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找回过去(二)
1.克劳德
“你好,小姐。我要见韦志林先生。”穿着低胸制服衬衫的前台小姐正用平板电脑看着最新一期的各种真人秀节目,看的正是眉目带笑凤眼含春。却突然听到一个很有磁性的男声在头上响起,听口音像是河南人。于是她有点不耐烦,就像低着头也看到了来人身上的灰白发黄的布料,脚底的泥土还蹭在了光滑的地面上,令她生厌。
“你是谁啊?韦总那么忙,你有预约么?我告诉你,别乱假扮人家亲戚,耽误了我们时间我们是可以告你的。”由于被打扰了工作时间,女人显得很生气。
“对不起,我来中国才一年,还不太会说中文。我有预约的。”听到有预约,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按了一下电脑屏幕,把它放在了一叠文件夹上。女人双手互握,放在了桌子上,微笑露出了八颗牙,看起来很有专业素养。
她刚为了面对来人摆好了气场,却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消失的干干净净。来人是一个外国男子,带弯的金发披在肩上,面部轮廓很深,海蓝色的眼睛显得深邃,下巴上胡子茬是新的,整齐不显老。他正微笑着看着前台小姐,模样优雅有型。
“哦,哦。我给您问问,你先坐在那边的沙发上等待一会儿。”听到了前台的答复,他迈开长腿走向了沙发。后面那个拿起内部电话的女人看着男子笔直得体的西装加身,吞了下口水。
“先生您好,韦总的会议将在10分钟后结束,您是现在上去等还是在这等一会?”刚刚还很不耐烦的前台小姐此时优雅地站在男子面前,拿着一杯咖啡。很显然,这不是询问,而是挽留。他本着不应冷落热情的女士的原则,摸了摸自己风骚的金发,微笑点头。
“有美丽的小姐陪我解闷,我为什么要上去等那个老男人呢。”他接过了咖啡,左手手腕上的金表狠狠地闪了一下那位小姐的眼睛。
“先生怎么称呼?”美丽的小姐已经忘了被暂停的视频,她挨着男人坐了下来。
“我是法国人,按你们中国人的叫法,叫我克劳德。”男人顺着女人的眼神看了看自己左手手腕,笑了笑。“小姐,你认识这个表么?”
“这是劳力士吧,真漂亮啊……”女人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但是还没有接触到就被男人的大手抓住了。手突然被英俊的异国男子握住,炙热的感觉烧的她有点呼吸急促。
“这是劳力士格林威治,小姐。这是特制版,3点钟的是布拉岗扎,6点钟的是尤里卡,9点钟的是酷希努尔。12点钟的钻石非塞拉利昂之星莫属,而楼上的老家伙,就承诺给我那个。”两个人对望了一会儿,按照法国人思维,现在已经可以亲吻了。但是克劳德在片刻深情之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表,麻利地转换了话题。
“对不起,我还有五分钟。我打算先去个厕所再去会见韦总。”克劳德起身挥手,正要离开,又回头问道:“小姐,你能告诉我韦总的办公室是那个房间么?”
