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胡氏的病
从豆腐坊出来，林秀整个人都泛着光，心里激动，想着天还早，就往山上去！现阶段，找原料，挣钱啊！
可林秀费了老大的劲跑到了山上，扯了半天线，也没等着阿南！她也不知道具体怎么走到阿南住的地方，只得悻悻而归。
等林秀走后，原地冒出一个黑衣人，朝着林秀站的地方仔细的侦察一番，最后沿着小细线找到一颗一颗的隐铃。
这不是常人会用的铃铛，寻常人家用的都是广口铃，摇起来哐当响，可这种铃铛，内壁涂上了一层东西，能让一般人察觉不到铃声。
只有耳力格外灵敏和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能听到。
黑衣人扯掉蒙面巾，露出一张与身材极度不符合的莽汉脸，胡茬虽然刮得干净，可那大饼脸是真的有些不帅气啊！
“终于找到了，我看你藏到什么时候！”
林秀自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她只是有些惋惜，而且莫名的担心阿南不知道去哪了！
林秀回家后，喊上林辰和吴氏，把跟花素合伙卖凉粉的事情说了。
林辰倒是非常高兴，他向往能自立自强，只是没有路子罢了。
“秀儿，这样好吗？”
吴氏倒是有些犹豫，眼中露着担忧。
“娘，没什么不行的！东西是咱们自己个儿种的，自己的力气，只不过借着花姨的豆腐坊卖出去，怎么不行呢？”
林秀知道吴氏的意思，是怕林家人知道了有意见！
“秀儿，要跟你爷和奶说说不？”
不过卖了几个核桃，都被惦记，闹腾出一堆事，所以这次，林秀决定好好隐藏三房！反正不偷不抢，扮猪吃虎不行吗？
“娘，爷跟我约法三章，我也跟他提了条件！咱们已经分出来了，我知道您觉得毕竟我们还是一家人，这样瞒着他们您心里亏得慌。可您也要替我们着想，您闺女十五啦！您事事都指望那边，担心他们这个有意见，那个有意见的，我们还怎么过日子？”
林辰夹在这两人之间，其实也很难做，可是他也理解吴氏！在这个年代，夫死从子，他没能耐。吴氏只能依附林家，两个孩子只能依附林家，像林秀这样大胆的女子，是少有的。
但，人总不能永远不看清现实！
“娘，您就听姐的！”
见林辰也这么说，吴氏心里更难受了，她知道两个孩子认为她软弱，可她不想把关系弄的太僵，要是高氏家的林志合适，往后林秀就嫁在眼跟前，跟林家把关系闹僵了，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啊！
这些是她不能告诉两个孩子的！
见吴氏不做声，林辰上前，小声的劝慰，“娘，姐现在是没办法，总不能让林珠看笑话！总的过的比她好！找不着比她好的夫婿，那就自己挣钱，把日子过的比她快活！”
“姐好不容易才变的这么积极向上，您总不能让她又回到以前哀怨的样子，看着她们都躲得远远的吧！”
吴氏知道，可找个比得过陈家的那是千难万难的。
吴氏被林辰这么一说，内心也是千头万绪，见林秀还是一副反正就是不让步的样子，只得开口求道：“秀儿，那你答应娘，万一你爷和奶知道了，绝不能跟上次一样扛着，怎么都是一家人，咱们要是过不下去了，你爷和奶怎么都会搭把手的！”
“好啦！娘，我答应你！咱们这不是才开始嘛！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再怎么样，爷和奶也是爹的亲爹亲娘，我一定会孝顺的！”
林秀其实挺为吴氏恨铁不成钢，明明已经好多了，可怎么现在又开始，这一副孝顺小媳妇的样子，哎！碰上周氏，只能被人欺啊！
母子几个说完，就开始在家折腾豌豆，由于一开始，林秀也没做太多，泡了十来斤，弄完了天都差不多黑了，吃晚饭洗漱后就睡下了。
林秀不知道的是，三房关门熄灯后，门口站这个人很久才走。
“爹，怎么样了？”
林老二站在三房门口，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可他没有这个勇气敲门！他该怎么开口。
想到老大夫的话。
“你媳妇这次是亏大了，要是不养好，往后不说生养，就是……日常夫妻之事怕也是难的！”
“这后面没个十两银子下不来，你还是想好再来！”
“那参须药效还能支持两天，最迟两天后，还不开始用药，那时机就过了……”
……
林老二没法，可这一大笔银子，他也没法朝三房开口。
“你三婶也是难，我……”
躺在床上的胡氏下午醒过来，只是不说话，眼里空空的，吴氏过来跟她说了好些子话，可她都没回应。
此刻，听到这父女两沉默的对话，胡氏又睁开了眼睛。
她不是没有知觉，醒来后，林淼不时的呼唤，吴氏唠叨般的没话找话，她都知道，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摸摸肚子，怎么……怎么盼了这么久的儿子，又没了！
