神。
原来，京城也不是很差嘛，苏馥曦心想。至少这一刻的景色和这一刻在身边的人，让她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当然，还有那个被她坑蒙拐骗过来的，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卓然，那个只要你给了他三分好，他就会投以十分好的单纯的孩子。
虽然还有一些让人烦心的事情，但是那又怎么样。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以后的烦恼，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