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为什么是我？
“谢谢您！”
余力见模拟面试结束了，便想起身与工作人员握握手，可是布伦特话一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他的脸部肌肉紧绷着，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另外两个中国人也愣住了，他俩相互看了一眼，神情很是尴尬。
“不好意思，领导这几天心情不好。我们也该走了，下次再见。”
两人收拾好桌上的东西便匆匆赶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还在商量着什么事情。温迪见人都走了，便走进会议室。
“感觉如何？”
“还不错。”其实这些问题的设置和游戏里几乎一模一样，余力每次玩FM都会回答一遍，所以说起场面话来也算是信手拈来。
“那就好，接下来就等消息吧。”
“什么等消息？明天不才是正式的海选吗？”
“对对对，是我忘了。明天……明天……”
温迪怕管理不好脸上的表情便想往门外走，正好遇到爷爷进来。温迪马上跑过去拉住爷爷的手，一个劲的撒娇。
“好爷爷！你看我们那么配合你，是不是应该给点奖励？”
“又不是你配合我，要给奖励也是给小余啊。”
温迪朝爷爷使劲眨了眨眼睛说：“怎么没配合你，我可是知道秘密的人。”
爷爷直接给他的乖孙女来了一个白眼。
“什么秘密？你这小丫头就是整天没大没小，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爷爷抬起手假装要去打温迪，但这姑娘实在狡猾，竟躲到了余力背后，还揪着他的衣服，让他动弹不得。余力只好傻傻地站在他们俩之间，不过看这爷孙俩斗嘴打闹，他倒是觉得挺有趣的。
“好吧好吧，我投降啦！您一把老骨头了，我就不跟您玩那么剧烈的运动了。”
“就动那么几下也算剧烈运动？你爷爷现在还能绕着球场跑上十个来回，大气不喘。”
“行行行，菲尔·坎农老爷爷，您最厉害了！要不现在就带我俩去球场检验一下您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还想用激将法，就你鬼点子多。今天本来就是带小余来参观的，咱们先去更衣室，然后去球场。这样可以吧？”
温迪蹦跳着来到爷爷面前，一把搂住爷爷的脖子。
“爷爷最好了！不愧是我最爱的爷爷！”
温迪就像是挂在爷爷脖子上的小猴子，让人觉得可爱又可笑。
“走吧小余，我带你去看看更衣室。”
“好嘞，谢谢爷爷！”
三人顺着入口进来的那条路一直走到底，就到更衣室。左边是主队，也就是普利茅斯队的更衣室，右边则是客队更衣室。一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球衣，竟然是一个中国特色的屏风。这是一个4扇的仕女图围屏，从身材来看，画中的姑娘应该是唐代的。把这婀娜多姿的仕女画屏放在雄性激素最旺盛的运动员更衣室里，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点子，难道是这唐朝的女子对外国男性有着独特的刺激？余力看了看边上的温迪，她长大的嘴已经合不上了，看来是看呆了。爷爷倒是很淡定，似乎已经知道这东西会在这里。
“爷爷，这个……不会真是的更衣室的一部分吧？”
“那当然不是，这本来是要放到新任主席办公室的。原本以为董事会这周便会完成交接，没想到新主席还没来，屏风就先来了。其他办公室又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只能先摆在这里。”
温迪总算回过神来，绕着这屏风走来走去。
“我的天呐，这上面的女人身材不好就算了，脸也没有任何特色呀。你们中国古代的审美观还挺奇特嘛。”
“你不懂就别瞎说，在那个年代，这就是美女。你要是回到唐朝，你肯定没这些人受欢迎。”
“我不听。”
温迪朝余力做了个鬼脸，便往更衣室里面走去，我跟爷爷也跟了上去。普利茅斯的更衣室跟电视上的经常出现那种差不多，都是按照U型排列。中间有一个大桌子，上面摆着几个战术板。两侧衣柜上面还安装了两个电视，估计可以收看比赛实况。
“这里就是更衣室，因为不是比赛日，所以球衣没有全摆出来。这几件应该是工作人员忘收了的。这些人我都不用介绍了吧，卡雷、维尔德，都是你熟悉的球员。再往后看，这边是淋浴室和厕所，最多能让五个人同时洗澡。”
“哇塞，卡雷也会在这里洗澡吗？”温迪用非常花痴的语气问爷爷。
“你说你一个大姑娘，整天想得都是什么？”
“就因为我大了，才会想的呀。要是我小时候就这么想了，那还得了。”
“行行行，斗嘴还是你厉害。”
估计是为了躲开这个烦人的孙女，爷爷转身离开了更衣室。
“接下去就去球场吧！”
余力和温迪赶紧跟上爷爷，往球场走去。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球员通道，从这里到球场是一个长长的斜坡，到了尽头才有几阶台阶。如果通道里面不开灯，通道出口的光线就会显得格外明亮，还真有一种“希望就在前方”的感觉。
余力沿着球员通道往外走。一路上，他似乎能听见加快的心跳声和愈发加重的呼吸声。因为这是余力第一次走球员通道，虽然场外没有观众的欢呼，虽然他也不是真正的球员或教练，但走在这里就能感觉到一股能量从脚底贯穿全身，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变得异常兴奋。从球员通道走出来，他就像《桃花源记》的武陵渔夫一样，有着豁然开朗的感觉。或许，这球场就是他的桃花源。虽然家乡公园球场不大，但余力依旧怀着一颗敬畏的心。因为他觉得每一个球场都是足球的圣地，是球员的天堂。爷爷带着他们来到中圈附近，一边走一边介绍着球场。
“你们看，这里就是家乡公园球场，也被球迷们称为‘绿军剧场’。自1901年起这里便成为了普利茅斯的主场，一个多世纪以来从未改变过。球场的主看台叫五月花看台，相信这个名字的由来你应该很清楚。除此之外，还有德文波特看台、林德赫斯特看台以及巴恩帕克看台。前两个是主队球迷看台，而最后一个则属于客队球迷。”
余力站在中圈环顾四周，虽然以前在电视上和网络上经常能够看到球场的样子，但这是他第一次置身球场中央。余力知道，当球场坐满观众的时候，他们都目光都会聚焦到这片场地上。但他无法想象成为上万人的聚焦点会是怎样的感受。他感受过的，是英语学院的球迷来为院队加油时，他在场上就会感受到紧张与兴奋。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会在胸腔中碰撞。