那坠痛，撕裂般，那是她儿子不舍得，都怪林淑芬，都怪她！可真的怪她吗？怪只怪自己嫁到了这样一个家。
“她爹……”
胡氏突然的开口，林淼忙跑到跟前，“娘，您是要喝水吗？”
胡氏摇摇头，“让你爹过来！”
父女两个在门边说话，胡氏这话意思是她要跟林老二说话，可林老二腿像灌了铅似的。
“杏娘，你……怎么样？”
林老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话里带着颤音，他怕，怕胡氏怪他，可更怕胡氏怪她自己。
“她爹……”胡氏躺在床上，一双眼望着林老二，不一会泪水就蓄满了整个眼眶。
“我不行了，你离了我，再找个人！只求……只求把淼淼当成亲生的……我就满足了！”
“杏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淼淼的娘，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我找谁去？我谁都不找，我只要你！”
林老二最怕胡氏这样了，哪怕她闹，也比这样轻轻柔柔的说话强。
“……”
看胡氏无声无息的流泪，林老二这个庄稼汉的心像被人挖了一刀似的，难受。
“娘，您不能不要淼淼！不能丢下我！”
林淼十一岁了，她听得懂，她明白！她就是怕胡氏想不开，她今天什么也没坐，就守着胡氏。
可胡氏那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吃，偶尔睁开眼睛，眼珠都不转的样子，让林淼害怕！
“杏娘，你放心，大夫说了，只要你这次好好养，能把之前的老毛病都给养好了，我明天就去给你抓药，你好好吃药！家里的活我跟娘说，你就负责安心养病！”
林老二笃定的跟胡氏这么说，胡氏望着他没说话，林老二哽噎，他知道，那眼神里在问，“你说的能当真吗？”
“能！这次一定能！”
一夜和衣而眠，鸡才打鸣，林老二听着院子里有声响了就起身。
院子里，林忠在摇井，满满一桶水打上来了准备要提到厨房水缸里面去！
见着林老二虎子拉渣的出门，赶忙放下手里的水桶，“二叔！”
林老二点点头，望着上房的方向，判断周氏和林老爷子是否起床了。
“爷到后面去了！”
林忠朝着屋后点点，示意林老二，林老爷子起床到后面上厕所去了。
见林老二听到了也没有什么其他表示，林忠想到林珠说的，胡氏小产大出血，命都差点丢了的事！
林忠昨天傍晚才跟梁氏带着芸妹儿回来，知道胡氏的事情后，都没来得及去看看，“二叔，二婶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林老二听着这句，半天才扭过头来看向林忠，这个大侄子，林家唯一一个像是真心过问胡氏好歹的人。
“好……好些了！”
原来从胡氏出事这么久，除了三房，其他人连虚伪的问候都不曾有，这一刻，林老二心里最后那点自我安慰被击散的一干二净。
“二婶身子不好，我也是昨天回来才知道！哎，早知道……”林忠是个不怎么管事的性子，没有那么多心思。
可昨晚梁氏跟她叹息了好几次，大概是同病相怜，梁氏特别谅解胡氏的处境，一个没有儿子的女人！
林忠可惜的是胡氏本来这次有希望生个儿子，可有可能往后什么都生不了了。
“二叔，你放宽心，以后淼淼就是我亲妹，我一定待她好！”
林忠说完继续提着水进屋去了。
可这句话，以往林老二听到不会觉得什么，现在！他就不得不没有想法了，一个身子坏了的老婆，注定他不会再有儿子，此刻林忠无意识的一句话，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家，往后没有他林守信的份了！
等林老爷子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林老二大踏步往上房而去。
三房几个起来后就开始给豌豆剥皮，一粒粒豌豆瓣发泡的刚刚好，就像银子似的从她的指尖掉落。
林秀很喜欢这种感觉，希望，是最激励人心的东西！
“砰……”
“啊……”
“哐当……”
一阵桌椅板凳和东西碎裂的声音，夹着这呼喊和惊讶，林秀最先听到。
“娘，阿辰，你们听到什么了没？”
吴氏停下手里的活，仔细一听，什么都没有啊！
正要回，就听着外面传来阵阵哭声，“呜呜呜……”
几人脸上俱是一惊，怎么听着像周氏，这个家里能惹周氏哭的人，还真的不多啊！
林秀才不想过去趟这浑水，可吴氏不安，“我还是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了。”
“娘……”
林辰首先准备阻止，可林秀脸上似乎没有什么特殊表情，见林辰和吴氏看向她。
林秀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难道平时表现的太过强势了吗？
