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痴儿不痴
萧飞九岁，山源村孩子辈还是猎人队队长索里厄的儿子索少俊的天下。
十一岁的索少俊力量已经堪比成年人，被誉为山源村的天才，甚至山源村的未来。
一直卡于玄武者巅峰的索里厄，对儿子索少俊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然而，正是这种未来第一人的光环，造就了索少俊在山源村的威望及跋扈的性格。常常在孩子辈中抢夺资源，随意欺辱看不顺眼的别家孩子。
而发呆的萧飞则成为索少俊时刻关照的对象。
“你们快看，萧飞那个傻子又在那里比划了，他那哪里是蛮拳的拳法，简直就是狗屎，哈哈！”索少俊狡黠地扬了扬嘴角，转头示意身后的几个跟屁虫跟上，“走，我们上去逗逗他，我打赌如果我们画花他的脸，他也不会哭。”
果然，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在索少俊的带领下拦下了正在“练习”着蛮拳拳法的萧飞。
一个个摸了模地下，沾满灰尘的手不断“装扮”着萧飞。
“哈哈，傻子就是傻子。”
“咿呀！”木门打开，一个年轻的村妇围着围裙，走了出来，将擦了擦手的布巾往肩上一挂，看到索少俊们正在戏弄着萧飞，勃然大怒，骂道：“你们这几个小混蛋又欺负我家萧飞，我看你们是找打。”
“哈哈哈，走了，傻子的母亲出来了，傻子委屈要抱抱，哈哈！”索少俊带着几个熊孩子拍拍屁股走人。
“小飞，疼不？给母亲看看。”杨母焦急地帮萧飞擦干净脸颊，左右翻看了几遍，没发现萧飞受伤，一颗心终于放下。
“小飞，记住，如果下次他们欺负你，你就往家里跑，知道吗？”杨母边说边往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红黑的东西塞到了萧飞的口中。
望着萧飞露出的丝丝傻兮兮的笑容，杨母心中一阵刺疼。
萧飞的母亲姓杨，听说是另一山坳村的遗孀，父母因遇恶匪不幸身亡，经过的四公见她可怜，简单问了下情况，便带回了村里。后来就与村里的萧胜结了婚，生下了萧飞。村里民风淳朴，生性善良，丈夫也勤奋，生活也算勉强过得去。
杨母内心一直有种自卑，年幼遇恶匪丧亲的经历对其造成了很大的心灵创伤，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生下萧飞，被冠上怪胎、痴儿等各种称呼后，甚至偏执地想成是自己造成的。对萧飞格外上心，对萧飞格外倾心，一直盼望着萧飞能慢慢好转。
可是，已经快九岁了，萧飞还是经常一副发呆的样子。
……
十二岁的一天，萧飞依然一个人在旁边呆呆地比划着蛮拳拳法。
也是这一刻，分了大部分魂识专心修炼养神篇的萧飞终于将养神篇修炼至小成。
嗯？锁灵阵？淬炼肉身？为什么我会懂这个阵法？难道是修羽前辈……？
“锁灵阵，锁天地灵气于肉身，熔炼肉身，能让肉身到达玄武者，天地宠儿之身更能直接飙升至玄武师后期？这……这……这简直就是作弊啊！”萧飞不禁一阵激动。
或许能跨过玄武者，直接晋级玄武师，这得省多少工夫，简直逆天。
“不管了其他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这个‘锁灵阵’了。阵法固然重要，但是自身的安全，自身的强大更加重要。得抓紧想办法淬炼肉身，不过在村里还没听过灵石一说，应该要外面的世界才有。咦？这里还有一种可能。简化版‘锁灵阵’？……通过利用地形、环境的摆列，山石的布置来做到简化版，应该临近水流，最好是瀑布类的溪流，嗯，还应该有大型石块等…希望能成功……”萧飞打定主意，得找机会在村庄周围山涧找个合适的地方尝试一下。
养神篇对于开启魂识的智慧生命体而言，前期是稳步积累即可达成，当然，魂识凝练程度越高，修成的时间越短。萧飞不知道将近十二年的时间从婴儿修到养神篇小成境界已经算很快了，可列为天才，别人或许需要二十年、三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童年修炼魂识？谈何容易。
呆子？傻子？
没必要了。
以前自己的心神都沉浸在修炼养神篇上的了，现在养神篇小成，自己的魂识得到完全巩固并继续缓慢提升中，而且已经算正真翻开了阵道传承，那么接下去完全不会像之前一样发呆了。
呆滞的蛮拳拳法动作中的萧飞骤然眼神精光一闪，丝丝的灰蒙，慢慢变得明亮而有神。
这一世，我萧飞，正真来了。
