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籁
酒要喝，但是绝不能和这个变tai一起喝。
她严重怀疑自己会饥不择食、丧心病狂的将他扑倒。
沈如诗闪到月浓身后，将头从她单薄的肩膀上冒出来，语速极快地说：
“你那件武器用在手里还有些笨重，轻便一些更利于携带。冲力大，但是射程不够远，准头不够，点火也比较麻烦。”
沐春停住脚步，沉吟半晌，微微点头，又继续问道：“你有何建议？”
“祖宗，我是人，不是百科全书。我那把枪在爷爷家，估计都受潮了。我只是猜测啊，猜错了，你别又喊打喊杀的。我对自己说过的话从来都不负责。”
沐春不动声色，随手抓起饭桌上的衣服，轻轻擦拭着他视若珍宝的宝剑。
剑身蚀刻不知名的立体纹饰，散发著淡蓝色极冷光芒；
剑鞘底色玄黑，鞘柄嵌以黄金，鞘身深色鲛於皮包覆，点缀皮绳。
沈如诗身上一寒，不假思索地继续说道：
“以现在的水平来说，是不是可以从弹道和子弹形状提高精度？点火嘛，我记得听老外邻居讲过一个意大利人叫……”
沈如诗努力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名字，一只手握拳，轻轻敲在另一只手掌上，嘴里反复的念叨着几个人名。
“别念了，往下说。”沐春依旧一丝不苟的擦着宝剑。
“他好像发明了转轮点火吧，就是枪里面放一块燧石，用齿轮摩擦燧石产生火花，点火。”
沐春蓦地停住所有动作，像一个泥塑木雕的人，一动不动。
沈如诗抓着月浓的肩膀，两个人吓的大气也不敢出，呆呆的望着沐春。
“啪！”宝剑从沐春手中掉到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沈如诗和月浓两人吓得一激灵，紧紧地抓牢了彼此的手。
“砰！”又是一声巨响，沐春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向桌面。
躲在一边哆嗦的两个人，身体僵硬，目光警觉，像两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沐春抓起宝剑，收入乌金剑鞘中，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跨出门槛的一刹，他停住脚步，背对沈如诗沉沉说道；“算我欠你一次。”
目送沐春走远，两个人如释重负，沈如诗长出一口气，将手放在胸口上。
她回味着沐春最后的这句话，算是一道护身符？
“月浓你自己忙吧，一群呆子浪费我宝贵的时间，我去如意阁，桌上的画，帮我好好收着。”
沈如诗刚赶到如意阁，屁股还没坐热，就先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扰她清净。
何管家一团和气的样子，让沈如诗将脏话收回肚子里，尤其是他带来的东西，更让她喜不自禁。
玄月楼的钥匙。
那间房子沈如诗见过。
玄月楼有二层，歇山顶结构，楼上三面是明瓦，楼边有一座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山上书“衔云”二字。
沈旺曾讲过，沈家现在的生意虽涉猎面广，但起家靠的却是古董买卖，许多年来沈万三珍爱的宝贝，都藏在玄月楼。
沈万三打发何管家将钥匙送到沈如诗手中。
带话给她，喜欢何物，拿走便是。
沈如诗笑靥如花地接过钥匙，突然对明朝产生了一种无以名状的留恋。
这种留恋甚至冲淡了她想回去的念头。
沈如诗心头一凛，迅速打消这个可怕的想法。
“转告你们家老爷，对老娘来说，没有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钱少了。”
何管家离开不大的功夫，清音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沈如诗刚刚将一个元青花玉壶春瓶拿出来放在桌上，颈肩处饰以四瓣莲花，瓶身处丛丛莲花怒放，通体施釉，呈现浅青灰色的素雅淡然。
她头都没有扭过去，伸出如削葱般的玉指，轻柔地而又准确的点在清音的额头上。
“工作的时候别烦我，我超凶的！”
沈如诗突然觉得自己说话的口吻像极了沐春，果然白痴极易传染。
清音颇忌惮的退了两步，这几日传闻她听了不少，眼前的人物，她还是小心伺候为上。
清音眨眨眼，思量片刻，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是吴寂公子请您去微云馆。”
沈如诗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声音慵懒。
“微云馆是哪？名字起的像个美容会馆，怎么，想找我做spa?”
“微云馆我家小姐的闺房。吴公子说，有礼物要送给您！”
听到礼物二字，沈如诗的眼里放出光芒，难道今天的好事不但成双，还要三阳开泰、四喜临门？
圣诞节还有大半年呢，难不成今天是上帝他老人家的农历生日？
沈如诗沉吟半晌，将玉壶春放回架子上，锁好如意阁的大门，跟在了清音的后面。
走过玄月楼不久，就看到掩映在桃花丛深处的微云馆。
早春季节，桃花盛开，远观宛若一团云霞弥漫，近赏俏丽动人，仿佛少女初妆。
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沈如诗穿梭在桃花中，微风拂过，花瓣轻洒，仿佛桃花开到了她的额边、耳畔、眼角，娇艳欲滴，恍若仙子。
吴寂揉揉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走近的沈如诗，嘴里喃喃自语道：“真是桃花仙子下凡一般……”
沈如诗还未走到微云馆的院子，一阵悠扬古朴的琴声冉冉飘到她的耳畔。
吴寂端坐在院内，一双纤长的手指抚在琴上，抑扬顿挫，入耳动心。
沈如诗不禁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吴寂全用轮指，双手如同弦上飞舞的蝴蝶，时急时缓，口中吟唱起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
声音婉转悠扬，如新莺出谷，如燕归巢，听到耳中有一种无法言明的妙处。
几句之后，声音越来越高，蓦地拔了一个极高的音，冲向云霄。
沈如诗不禁暗暗叫绝。
声音到了高处后，又陡然一落，浅浅吟唱，声音盘旋在桃花林中。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和人说？”
霍然一声，人弦俱寂，余音绕梁。
吴寂清清嗓子，收回心神，在身畔盈盈而立的陌玉，此时已经泪盈于睫。
沈如诗从这天籁之音中清醒过来，情不自禁的鼓起掌。
吴寂站起来，自负地扬起头，冲着沈如诗朗声说道“公子，觉得我这歌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