“22楼,2201。”坐在沙发上的前台小姐咬牙切齿。
韦志林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他在本市经营的企业是韦氏食品集团,在没上市之前销路一片大好,全国的几个同等级公司都被超越。于是野心勃勃的韦志林决定把资金投入到工厂扩建与食品加工材料购买上。结果去年上市之后,突然赶上全国食品市场产业不景气,好多小企业关闭,大企业却不敢收购,越收购越赔。
今天的会议已经有半数董事提出建议关闭两个大工厂,并且裁掉过剩员工。韦志林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做大的机会,却又要被打回原型,很是不甘心。
“韦总,有一位自称克劳德的先生要见你。”年轻的总裁助理通报着。
“让他进来,快!”年轻的助理点点头,回身出门。她在这个公司上了一年班,还没见过总裁有什么激动的表现。这回倒是新鲜。
克劳德的俄制军鞋敲击着韦志林办公室的地面,韦总没有抬头,只是仔细地阅读着一份文件。
“纪梵希的西装被你穿在身上却配了双克格勃军鞋,你还真是糟蹋奢侈品。”韦志林仍旧没有抬头。克劳德坐在了韦志林对面的椅子上,长长的双腿叠放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沾染了一些灰尘的鞋底对着韦志林。
韦志林抬头看了看,有些衰老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我倒是觉得纪梵希也配不上这双鞋。正是因为几十年来趟过河流,踩过泥沙,沾过血液,这双鞋才愈发尊贵。”这个法国男人把金发抹过脑门,像是背着头的样子,海蓝色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你来中国不是才一年么,中文说的这么溜?”韦志林终于肯舍得时间看一眼这个跋扈的法国人,想换一下话题。顺手递给他一个灰色的文件夹。
“我从小就会两样母语,中文嘛,是近几年没来中国之前学的。最近中国生意比较多。其实你们中国人蛮有意思,没有爱也会产生仇恨。女孩子也好下手,只要穿戴奢华给点好话就能交往。每次我一亮这块镶着3块绝世钻石的劳力士的时候,她们好像达到了*。”克劳德把文件放在一边,抚摸着腕上的手表,撇着嘴笑的轻蔑。
“好好干,我会给你塞拉利昂之星。”韦志林声音低沉,握着笔的手关节发白。
“那我走了,我会让你舍得把它给我的。”克劳德一边拿起文件夹一边说着,但是突然停住了。他放下了文件夹,表情变得庄严。他扬起了脖子,长长的手指从白衬衫里掏出来一个银色十字架。走到了韦志林身前,把十字架贴在韦志林头上。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门。”年轻的神父神情虔诚。
2.收银员
每一个大超市在周末都会爆满。吃掉了存粮的白领,刚晨练完的大妈以及许多不吃零食会没有活力的学生。他们拥挤在超市里,享受着社会主义自由市场的打折与会员特价。
做着促销的男子拿着麦疯狂地喊着“正宗好凉茶,加多宝公司降价直销,现在买两瓶送……”很有华少亲传弟子的范儿。偶尔会有几个身着蒙古族服饰的高挑少女,操着东北口音在宣传蒙牛酸奶。这些都很正常。
今天的超市有点反常。
周末的超市由于庞大的客流量,变成了一个好进不好出的地方。收银台就那么几个,大家只好排着长长的队去交银走人。但是今天这个大超市其他几个收银台前寥寥数人。
如果顺着3号收银台,可以看到2.5l的雪碧可乐组合特价专柜,再到蔬菜水果摊前的过道,然后途径面包专柜之后,最后是奶制品冷藏柜。这一路,全是人。他们都排在通往3号收银台这个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就像前往耶路撒冷朝拜的各色教众。
一个排在面包架旁边的老大爷虽已年近70,但还是挤在队伍里。还很鸡贼地利用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霸占着面包试吃盒。干瘦的老手颤巍巍地拿着一根牙签,扎一口面包看一眼收银台方向。垂下来的手拎着一瓶海天酱油。不远处蛋糕柜台后面的两个女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皱眉咧嘴就差向地上啐两口。
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拎着两大包泡面站在,单手拿着手机正在拍着收银台方向,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讨论着。一个说“唉,你看像不像李小璐?另一个则没有苟同摇摇头说更像王珞丹。
大家的注意力全在3号收银台是有原因的。它的收银员有些和别的收银员不太一样,这个收银员有着被烫成了大波浪卷的棕栗色长发,挡住了小半边脸,但是并不妨碍大家看到那一双闪亮的美目。小巧的嘴薄薄的唇是自然的粉红色。为了方便工作,她穿了一整套粉色的阿迪最新款运动装,里面白色的半截袖被胸部撑的饱满突出,引得每一个交款的男士都视线下垂,她对此并不尴尬。只是熟练地刷商品,刷卡,找零,打小票。
这个工作她现在干了3天了,前几天都很顺利。只是今天早上起来发现已经迟到了,就套上了一套晨练才穿的衣服,直接赶去了单位。结果由于很不幸运地赶上了经理视察工作。
40多岁的老女人看到了空无一人的3号收银台,瞬间就怒发冲冠。那正义劲上来就像拍照发微博说“这年头世道人心令人可悲,老人倒了竟无一人去扶。”的某个热心网友。她站在每一个收银台前大骂迟到可耻,必须开除。听着的收银女孩一边工作一边唯唯诺诺。在她从1号台骂道6号台的时候,罪魁祸首出现了。
“就你呀,明个儿别来了。你看看你造成了什么影响,其他柜台的同事都替你分担压力。你算老几啊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做事这么差劲呢……”老女人打算先骂个痛快再放女孩去工作。但是女孩一直看着她,没有任何羞愧与愤恨的表情,好像与她无关。
“你是死猪啊?脸皮这么厚呢?为了你大伙儿都挨累!”
