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因为愿意，所以可以默默地深爱
顾宸来到酒吧，本来想一个人待会儿。没想到看见吧台前坐着的戈逸。向服务员要了一大瓶红酒，走到戈逸旁边坐下。
“怎么？逸少难道也有什么烦心事？”
“我看起来很忧心的模样吗？”戈逸反问。
顾宸向旁边吧台的小哥招了招手，“你说，他看起来心情如何？”
小哥愣了一下，然后倒是老实回答，“这位客人一个人喝了那么多酒，也不理睬女生们的搭讪，应该是心情不好失恋买醉吧。”
顾宸满意的点点头，向小哥挥挥手。
戈逸有些好笑，“你这又是何必？”
“没办法，我的话你未必肯信。”
顾宸拿起酒杯喝酒，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宸问道，“去见过林姝了吗？”
“嗯，不过被无视了。”
“应该，你消失了这么多天没有音讯，她生气也是应该。”
“不是因为这个。”
“嗯？”顾宸摇了摇杯中的酒，转头看着戈逸。
“在医院遇见了你的母亲，她说了我跟夏家的婚事，林姝听到了。”
顾宸眉头微蹙，希望母亲不要用自己的事再难为林姝。“戈家与夏家的婚事我听说了，应该是戈叔叔的意思吧？”
“不管谁的意思，什么目的，与我何干？”戈逸觉得有些无趣，自己的人生，何时可以被别人插手了？
“只是林姝不会这么想吧，毕竟你身后强大的戈家，她不可能不介意的。”
“我已经被她拉进黑名单了。”
顾宸忍不住一笑，“这情况似乎对我很有利。”
戈逸眯了眯眼，“恐怕你的情况更糟吧，我今天到医院的时候就遇见顾阿姨，警告林姝不许跟你密切来往。”
“是吗？看起来是挺糟糕了。”顾宸拿过旁边杯子，倒了旁边戈逸喝的白兰地，满满一杯入喉。
戈逸看着他，放下酒杯，眼里有些认真。“顾宸，当初你为什么离开她？”
“为了顾溪。”
“顾溪？”
“你知道的，因为父母离异，小溪从小便跟着父亲去了英国，而我们也就很少见面了。那时母亲应该是知道我跟林姝来往的事了吧，所以她答应我，只要我出国，就可以去陪小溪一段时间。”
戈逸冷笑一下，“所以你放弃了林姝？”
“小溪当时身体就不好了，我以为，我跟林姝以后有的是时间，而小溪与我离得太远，再加上母亲的原因，我只能选择小溪。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林姝的父亲会在我离开的那天发生车祸。那一次，我们就注定错过了。”
顾宸的眉头紧锁，关于林姝，这是谨慎的他唯一做出的一件不谨慎的事。当时，是不是应该跟她见最后一面的？至少，该道个别。
“倒是有点同情你了。”
顾宸看了一眼戈逸，同样的不屑，“同情这种东西我顾宸从来不需要。”
“我知道，所以才同情。”
顾宸冷笑，带着些无奈。
两人又是喝着各自的酒，不再说话。
夜已深，医院里除了值班的护士，病人们也都进了梦乡。而顾溪因为身体的疼痛无法入眠，林姝便坐在病床上跟顾溪一起看着那本沈于飞带过来的书。
沈于飞拿着电脑坐在沙发上，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堆资料。因为下班后想早点过来看顾溪，所以最近也很少加班，积累了不少文件。
林姝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戈逸。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你好，这里是**酒吧，这里有两位客人喝醉了，因为问他们有谁可以过来接他们时，都说了这个名字，所以方便的话可否请您现在过来一下？我们打烊的时间到了，所以麻烦您现在可以过来吗？”
因为病房里很安静，电话里的声音顾溪和沈于飞也都听到了。
林姝看了一眼顾溪，然后问道，“请问除了这手机的主人，另一个是谁？”
“林姝……。”电话那边，顾宸有些醉意的声音不太清晰的传了过来。林姝征了一下，是顾宸。他醉了，第二次，又是为了自己吗？
“听另一位客人好像叫他顾宸。请问，您可以过来吗？”
“好，我现在过去，谢谢你。”
林姝挂了电话，把书递给顾溪从病床上下来，声音温柔，“小溪，我去接他们两个，如果实在不舒服就要叫护士。”
顾溪一笑，“我没事的，于飞学长，你跟姝儿一起去吧，太晚了。”
“好”，沈于飞将电脑合上站起来。
“不用了，于飞学长还是陪着溪儿，不然我不放心。”
“姝儿，我真的没关系，我有专门的护士。”
“那也不可以。”
“好了”，沈于飞打断了争论的两人，“这样吧，我给梓墨打电话，让他过来直接把两人送回宿舍。”
看沈于飞已经掏出手机，林姝忙说，“不用了，于飞学长，太晚了。我在酒吧附近找个酒店，让酒吧小哥帮忙送过去就好了。”
