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我为鱼

  第73章熟人

  清虚道人话音刚落，距离众人千里之外的某处虚空，微微一荡，便有一道魔光射出，迎风化作一片极为辽阔的林海，这一片林海中，生长着亿万株花草树木，这些植株都作淡灰颜色，生机勃勃，随风不住摆动，一起一伏，好似潮汐激荡，永不停歇。

  在那林海正当中，有一座古朴门户矗立，高达数万丈，这门户只剩半边门扉，虚虚掩着，透过这门扉向里望去，一片深邃漆黑中，却是星光璀璨，好似星空一般。

  清虚冷声道：“玄牝道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一道粗豪洪亮的男子声音立时回道：“清虚，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火爆的性子，我那妹子不过略施小计，便赚走了你的赤炎剑，倒叫某家好生失望！”

  清虚嘿嘿笑道：“飞剑法宝，老道手中倒也有三两件，便是没了那赤炎剑，一样不怵你们兄妹二人，你若不信，不妨一试！”

  他说完这句，全身法力运转，气势顿时节节攀高，双目熠熠生辉，在玄牝之门和生死金桥身上来回梭巡，若是不知他根脚的，见他信信发威，定然全信了他的话语，便如胖道人一伙，立时对他崇拜到五体投地的地步。

  可是那玄牝之门，生死金桥，甚至连那躲在龙宫中的瑶光，都是一乐，暗骂这老道面皮好厚。

  要知道法宝若按层级来分，分别是虚灵、真灵、幻灵、纯阳四级，正好与修道之人的晋级元神后的化身、法身、合道、纯阳一一对应。

  太上魔宫的这两件法宝，早已是幻灵级别，相当于修道之人的合道级别，而清虚老道不过是法身的修为，从道行上讲已是差了一阶。

  法身和合道差得可不止是一个层级，更有对这方宇宙中亘古存在的大道的切合。元神法身或是真灵法宝，这宇宙中可以有无数个，但若要再往上，不拘是修道之人，还是法宝元灵，都要去争抢三千大道的席位。

  这三千大道在宇宙诞生之时便已产生，不会增一条，也不会减一条。别人若占了一条，自家便少了一个机会，所以不管是修士还是法宝元灵，炼成元神法身或法宝真灵之后，无不勇猛精进，便是想抢在别人前头为自家占一条大道。

  你道那玲珑魔心，早已是真灵法宝，放在别处已经算是镇派之宝的存在，却甘心被摩罗飞叉所驱使，所图不过是摩罗的道法。有了这道法，他才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突破真灵，跻身幻灵，在三千大道中占据一个席位，在浩渺宇宙，无数大能中，有了话语的资格。

  便是清虚老道，十万年前已是元神法身的存在，十万年后仍是寸步未进。实不是老道倦怠，而是他玄清宫上下所习的都是同一种道法，他门中的元老早已仗着这道法修炼成合道高人，却是绝了自家门下所有元神法身之辈晋级的路子。

  除非清虚道人舍弃自家的修行，再寻一门高深道法从头来过，还须是别人未曾仗着合道的，否则他只能一辈子是这元神法身的修为。只是这样的道法暗合宇宙生灭之道，又岂是大路货色，信手便能捻来？

  因而这十万年来，清虚只能不断打磨自家的剑术，虽然道行不得寸进，一身法力和剑术倒是愈发的高深了。但要说他仗着自家天资横溢，一身剑术通玄，就想一人单挑两件幻灵法宝，却是与痴人说梦无异。

  生死金桥的元灵立刻用手刮着自家面皮，叫道：“羞！羞！羞！你这牛鼻子老道好不知羞臊，若不是看在丁零道人的面上，我早把你困在无尽虚空当中，让你永不见天日，哪容你在我面前猖狂？”

  清虚老道面皮一阵发红，那丁零道人正是玄清宫的开派祖师，一身修为早已到了元神合道的境地，只是醉心修炼，从不管门中事务。即便如此，别家也不会当真无视他的存在，若是一个不慎，把他几个偏爱的徒子徒孙伤了，只怕他立时便会发飙。

  往日里，这太上魔宫和玄清宫也有不少争斗，清虚老道仗着自家祖师做靠山，从不把太上魔宫这两个老魔放在眼中，他一身法力，在元神法身之辈当中已属顶尖，加上剑术更是超群，常常只攻不守，把两个老魔恶心到不行，又不好真个下杀手，只好避着不与他照面，几番下来，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清虚老道的一身剑术，连太上魔宫的玄牝之门、生死金桥都不敢直面，倒是为他搏了好大的名头。

  今日那生死金桥的元灵设计引清虚去攻萨摩耶，乘他不备，突然出手收了赤炎剑，心中别提有多解恨。她一张小嘴兀自不停，咕噜咕噜不住地数落清虚老道，脸上神采飞扬，极为得意。

  清虚在众多小辈面前，被她说得已是面皮发青，却偏偏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敖烈见自家长辈吃囧，眉头一竖，便欲分说，谁知他身边虚空一漾，瑶光闪身而出，袅袅婷婷，凭风站立。

  生死金桥的元灵一看见她，顿时把小嘴张的浑圆，怔怔地不说话。

  瑶光见她这般，掩嘴一笑，说道：“红线，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的牙尖嘴利。”

  红线便是那生死金桥元灵的小名，她得道之后，便少有人这般唤她，此时突然听那瑶光叫起，眼中立时便有一丝迷离之色，只一息功夫便已清明，只见她从那水边翻身立起，脚下魔气生生灭灭，将她送到那金桥之上，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嘴上喊道：“瑶光姐姐，许久未见，你还好么？”