“我要是能做到让她们都歇着,是不是就算我戴罪立功了?”女孩玩味地笑着,粉白的脸蛋泛着狡黠的气色,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发疯的小孩子。
还没等经理点头,女孩自然地助跑起跳站在了护栏上,白色的阿迪运动鞋踩在光滑的栏杆上。周围的人都放下了眼前的活计,仰视这个矫健的女孩,灿若星辰。
“各位,本人今天迟到,对此很抱歉!”女孩大声地冲着别的收银台的人喊着,一时间更多的人看着她,场面如同演唱会。“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各位请到我这里付款,结账速度保证够快!”说完她又轻盈地跳了下去,按亮了3号收银台的灯。
经理还没反应过来,周围观看了事情经过的人都在喝彩,赞赏这个胆大靓丽的姑娘。掌声与叫好声吸引了一大票人来交款,一些不明情况的家伙也凑起了热闹,大家就排起了队伍。
一上午就这样进行着,其他收银员面面相觑,感觉又无奈又无聊。被现实打击了的经理倒是很有时间的样子,一直看着女孩工作,不时地咕哝着什么,被人群声淹没着。
两个小时过去了,大家都适应了这个节奏。突然队伍被挤的四分五裂,好像有人闯入了。有些人埋怨着“有人插队”与“真没素质”之类的话,但是并没有人大声制止那些闯入的人。大家都是老百姓,犯不上和那种跟随着四个戴着墨镜黑西装的保镖,还一脸杀气的男人较劲。男人很年轻,看起来25岁上下。身上穿着大家不是特别认识的皮尔卡丹,金灿灿的链子围在脖子上,是一条精致的龙形。身上古龙香水味让女孩子们闻着着迷,一个个瞪着大眼睛看着,她们很好奇这个貌似很会玩弄女人的混蛋要去玩哪个女人。
贵公子与他的护卫队最终停在了3号收银台前。
“天天,你怎么能做这种工作。peter告诉我的时候我简直不能相信。快和我走,你这付打扮要是让我爸妈知道了,他们会反对我们的婚事的!”公子哥单眼皮目光尖锐,但是口吻却很轻柔,他很怕未婚妻不高兴。
“哦,是么?那糟了,他们都在拍我,估计现在呀,满网上都是我。”韦天天很浮夸地惊叹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赵明鑫,你走吧,我有正事忙,忙完了打给你。”调侃了一下未婚夫,韦天天又恢复了认真工作的态度,下达着驱逐令。
赵明鑫皱着眉头看了看,还是摇摇头挤出了人群。
“少爷,为什么不把她强行拖走,这样对家族的影响……”一个黑衣男子附耳说道。
“那样会很难看,还有,在她嫁给我之前我得做到让她心甘情愿。”
3.富家大小姐
赵明鑫和他的保镖团走后,3号收银台前的队伍短了一半。
之前那些不识货的*丝们心里充满了对生活的感恩,感恩他们终于遇到了那种漂亮独立不出卖色相与*努力赚钱养家的好女孩,这才是真正的女神。那时韦天天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穷苦的女孩,身上的假阿迪洗的干干净净有着清香的洗衣液味儿。家里父母下岗,为了供弟弟上学她不得不辍学。这个他们脑补的悲情故事把他们感动的爱意萌发。
而后来,贵公子过来低声下气地求她回去,还提到婚事。众*丝全崩溃了,心里那个贤妻良母陪他携手创业,幸福过百年的剧情生生地被撕碎了。韦天天的形象也一下转变成了傲气十足的富家女,来这个人多的超市自导自演炒作自己。于是,他们在心里失望又转化为愤恨,正义的他们一个个走开嘴里念叨着“这个婊子。”
就连吃面包的老头儿也被闻讯而来的老伴薅着耳朵带去跳广场舞了。
韦天天看着少了一大半人的队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了一直看着她的经理,那个女人从赵明鑫离开就突然嘴上抹了蜜一般,一口一个“好妹妹”劝韦天天别干了,说是怕累着她的千金之躯。韦天天倒是宠辱不惊,和刚才被骂一样的态度,就是不理。