余力在球场内走来走去，犹如小孩找到了玩具一般开心。
“这里太棒了，要是能在这里踢球多好，当教练也行。真想知道将近两万人为你加油会是什么感觉。”
这时候，余力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陌生号码，而且还不是中国打来的电话。余力心想，他来到这个世界才一天不到，这人为什么会知道他的电话？会不会是从现实世界打过来的？带着这样的念头，余力小心翼翼地点了接听键。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的竟然是中文。
“你好。”
“你……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我就是上午参加面试的中国人之一，我叫姜弘一。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请问你现在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是很重要的事，不过请你稍等，我的同事还在跟主席确认。”
不一会儿，电话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余先生您好，我叫倪一郎。”
“您好，请问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余先生，是这样的。一个小时前我们对你进行了面试，随后布伦特主席与董事会进行了商议。经过慎重考虑，决定邀请您成为普利茅斯队的新一任主帅。如果可以，主席先生希望现在就能见您一面，他想在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之前先跟你聊聊。”
或许是这个消息来得过于突然，余力想说的话都到嗓子眼了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勉强地挤出几个“嗯”。
“那太好了，余先生，咱们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之后，余力整个人有点发懵。一瞬间他的脑子里挤满了问题。
不是模拟面试吗，怎么成了真的面试了？而且我还真的选上了？怎么就选上我了？就因为我写的那几句狗屁不通的答案？而且我还写的中文！他们也能看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对，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而且，如果当了教练，我是不是就得一辈子留在这里了？！
余力现在心里如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入手去解开这一切，以至于他从接到消息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任何高兴的情绪。难道成为主教练不是他的梦想之一吗？难道这不就是他曾经无数次梦到的场景吗？答案是肯定的，但不知为何，现在真真切切感觉到的只有烦躁。余力回想从早上进入俱乐部到现在的一切，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让他有些害怕也有些生气。
会不会爷爷和温迪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真实的面试？
他便对温迪说：“刚才有人打电话给我了。”
“是吗？结果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说的是结果？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这是真的面试对吗？”
温迪原本一脸欣喜的表情突然间就没了踪影，一直没有回答余力。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
面对余力的追问，温迪依旧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我只是想帮你一把。”
“你觉得这是帮我吗？你觉得我很想当主教练吗？你觉得我很想在这个破地方待下去吗？”
爷爷见余力的情绪有些激动，走过来对余力说：“这不怪温迪，她只是希望……”
“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只想回去，我不想待在这里，而你们偏偏要把我留在这个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话一说完，余力便转身离开了球场。温迪有些不知所措，抱着爷爷哭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没有去了解面前这个余力。什么当教练，什么恢复记忆，都是她自己在臆测，是她的一厢情愿。
“爷爷，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乖孙女，你没有错。爷爷明白你的想法，所以我才会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有的时候，强扭的瓜不甜，强行要改变一个人的轨迹也不好，倒不如顺其自然，让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他如果现在不想当教练，那就不要当了。”
“可是我想让他记起我……”
“我知道。如果机会到了，他总会走上教练这条路；如果缘分到了，他总会记起你的。”
爷爷抚摸着温迪，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
余力走过球员通道之后，不知道拐了几个弯，上了几层楼，他竟走到了俱乐部办公大楼的天台。一推开门，看到了两个猥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