  瑶光还未来及答她，却见那千里之外的玄牝之门上，魔气翻涌，直冲云霄。那门户上的半扇门扉轻轻转动，从背后走出一个生灵来。

  只见他身长不过尺许，通体都是洁白软毛，头顶生有一对圆耳，似猫似兔，此刻正竖起前腿，只用两只后腿站立，双眼瞪圆，怔怔地看着瑶光。

  瑶光看见他，面色也是一凝，眼中隐然有一泓清水翻滚，她定了定神，微微发声，问道：“玄牝道友，一别经年，可还好么？”

  那似猫似兔的生灵，正是玄牝之门的元灵，见瑶光主动向自家问话，竟是显得极为激动，两只前腿不住在胸前晃动，口中却是一道粗豪的嗓音回道：“好！好！我们一切都好，只是我和妹子几次来这龙宫寻你，你都避而不见，也不知你是否安好，可曾开心。”

  瑶光苦笑一声，说道：“我已被那人祭炼，魔地向来与龙宫不和，我自是不好与你们相见。”

  红线立时恨声叫道：“我就是不懂姐姐的心思，那人有何好处，让姐姐不惜以自由之身，心甘情愿被他祭炼。你看我和兄长，这千万年来无拘无束，过得何等的开心。偏偏那人得了姐姐之后，却不知珍惜，只把姐姐当做仆役来用，真是不可饶恕，他现在身在何处，姐姐你告诉我，我和兄长立时便为你出了这口恶气！”

  她这一番话还未说完，早把一旁的敖烈惊得目瞪口呆，他自是知道生死金桥元灵口中的那人，乃是自家老子，龙宫之主敖广！瑶光自他识事起，便追随在敖广身边，随着他四处征战，平定海疆，教化水族。

  谁曾想她居然和这太上魔宫的两个老魔是旧识，从方才的表现看，只怕瑶光和玄牝之间，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敖烈一时间有些迷糊，他传音给清虚，问道：“清虚叔叔，这是演的哪出戏码？怎的瑶光姨娘和这太上魔宫的两个魔头，竟是熟识一般？”

  清虚眯眯眼，回道：“别说瑶光道友，便是你家老娘，当年也是魔地的出身，只是这些事情纠缠颇深，老道也知之不详，还是等以后你自去问你家老子吧！”

  敖烈心中剧震，他老子是外域来客，根脚直可追溯到域外星河中的八部天龙，这些他早已知晓。只是他老娘是何来历，却是无从得知，就算他主动去问爹娘，两人也只是笑笑，几句话就把他打发掉了。如今敖广闭关已久，他娘又早已不知所踪，要想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着落在瑶光的身上。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瑶光，瑶光只作不知，淡淡地对红线说道：“好妹妹，姐姐知道你心疼我，只是人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姐姐这辈子都与那人纠裹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你若念在姐姐当年与你的情分，今日就莫在这龙宫闹事，乖乖地回魔宫去吧。”

  那红线听她这般说法，小嘴顿时一噘，向自家兄长看去。

  玄牝初见瑶光之时，心神激荡，极难自制。在听她一番话语之后，沉默半响，这才说道：“我已知你心意，你只管放心，今日来此，原本就是为了逼你现身，这七个小辈，可没本事指挥某家做这做那！”

  他此话一出，银鲨滩的七头大鲨顿时大惊，不由地面面相觑，他们早已对龙宫生了觊觎之心，自忖合七人之力，定能稳稳战胜敖烈、素鸾等人。只是对清虚道人以及瑶光无可奈何，他们左思右想，又动了去魔地寻求帮手的念头。

  这魔地当中，能与清虚打成平手的本就不多，更别说早已是幻灵级别的瑶光，他们一咬牙，便求到了太上魔宫两个老魔的跟前。

  他们原本以为这两个老魔定不会为了自家与龙宫交恶，甚至都不会与自家见面。可谁知他们道明来意之后，两个老魔居然一口答应，那生死金桥的元灵甚至想出了办法，要激清虚道人出手，只说有办法治他。

  这七头大鲨顿时兴高采烈，仿佛看到了自家击败龙宫后，一举成为瀚海中最大势力。他们来龙宫之时，自是意兴满满，就连听到自家的摩罗飞叉被损毁，银鲨太子不知所踪这两桩噩耗，都没有乱了分寸。

  待看到生死金桥出手，给清虚老道一个大大的教训之后，他们无不欢呼雀跃，只道此间事情已然稳妥。谁知那瑶光现身后，居然和两个老魔攀起交情来，他们立时就有些忐忑，直到玄牝之门最后说出这句话，七人互相打量一眼，纷纷化作遁光，想要逃走。

  红线方才被瑶光的一番话气得不轻，正愁没处撒气，见这七个家伙慌不择路，就有些不爽，只把自家的法宝本体运起，就见那金桥闪耀金光，连续晃了七下，方才还不可一世的七头大鲨，立时就不见踪影。

  这一幕把胖道人一伙看得咋舌不已，他们还在努力修炼，渴望证道长生，炼得元神。可谁知就在眼前，那七个元神高人连声响都没发出一下，就被太上魔宫的幻灵法宝收走。

  张丹青不由想到先前瑶光对他所言，他虽知瑶光道法高深，可是没有直观的对比，只觉左右不过比那元神之辈略高一筹罢了。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家错的有多离谱。

  他心中顿时有个念头滋生，壮大，不住在他脑中呐喊：不得元神，不作长生。不得合道，不算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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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