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剑客

  “我曾经杀过一名圣教长老。”铁狂师淡淡道。

  闻言，杜血手心中躁动的杀念平复了不少，不是敌人自然最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同门数十年，十大恶人虽然不是什么讲感情的人。

  好歹这份香火情还是有的。

  更何况现今的十恶不赦谷多了一丝人情味，杜血手也不忍十大恶人自相残杀。

  早年的十恶不赦谷可不像如今关系谈不上有多好，也绝对算不上坏。

  再花小鱼还没来到谷中之前，十大恶人勾心斗角数十年，十恶不赦谷创立至今，十大恶人的位置只有十个，这个位置并不是皇帝宝座坐上了就能高枕无忧。

  再说了，就连皇帝宝座也不定能高枕无忧，而十恶不赦谷的十大恶人之位向来是轮番着来的。

  被挤下去的那人，往往意味着一件事。

  那人死了，新的恶人继续上位。

  杜血手之前便是一步一步从名不见经传的十恶不赦谷底层弟子一步一步杀上的十大恶人之首。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十恶不赦谷向来是杀伐之地，杀人者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如今杀人无数才获得十大恶人名号的十人在这谷中素来是提心吊胆。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后来居上者给杀喽。

  成为十大恶人须的提防被十恶不赦谷中其余人杀害，这是十恶不赦谷数千年来流传的心照不宣的规矩。

  这个局面直到二十九年前，谷外出现的一名婴儿而得到改善。

  那名婴儿正是花小鱼。

  再又一轮你死我活的血战之后，十大恶人心血来潮约定共同教导那名婴儿，那名婴儿在十大恶人的共同教导下茁长成长。

  成长到有一天可以轻松将十大恶人耍的团团转的时候，十大恶人惊觉这名婴儿到来之后，十恶不赦谷少了很多血腥气，多了一丝人情味。

  二十九年过去，十大恶人的位置一直未曾变过，只是十恶不赦谷正中间多出一座金乌堡。

  十恶不赦谷也多出一名不是谷中却胜似谷中的捣蛋大师花小鱼。

  有人敢住在十恶不赦谷正中央，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住了便是在挑衅十大恶人。有一个人说话，在这十恶不赦谷中说一不二，这在以前也是不敢想象的。

  不是没有在外横行无忌的一方强大魔头进入十恶不赦谷妄图统一，收拢这股庞大的力量，只不过数千年来从来未有人做到过。进入谷中的魔头不是被群起攻之就是被阴谋诡计算计致死。

  偏偏二十九年前一个弱小的婴儿进谷，做到了诸多大魔头都未能做到的事。

  说到底，再强大的武力也征服不了桀骜不驯的心。

  能征服桀骜不驯的唯有柔情。

  是人皆有善恶，恶行累累，善心不知残余几钱的十大恶人将为数不多的美好悉数交给了花小鱼。

  “圣教长老都是入道实力，况且不是一般的入道，你是如何杀的？”轩辕输光惊讶望向铁狂师。

  铁狂师云淡风轻道，“我从前是入道实力，领悟了刀魂的入道刀客。”

  事实上，圣教长老也不简单，那名圣教长老临死前高呼玄天上帝，加持我身。实力暴涨一大截，铁狂师是在付出跌落境界的代价后才将那人击毙。

  也就是那一战之后，铁狂师的武道之路定隔在了准入道巅峰，不过铁狂师感觉很值，诚如独孤剑神所言武道无止境，求道路上但求问心无愧行事。

  “五十年前向独孤剑神发起挑战的那名刀客是你！”笑哈儿一张笑脸此刻出奇的正经，难以置信道。

  铁狂师轻轻点头。

  “既能挑战独孤剑神，为何从不见你再用刀？”烟迷蒙疑惑道。

  约战独孤剑神！想不到铁狂师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峥嵘的往事，众人都来了兴趣期待铁狂师讲下去。

  铁狂师神色出奇怪异，是一种敬佩和自惭形秽夹杂的复杂情绪，“独孤剑神打败了我！”

  屠皎皎一番白眼，这不是废话，独孤剑神力压江湖一头，生生将剑道拔高了数百年。

  打败铁狂师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用的是刀！”

  闻言，众人皆是悚然，剑神不用剑，用刀打赢了一名入道的刀客。

  也不算很稀奇吧！江湖上不是有无剑胜有剑的说法吗？到了那个程度，便不在拘泥于外物了，一草一木皆是剑，甚至手中无剑胜有剑。

  铁狂师脸色怪异道，“刀枪戟，斧钺钩叉，十八班兵器除了剑尽数使出，用刀就是刀意，用枪就是枪意。独孤剑神不用剑，甚至没有用与剑有关的任何东西，剑意，剑招，剑术悉数没有。”

  “就这么打败了我。”

  “是挺惨的”笑哈儿有些想笑，还是忍住了，脱口而出的是一句不怎么中听的安慰话。

  “可是这也不是你不再用刀的理由吧！”楚珏疑问道。

  铁狂师摆摆手，示意不愿多说。

  每回想起那一日输了个体无完肤，就让好胜心极强的铁狂师心中满是钦佩和不甘。

  钦佩的是独孤剑神以这种方式教导他之后留下三句话，“一山还有一山高，有山高出云霄外。”

  “做人留一线。”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做人留一线是提醒铁狂师与人比武之时必然分生死，有不少无辜之人在他手下丧命。

  至于一山还有一山高说的是独孤剑神纯粹用刀也能打败他铁狂师，叮嘱铁狂师武学之路永无止境，不可狂妄自大。

  有人高出云霄外大抵说的就是独孤剑神。

  只是没想到独孤剑神竟然是这般骄傲！

  每回想起独孤剑神拍着自己脑袋训话的场景，铁狂师都有些苦笑不得。

  为了追求武道，刀下杀了不少无辜之人，那一战后铁狂师幡然醒悟，从此洗心革面不再与你比武分生死，也不愿再摸刀。

  只是这话，铁狂师从未与人讲过，花小鱼之所以在这恶人遍地的十恶不赦谷中还能保持心中一丝良善，与铁狂师的潜移默化教导有着莫大的关系。

  铁狂师心神领会独孤剑神之意，尤其是第三句话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那一战后，铁狂师就不再为恶，反倒是不着痕迹做了不少好事。

  来到这十恶不赦谷也是追杀早年谷中十大恶人中的一个，谁知杀了他，铁狂师莫名奇妙便成为了十大恶人之一。

  既来之则安之，一心追求武道，没有牵挂的铁狂师也就在这十恶不赦谷安心留下了。

  击毙圣教长老那一战让铁狂师的武道之路断截，终身只能停步准入道巅峰的铁狂师来到十恶不赦谷之后本以为就这样风平浪静度过一辈子，谁能想到时隔数十年再次与圣教有了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