“少俊，快看，萧飞那傻子又在那比划了。”一小孩指着远处的萧飞，兴奋地对索少俊说道。
“哼，还敢来，蛮拳都被他耍歪了，真丢人，走，上去教训教训他，让他以后不要在练习蛮拳。”索少俊气道。
索少俊带着几个跟屁虫风风火火地走到萧飞面前，狠狠地说道：“停下，傻子，我让你停下。”
萧飞一脸天真地回道：“为什么要停下？”
“嗯？你居然能顶嘴了？为什么，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正真的蛮拳。”索少俊微微错愕，立刻抓住机会。
“少俊，把他打哭，哈哈！”
已经差不多十四岁的索少俊，健壮堪比青年。
“比试吗？好啊！”萧飞仍然一脸天真，可是心底却暗暗自语，小子，就让我们结束以前那无聊的戏耍吧。
大喝一声，索少俊摆出了蛮拳的标准架势，对着萧飞胸膛就是快速的一拳。
蛮拳第一式，直捣黄龙。
而在萧飞现在看来，这一拳却显得慢吞吞。
跟小孩子打架，有点无语，不过更多的是兴奋，前世高手眼中的慢，自己终于能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在索少俊的右拳即将砸到时，萧飞的右拳后发先至，同样的招式，打的地方不一样，萧飞打的是索少俊的脸。
砰！
“啊！”索少俊一声惨叫。
怎么可能，这个傻子怎么可能打到我，我不信。
旁边的小孩也是一脸错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更是震惊。
在索少俊捂着脸后退时，萧飞的身形压近，一式前世的连环腿甩在了索少俊的左肩。
砰！
索少俊被腿鞭击倒在地。
顾不得疼，神情一脸不信和惊愕。
“以后别来找我麻烦，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萧飞眼神凌厉地望了索少俊一眼。
这一刻，索少俊居然有些惊惧。
远处刚好看到这边情况的大人也是嘴巴微张，一脸懵逼。
……
“啊！萧飞那呆子打赢了少俊，真的假的？”
“真的，听说萧飞已经好了，比正常的小子还精灵。”
萧飞恢复正常的事情，一下传开了，本就不大的村庄也包不住什么秘密，也不需要保密。各家子都过来慰问，杨母萧父自然是全程保持着夸张的笑意。
萧飞不仅正常了，还很懂事，这也是杨母萧父欢喜的第二个原因。
面对七大姑八大婶的七嘴八舌，萧飞都是非常有礼貌地简短回应，还会说谢谢！这让还在村里的长辈们都觉得萧飞这小子开窍了，懂事了，至少比自己家的孩子懂事了。
萧飞的恢复，给整个村庄增添了一件乐趣，那就是唠嗑的话题，三两句都离不开之前与现在对比的不同。
相对妇道人家口中的萧飞，猎人队里的人对萧飞的感官更加直接。索少俊都不是对手？一呆十二年，一朝恢复，败索少俊？
我们山源村又有一名天才崛起？
……
平淡的日子总过得很快。
索少俊终于接受了萧飞不再是傻子的事情，也终于承认了萧飞实力比自己强这个事实。之后就再没找过萧飞的麻烦，甚至有种只要萧飞在就有点躲闪的感觉。
当然萧飞没必要跟个小少年纠结这事。
清醒以来，萧飞清楚，村庄里能修行的人只是个别，更多是靠山吃山的生活方式锻炼得大家比地球人强壮。
萧飞除了跟着操练蛮拳外就是识字，其他的空余时间都在慢慢地润养魂识。
蛮拳这套组合拳对前世来说或许已经算是武林功法，对发力、收力、呼吸、提气、姿势都有一定的标准和要求。放在前世，萧飞未必能打完一整套。
自从萧飞清醒后，萧飞发现村子里最强的人也许是九十几岁，半只脚踏入棺木的七公。
因此，萧飞会利用空闲之余经常缠着七公。起初七公并没有特别优待他，只是后来被麻烦得紧的时候去屋子里面翻了基本铺满灰尘的书出来，丢给了萧飞，让他自己摸索。
杨母对于萧飞喜欢和七公黏在一起也不在意，只要他喜欢就好。
当七公发现萧飞异常聪明和乖巧，并有着与年龄不符心智时，渐渐对萧飞上了心。
也掐着时间给萧飞讲了些外界的情况。
“外面的世界很复杂，很危险，暴力肆虐。想当年我也是年轻气盛，跟得罪不起的人挣女人，差点被人给杀了，幸好有好心人相助，才逃过一劫，却也身负重伤，到现在都身怀旧疾，唉……”
“那……”
“唉，后来我得知仰慕的女的跟那人结了婚，我就死心了，也伤透了心。之后飘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就到了这里。唉，也不想动了。”
“七公，外界的修行……”
“小飞，你跟常人不同，除了那些大世家的天才，你是我最看不透的孩子。外面的世界很大，我走过的地方很小，我知道一些大世家的小孩子七八岁的时候已经不是我当时可以抗衡的。”