“娘，您非要去也行！不过，千万别开口，隔远点看看怎么回事就行了，爷可说了不让我跟她们对着来，您也是！要是有人问你，你可谁都不能帮！”
吴氏被林秀这么嘱咐，跟个孩子似的，难免面上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随后擦了擦手，打开门。
“姐，我去看着娘点，万一娘心软，被奶抓过去当帮手……”
“行，你快去！”
林秀大手一挥，林辰得了指令，跟着吴氏的背影就出去了。
林家就这么点小院子，只不过三房关着门在后厨干活，前院的声音听的不那么清晰。
可等开了门，那清晰的嘶吼声太过激烈。
明显是从上房传过来了，吴氏快步就要前去，还是身后赶过来的林辰，拉了吴氏一把，“娘，我们一块去。”
等林辰母子两进屋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林老二跪在地上，额头磕破了皮，身边有摔坏了的凳子，还有茶碗碎片。
“爹，娘！我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这么多年，为家里，我就不值十两银子吗？”
见没人做声，林老二哽噎道：“爹，大夫说，这药要是不用，杏娘……下半辈子就不行了！”
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林老二眼泪都出来了，林辰眼眶都有些热。
大房一房人先就过来了，似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张氏听林老二这么说，生怕有人接话，忙跳出来。
“二弟，话怎么能这么说？”
“早些年，家里日子是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一天天吃都吃不饱！这几年年成好一些，家里日子也过的好些了，可你看看你家那位，时不时的病一病！”
“这一年到头，不说看病抓药的钱，就她那身子，只有填进去的，为家里挣了多少？”
“你这开口就是五两十两的，多大的家底能这么花？还不说珠姐儿就要出嫁了，家里嫁妆都置办不齐，难道二弟你忍心拿侄女的嫁妆银子去填你家那窟窿？”
张氏这话说的有些挖心窝子了。
林老大黑这一张脸，似乎觉得张氏说的有点过，可也没有出面阻止。
林老爷子，半只裤腿还没放下来，旱烟杆都断了，周氏气鼓鼓的站在一旁。
“大嫂，珠姐儿嫁妆少些，哪怕没了嫁妆，照样还能嫁人！可杏娘要是没了救命药，就没了命啊！”
“大哥，淼淼也是你看大的，你忍心看她没了娘吗？”
“娘，我跟杏娘，往后我们当牛做马还您，您就救救杏娘……”
林辰听的心里直泛酸，这个手艺不错的二叔，从来都是踏踏实实的，记忆中总是不停的忙活，可是什么逼着他到了这个地步。
向自己的亲生父母磕头求救，在侄儿侄女们面前哭求，压垮他的，是什么？又是什么，让这些至亲的人，见“死”不救。
也许没了药，胡氏不会立即去死，可人的心死了，还算活着吗？
“拿钱！”
“爹？……”
林老爷子开了口，张氏诧异，也不顾林老大的眼色，家里就这么点银子，给了二房看病，那是有多少填多少的地儿。
可林珠婚期没几个月了，到时候难道让她穿一身新衣就嫁人吗？
那是要被人笑话的！
“爹，这看病也没有这样看的理！五两说花就花，十两说给就给！这十两以后呢？”
林老大不是见死不救，可十两银子对这个家来说，还真的是一大笔钱。
胡氏大出血，固然可怜，可这个家被个病罐子吊上了，那以后真的是没有头了。
“大哥？”林老二不敢置信，自己老实忠厚的大哥能说出这样的话。
林老爷子也理解林老大的想法，可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上次已经没给了，林老二那态度。
这次要是再不给，不说胡氏能不能熬住，可二房搞不好还要真步了三房的后尘。
可钱，确实也没有这样花的理！
“老二，上次你媳妇要钱，你娘就不肯！这次……”林老爷子一边说，一边看看周氏，“这次爹做主，十两，一分不少！”
这一刻空气似乎都安静了。
“但是，你得打个欠条！”
惊讶，怀疑，不敢置信！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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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结婚，今天要回家，今天没有二更啊啊啊啊！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一般都会十点前更新，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