沈于飞放下手机，思虑了一下，“这样也行，那如果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那我走了。”
“好。”
“姝儿，你小心点。”
林姝离开，顾溪身体又是一阵疼痛，手中的书掉落。
沈于飞看她眉头紧蹙，忙上前，“顾溪，你怎么样？很痛吗？”
顾溪捂着胸口缓和了半天，才看着沈于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不痛了。”
“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太晚了，忍一忍就好了。”
沈于飞将她身后的靠枕放好，“躺一会儿吧。”
“嗯”，顾溪轻轻躺下，“于飞学长，你说姝儿在逸学长和哥哥之间，会怎么选择呢？”
“不知道，最开始她跟戈逸交往只是因为做了戈逸的筹码，可现在的情况却让人有些看不清了。”
“我的印象里，逸学长是个极其冷漠的人，那种冷是让人畏惧，不敢靠近的，纵使他有一张看着白皙又带着暖意的脸。可是，他对姝儿却是那么的不同。逸学长看着姝儿的眼神里，是鲜活的，仿佛在这无趣的世间终于找到了可以去在乎的事物。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柔。”
“戈逸向来淡漠，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的，可唯独认定了要赢了顾宸这件事。但没遇见林姝之前，他虽营造了跟顾宸是死对头的气氛，但并未真的太难为他。可遇见林姝后，却是用这个借口紧紧束缚了林姝。或许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顾宸，而是林姝。”
顾溪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沈于飞忍不住轻笑，“原来于飞学长看的这么明白，一直以来觉得你对这些事都不关心的样子。”
沈于飞有了兴趣看着她，“是吗？在你的印象里我是怎样的？”
顾溪想了一下，“嗯……，你们之中最低调的，对别人的事从不干涉，只是做好自己。很多事从不计较，但有自己的度和主张。”
沈于飞不禁一笑，“这听起来很不错，是个有着魅力的男人。”
沈于飞的话有些幽默，顾溪忍不住大笑一下。然后身体的疼痛再次袭来，她的手紧握着被子，颤抖着。
“顾溪……”，沈于飞急切的声音。
“没事，看来情绪不能波动太大，于飞学长，你可不能再打趣。”顾溪勉强说着玩笑，想缓解一下沈于飞紧张的心情。
沈于飞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虚汗，只是掏出手帕，为她逝去汗珠。
顾溪看着沈于飞同样锁起的眉头，心里一阵难过。沈于飞的心思她何尝不知？一直对任何事都不上心的他，对自己却那么热衷，这样的感情纵使一个人再迟顿也该感觉得到。可这样的自己，要如何回应？沈于飞，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让他在一个要死的人身上寄托感情。
“怎么了？”或许是看起了顾溪眼里漫着的悲伤，沈于飞柔声问道，“又痛了吗？”
顾溪摇了摇头，“于飞学长，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吧。”
“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不在了，请替我尽量照顾姝儿。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怕的，就是她以后要孤独的一个人活下去，尤其，还要带着我死去的痛苦。”
沈于飞侧过了头看着那被灯映的发白的墙壁，轻轻应着，“好。”
顾溪看着他的侧脸，眼泪忽然盈满眼眶，“很多时候，我也只能仗着关心我的人对我的宠爱，对有些注定得不到回报的感情，视若无睹。”
沈于飞看着她的泪水一滴滴打在白色的被子上，心里抽的生疼。他伸出一只手，将顾溪轻轻揽在怀里。“顾溪，有些感情不需要回报更不需要对方知道，或者给予什么。因为愿意，所以可以默默地深爱。”
顾溪紧紧握住沈于飞的衣襟，不止因为伤心，还因为身体传来的疼痛，让自己有些难以承受。
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而他只是轻轻的抱着她，不敢弄疼她。病房里的寂静使顾溪的抽泣声显得格外响亮，像在敲醒着这座沉着死寂的医院，抗议死神布在周围的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