所以她这一眼把面色苍白,汗液把粉底都冲下来的女经理给还魂了。绝望的女人伸出手想要拉一下她的袖口,被灵活的躲开了。
只见她一手撑着护栏,小腿用力,侧着身子就翻过了护栏。女经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到近前的韦天天“啪”地扇了一耳光,没准备的女人顺着劲就倒在了地上。一手摸着被打的脸颊,四处张望着。看见那么多人看着自己,又看看冷眼看她的韦天天,不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还很不清晰的说着自己委屈之类的云云。
韦天天没有理她,直接从她的腿上迈了过去。冷厉的声音丢下一句“明天别来了。”
周末的城市路况比起超市好不了多少,主要的干道堵得和腊肠没什么区别。韦天天开着一辆奥迪q7决定绕道外环再回家。
她真正的签约工作是一家上海的证券股票公司,平时也是业界有名的风险投资咨询师。但是由于这些工作使她一般上网就可以做,所以她个人要求不是特别会议她不会回公司。自己则是利用闲暇时间去各处游玩但是大多都是在家照顾韦成。偶尔会帮父亲公司一些股票方面的忙。
实际上以她家的实力她想买法拉利也可以。在美国呆过一年之后,她没有迷上各色灯红酒绿只为纵欲的party,也没有迷上麻痹自己置身幻觉的毒品,她疯狂地迷上了改装车。就像她现在这辆座驾,平时在城市道路上跑个70多迈顺遍在交警站桩的时候抛两个媚眼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但是这只限于交警没有打开车门看。
韦天天开着q7上了人烟稀少的外环,自动档很快达到满档。她似乎很喜欢听风声,两侧的窗户都开着。长发随风飘扬,妩媚的俏脸很镇静地看着前面的路,运动鞋踩着油门慢慢下降。
100km/h!120km/h!140km/h!180km/h!210km/h!240km/h!迈速表的指针如同自带加速度的秒针,疯狂地转着。韦天天闭着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就像吐泡泡的金鱼。突然,杏眼圆瞪,方向盘被她的左手轻轻一拉,半秒后果断打回,一个30度左右的弯道已经被抛在100米后面了。
韦天天对这条道熟悉的程度自认不会比藤原拓海对秋名山的山道熟悉程度差。而这辆被她喷成了粉红色采用了悍马车材料内置兰博基尼引擎连迈速表都能转到300的q7,明显比它的主人还要熟悉。它被她叫做粉红女郎。
粉红女郎一路到达韦家别墅,它被停在了车库里,粉红色的车主进入了别墅。
“天天,回来了。今天我故意早点回家,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哈哈……”韦志林鬓发有些发白,白色的汗衫下系着一条围裙,像一个婚后一直伺候妻女三餐的煮夫。韦天天微笑着没说什么,走到洗手间去洗手。
“唉呀,天天,我和你讲啊。这个南瓜啊,是养胃的好东西啊,你的胃不好,得常吃。我今天就给你做的南瓜冬笋汤,就等姑娘你回来,开着锅慢慢喝,鲜着呢!”韦志林一直跟在女儿身后,最后站在洗手间门口说着。脸上的皱纹笑的愈发明显,一双手手心朝上,沾着一点油光。
“爸,你不洗洗手么?”韦天天擦着手看着门口的父亲,头顶刺眼的灯光让她有点烦躁。韦志林笑着连忙点头,走过来洗着手。父女二人开始了晚餐。
“爸,别给我夹了,我又不是总不回来。”她看着自己碗里满满的菜,吃一口就多两口,有点无奈。
“唉唉……我也吃着呢,也吃着呢。”
“爸,我昨天给阿成打电话,他没说两句就给挂了,不会有什么事吧”韦天天想起没去上学的弟弟,有点担心。韦志林则是摆摆手笑笑,一付很放心的样子。
“咱家公司和佳美争的那个订单,怎么样了?”
