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怪声
声音很有规律,间隔几秒响一声,音量很轻,如果不是夜晚家中无人,可能根本不会被听到。沈如诗在走廊里寻觅着,完全忘记今晚出行的计划。如果没有好奇心,人生定会索然无味,这是沈如诗的座右铭之一。
发出声音的地方,竟是江自南的卧室。沈如诗将耳朵紧紧贴在木门上,“嗞……”声响亮清晰。
沈如诗秀眉紧蹙,犹豫着是否应该离开。
即使发现只是个无线电台,也可以作为揶揄他的好素材,她想。
轻轻转动把手,门是上锁的。
在沈宅,没有哪个地方是沈如诗不熟悉的,当然,藏宝的密室除外。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沈老太太是沈如诗永远斗不过的如来佛。
厨房的灯只开了一盏,考究的厨具摆放的井井有条。沈如诗径直走向摆在角落的植物盆栽,探手到郁郁葱葱的绿叶中,变魔术般掏出一串钥匙。陆嫂将备用钥匙藏在盆栽中,早已是沈家众人皆知的秘密。
转动钥匙,门被打开。很久没有进过这个房间,沈如诗心中有一丝的忐忑。
随手打开门边的座灯,光线柔弱,室内的装潢简单利落,和沈如诗记忆中并无出入。暗棕色复古酒柜里摆满各色美酒,床头柜上一只高脚杯孤零零的站着,纯白色地毯上散落着几只空酒瓶。
这该死的江自南竟然藏了这么多好酒!沈如诗咬牙切齿的说,恨不得将这个酒柜扫荡一空!
怪声依然不间断的响着,沈如诗侧耳倾听,缓缓的移动到大床附近。
沈如诗将散落额边的刘海挽到耳后,跪到地毯上掀开了床单。
光线昏暗,沈如诗依稀能看到床下事物的轮廓,她伸长双手毫不费力的将发出怪声的东西拉了出来。
不是古董,很像一个正方体的金属中间被挖空,质地不明,看起来像一种合金,通体光滑而泛着幽幽蓝光,底部用四个如同金字塔般的小金属块支撑。如果勉强形容这个东西,只能说它是容器。
沈如诗将那只容器捧在手中,容器的边长,大概30公分有余,沈如诗刚一将它托在手上,还不觉得怎样,可是她突然之间,想起以金属的重量而言,这样大小的一个容器,至少要很重,可如今这个容器,捧在手上,却只不过几十克重。
“嗞嗞”声还在有规律的持续,沈如诗的脑中快速闪过很多念头,又被很快被自己否定。或许作为一个考古学家,她跟不上科技发展的速度了。
“你怎么在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沈如诗身体一僵,小心脏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
沈如诗站起来,江自南倚在门口,神色紧张。
“这是沈家,我在哪里需要向你请示吗?”沈如诗假装漫不经心。
一句话刺痛江自南最敏感的神经,他低头不语。
“hi!这是什么?现在的成人用品也做的这么别致了?我以为床底下藏着你早已经泄气的女朋友呢!”沈如诗不屑的笑出声来。
“如诗,我刚刚应酬回来,很累,我要休息了!”江自南忍住怒气,心中突然产生一种事迹败露的挫折感。
“现在也嗜酒如命了?还真是陋习缠身!”沈如诗指指地上的酒瓶,“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推荐几个戒酒互助会给你,要不然被奶奶知道,youknow!”沈如诗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如诗,能不能和我好好谈谈?”
“真是笑话,我又不是马戏团的,怎么和你这动物交流?告诉我这是做什么用的,然后送我就ok!”
“我不知道。”江自南老实的说。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只好去问别人!”
沈如诗说完,很自然的将金属物品装进自己的黑色手提包。江自南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沈如诗柔嫩的手臂。
“你敢拦着我,江自南?”沈如诗横眉冷对。
“你不能拿走它!”江自南急促的说,顾不上往日的斯文,他的声音沙哑而高亢。
“我偏要拿走,在沈家所有的东西都姓沈,明白吗,把你的脏手拿开,离我远点!白痴会传染,你就不能把自己隔离起来造福人类吗?你干嘛这么紧张?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噢!”沈如诗假装恍然大悟“这一定是你偷的吧?”
沈如诗灵光一闪,正方的,金属质地,这是不是奶奶说的“聚宝盆”?
沈如诗瞬间变得底气十足,冲着江自南连番质问道:“今天你不是我儿子,我也要教育你,奶奶把你当亲生骨肉看待,你居然去偷她的东西?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虽然以前你就挺贱的,怎么这几年打折的更厉害了?”
沈如诗言之凿凿,心中却不确定,江自南是纯粹的伪君子,但不至于沦落成小偷。
“闭嘴!”江自南终于恼羞成怒,另一只手狠狠抓住沈如诗的手臂将她推到墙上,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沈如诗呆住了,此时的江自南如同恶灵附体,凶神恶煞,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张口闭口你们沈家,沈家有什么了不起,啊?老头子在外面乱搞,你爸做了武大郎,多么了不起的沈家!”
“闭上你的臭嘴!”沈如诗盛怒。
父母的事是她永远不敢触及的红线。
“今天我就是要说,你是不是觉得你爸很惨?那都是他活该,谁让他那么有钱呢?你爸就是个傻子,以为你妈嫁给他是真爱,女人不都是看上那点钱。”
“胡说!”沈如诗怒视着江自南,眼中似要渗出血来,她不敢相信这些话居然从亲人的嘴里说出来。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妈杀死你爸的时候,你不是亲眼看到了?每一刀都血淋淋的。要不是因为钱,你妈早就和你爸离婚,没有钱,她拿什么来养小白脸。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骄傲自大的公主?挥金如土的白富美?没有沈家的钱,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个杀人犯的女儿!”
沈如诗强迫自己不去听,可是江自南的每一字都像尖刀一般刺向她内心最隐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