萧飞沉默。
“据我所知，公认的修行体系中，大致可分为几个等级，玄武者、玄武师、玄武宗、玄君境，所谓三玄一境。据说宗师级高手，能感应玄气并在体内开辟了气海，将天地灵气通过气海的作用，形成罡气。而玄君境更是能通过功法神通的加成，以玄气加成在招式的方式进行施放，威力惊人，可开山裂石，强悍难挡”
七公顿了顿，喝了口水，“另外，传说更强者甚至如同仙人般御空飞行。”
“御空飞行？这……”萧飞瞠目结舌。
“嗯，外界很大，我们只是小人物，但是我感觉，小飞，你将来会有很高的成就。”七公望着萧飞笑了笑。
萧飞苦笑。自己对这世界知之甚少，哪敢说成就，得想办法找到更多的书来读。
“那七公您是？”
“我啊……我不怕你小子笑，我以前才玄武宗，现在……唉，现在才是个玄武师……”七公叹到，充满无奈。
“七公，如果我以后有机会，肯定会治好你的伤。”萧飞肯定。
“呵呵，好啊，我等着你小子。”七公捋了捋胡子，笑道。
……
刚满十三岁的那天中午，萧飞也向七公探寻武道变强的路子。
“小飞，给你的书看完了没有？”七公问。
“已经看完了，也记住了。”萧飞发现自己重生后，记忆力特别好，七公给的两本书，一本大概是整理了附近山脉、猛兽类型及分布情况，以及一些比较珍贵的疗伤药草的介绍。另一本是关于曲宁城势力的简单介绍，两本书看了两遍就全记住了。
“好。蛮拳是我早期传给村里的，不是什么高级的功法，对村里人来说，强身健体已经够了，但对你来说，远远不够。蛮拳虽粗糙，但却是曲宁城平民人人都学的基础武技，它也算不上一种武技，而是锻炼肢体协调能力，激发潜能的基础动作。以你现在的基础，已经算开窍了，后面就要学习真正的功法，才能不断变强。不过这些，我帮不了你，得看你机缘。”七公语重心长地望着萧飞。
“七公，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我要变强。”萧飞点点头，认真道。
七公摇摇头，“你，我看不懂，不过你如果可以接受，前期可以依附一些大势力，争取学些好的功法，攒些财富。当实力达到玄武宗后可以闯闯，那时候相信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方向。”
……
至今，重生到现在，萧飞已经十三岁，快十四岁。
逃过了赤月狼群的围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萧飞魂识虽然仍未完全巩固，但心情却不免喜滋滋。
刚回到村口，就被一人喊道：：“小飞，你父亲受伤了，你快回去看看。”
萧飞心头一惊，撒开腿快速飞奔回家。
冲进门口，屋子里已经挤满了人，杨母早已是落雨梨花，带着哭腔不断帮萧胜擦着冷汗与流出的血液。
萧飞拼命挤开人群，走到父亲身边，望着索里厄正在给萧胜清理伤口上的剑伤，眼睛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父亲……”以萧飞前世二十七岁的年龄依然挡不了这种内心的触动，有些哽咽。
萧胜忍者痛，试着装着平静地对萧飞挤了挤笑容：“小飞，父亲没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刚说完，腿上牵扯的剧痛，不禁让萧胜也猛吸一口气，面容微微狰狞。
萧胜受了箭伤，伤的是大腿。
在萧飞家中的村民，一个个都义愤填膺。
猎人队里的一人愤然说道：“长坪村的人太可恶了，紫心草明明就是我们先发现的，居然说他们早已发现，太无耻了。”
另一人也是气愤：“就是，还玩偷袭，要不是我们人数上吃亏，我非干死他们不可。”
索里厄给萧胜清理了箭伤后，说道：“幸亏箭没毒，基本没什么大碍了，休息一头半个月就好。好了，你们都先出去，让萧胜休息，小飞，你和你母亲照顾好你父亲。”
看着清理伤口带出的大量血布，和萧胜狠狠咬着的布巾，一脸苍白的与冷汗的萧飞，心头狠狠一紧，眼睛泛着雾气，咬紧牙关，狠狠点了点头。
杨母早已哭成泪人。
长坪村？等着吧。
前世平平淡淡，为生计而奔波，也没遇上什么大的波折。
但只一次，萧飞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仇恨。虽然萧飞有着前世的灵魂，但这一刻，那一份触动，萧飞无法形容，上头了。
上一世是真的，这一世也不是横梁一梦，十三年的父子之情，血脉之恩，冥冥的羁绊，我萧飞，是萧胜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