“你觉得呢?”她被父亲反问一道。
“会赢的。”
4.刺杀
刘刚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笔挺的身板显得有些瘦。眼睛小很有神,很自然地摆头看着四周。在他身边有一个和他长相穿着一样的男子,抬起左手看着他抬起的右手。
刘刚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走廊里昏暗的灯光让他感到了一丝丝不安。
他是一名退伍军人,从小和参加过抗战的祖父学了一套形意拳,一套拳打了10年。后来去部队服役,由于近身搏斗全军区第一,被调至军长警卫员。后来他自动请求退役,被私人雇佣为保镖。
舔完嘴唇的舌头带回来一丝血腥味,引得他猛吸一口气,精神一下非常兴奋。走廊两边每个ktv包房里都没有声音传出,这种一小时千元的高级会所型ktv隔音做的的确到位。刘刚再次偏过头看了看他的左侧,同样的男子也在看着他。
刘刚仰头看了看天花板,白色的涂料被昏黄的光熏的发黄。左手渐渐发力握拳,骨节撑的皮肤发白。脚上白色的布鞋踏在地上悄无声息,但是内家拳的功法让他的步伐看起来沉稳有力。上一次有这样的危险感还是在部队时,有一个刺客要暗杀自己的首长。
作为一个十多年的职业保护人角色,他很清楚刺客在刺杀前那充血的瞳孔中释放的杀气。那会让他体味到血腥味,大脑被兴奋的杀戮*填满。
后面!
刘刚迅速回身看着后面走廊的尽头,但是只有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还打个领结的金发男子推着小车。他车上的果盘每一盘都几百块,每一个水果都来自于门口出门左转两里地外的广元市场水果摊。那里的大爷卖苹果4块钱一斤,橙子3块5一斤,好吃新鲜。
刘刚向前慢慢地走着,旁边的白影也随着他的步伐走着。小车的钢架反射着黄色的光,刘刚只能看到推车的服务员金发披在肩上,发蓝色的眼睛低着头看了一眼手腕上闪亮的手表。他面部是朦胧的,就像被什么笼罩着。
“哗——”就在小车距离刘刚两米远的时候,被赋予一个加速直接撞向他。刘刚稍一侧身躲了过去,右腿同时迈出脚尖点地,左腿直接踢出直奔对方下体。
服务员向后一跳,眼神瞄到对面的两个白影,心神一恍惚,落地时脚步踉跄。对面的两个白影一个快速反应予以还击,而另一个,站在原地瞬间一闪而过,眨眼间走廊里只剩下一个白影。他呼吸急促,余光看了看两侧。
没有镜子!
他刚才看见那个一袭白衣的男人在走廊中巡视,身边总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白影,做着对称的动作。因此他断定在那人那边的走廊墙壁上是镜子,护卫只有那一个人。所以对自己实力很有自信的他直接出击。但是,他的判断错了。
刘刚面无表情,右手袖子里的军刺瞬间滑倒手中,一步飞身向前便刺。毫无华丽感的动作由于迅速而非常致命,服务员同时起步后跳。锋利的刀尖把白衬衫撕开了尺许的口子,露出了一块块泛着黄油光泽的腹肌。
金发的服务员在昏暗中微笑着,一双大手直接撕开了衬衫,上身*着。尽管对面就是拿着军刺的毒蛇一样的对手,他还是动作轻柔地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橡皮筋,把风骚的金发扎成了马尾。海蓝色的眼睛看着手持军刺的对手,刀刃寒光闪闪。
“先生,这不公平。”
当这句轻叹传到刘刚耳朵里的时候,他已经被一记重拳击中腹部。对方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轻蔑,刘刚身体本能向下一弯,躲过又一记勾拳。顺势右手反握军刺,左拳爆发全力击中了对手腹部。拳头贴到肚皮的时候,被滑腻腻的油性物质化开了力,原来对手真的在腹部摸了油。
被击中的金发男面露惊色,力沉大海一般双拳砸向自己前下方的刘刚。刘刚知道自己逃不过被击中,于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反握着军刺的右手向前一划,毒蛇吐信一般将对手的皮肤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咔嚓”骨骼断裂的声音传到两人耳朵里,刘刚并没有什么感觉,被击中后企图站起来,刚一活动,脊椎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他直接跪倒在地,嘴角有血液流出,满脸的汗液流下来直到喉咙。一双眼睛血丝密布死死地盯着正捂着肚皮的金发男。颤巍巍的双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两粒药丸,药丸被咬碎的声音清脆。
金发男子歪着嘴笑看着他,用被撕开的衬衫布料给自己包扎了一下,鲜红色透过白布。
“先生,我记得你有个同伴,为什么不叫他出来呢?”发音不标准的中文在刘刚听来有些嘲笑的意味。被药丸激活了的男子,挣扎着站了起来,下盘有些不稳。
“杀你不用他。”
5.魔女
1993年10月30日,对于韦志林,这是个好日子。
这一年,韦志林31岁。他自己组织了一个大型货车队,到乡下低价收购粮食。当时的老农们卖粮运粮就是难题,于是就认了价低卖给了他们。他们再统一拉回城市,部分被国家粮库高价回收,部分卖给了食品加工厂。靠着这种手段,他虽然劳累,但是确实挣到了钱。从此也在这条运输线上认识了很多人,在城里与乡下都积攒了人脉。
韦家一直都很有钱,他本没有必要如此努力挣钱。民国时期韦家就是资本家,韦志林的父亲韦柯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才子,后来和一些留洋归国的工程师学习了机械制造与土木建设,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文理全才。
家族里代代的领头人都是有远见谋略的人物,韦志林更是如此。新中国建设之后到了60年代,他就劝父亲把家财兑换黄金藏起来。及至他当家,把万贯家财拿出来置办了家业与车队,剩下的存了起来。他的目的就是几年以后自己可以创建自己的企业,再振家风。
第一年跑运输就大赚了一笔,回到城里,他拿着一箱子几十万和自己手下的兄弟正分着钱。有人来到车队找他,告诉他妻子临盆了,要他赶快去医院看着。
双喜临门的韦志林一路跑到医院,一边跑一边大喊“我要当爹了!”路人看着这个手里捧着几打钱的男人,都在想这个男人是不是把钱当儿子了。
到达医院时孩子已经生下来了。韦志林看着疲倦的妻子,伸手帮她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低下头亲吻着妻子的额头。医生把孩子包裹的只露出一张小脸交给了妻子,孩子睡的香甜。
“志林,我没能生下个男孩,做韦家的接班人……”女人的语气轻缓,怜爱地看着怀中的女儿。
“不,我喜欢女孩。我韦志林31岁了,家终于完整了。我一会儿写信往部队发,告诉志刚。嗯……不行,我还没想好姑娘的名字呢……你说叫什么好呢,叫什么好呢?”韦志林微笑着急促地在妻子的病床前走来走去,时而抬着头看看天。
“天,对!她就是我韦家的天!就叫天天吧!”韦志林对着妻子大声地说着,妻子则是瞪着他,指了指熟睡的孩子。
韦天天就是个天生世界小姐级的胚子。出生2个月就会说一些常用的短语,两岁时就能记住幼儿园水平的古诗词,3岁时从1数到100基本不结巴,5岁就上了1年级并且各种满分。于是在女儿8岁那年,也是韦家住上别墅的第2年,韦志林把女儿带去给那位算命风水大师看看相。
当幼小的韦天天一张可爱的小脸出现到老先生面前时,老先生干瘦的脸瞬间从红润的洗衣板变成了蜡黄的洗衣板,一双老眼就像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魔女啊,这是命啊,命啊……”一向开朗乐观的老家伙一直摇着头,一付没得救了的样子。韦志林看着老先生,又看看自己可爱的女儿。跟身近步来到老先生身边,很小声地问道:“大爷,这魔女怎么讲?我女儿她命格不好么?”一边说一边看着女儿蹲在地上画东西。
“她命格好的很,可惜了她家里的女人。一个个都会被她方住,到那时她就会有天生的魔性出现。”老先生坐在地上,眯着眼看着太阳,摇头晃脑,胡子有些杂乱。
“大爷,这个‘方’是不是……是不是克啊,要真是这样,我该怎么解救呢?”
“救不了,她的魔性很强。要么你现在及时抛弃她,要么你就多注意她10岁左右那几年,家里的女人会有危险。”老头转过头看着韦志林,后者一脸紧张。
老先生的话韦志林从来都不敢怀疑,毕竟这两年让他算过的事情都差的*不离十。但是尽管如此,韦志林还是决定不放弃女儿。他希望大师判断失误,女儿没有魔性,并且自己也暗示自己坚信这一点。直到女儿11岁那年。
冬天的雪落地就化,形成了一层薄冰。穿着橘黄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与义工拿着工具与盐都在除冰,模糊的天地间气氛热烈。
韦志林在家正在开一个远程会议,耳机那边去外国考察的部门经理很作死地在和韦总秀英语口语句句不着边际,每句话夹杂着那么两个单词听的韦志林皱着眉头揉着太阳穴。他随时都有可能说句“stopplease,sir”,然后忍住怒气在关闭电脑前说一句“youareamassof*!youarefired!”
就在韦总即将爆发之际,书房的门被用力地拉开了。韦志林放下耳机,回头看到了满脸泪痕的女儿。
“爸爸……爸爸……快去救妈妈,她就要被车撞到了!快啊!”女儿声音有些颤抖,从脸上惊恐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不是恶作剧。
“啊——”韦天天尖叫了一声,昏倒了,韦志林不知道,刚刚女儿的脑子里是裹着厚厚的棉服的女人。她手里拎着菜,正在过马路,突然一辆失控的大巴迎面撞来,血流满地。
然后的一年,韦志刚与妻子逛商场的下午。娇小的女人为了保护丈夫被子弹命中后心身亡,案发五分钟后,韦天天看到了在案发现场抱着婶婶尸体痛哭的叔叔,她比救护车要快。
第二天韦志林被学校老师找到,说下午上课时韦天天精神失常,放下书本就跑出教室,旷课了一下午。
韦志林终于意识到女儿的魔性,只是为时已晚。
6.镜像兄弟
站起来的刘刚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右手的军刺上血珠正静悄悄地滴在地上。他喘着粗气,看着对面那个笑的随意的金发外国人。
“啊喝!”野兽般地咆哮了一声,如同炸雷。金发刺客还没有从耳鸣中缓和过来,胸口就已经被狠狠地击了一拳,直退了3米远。这时有一个服务生从走廊的尽头经过,看见正在厮杀的两人,急忙离开了。在这种所谓的高级会所,杀人,吸毒才往往是最多的。工作人员对此见怪不怪,唯恐避之不及。
“嗯哼,形意拳。你很厉害……”被击中的刺客弯下腰吐了一口血,抬起头一付认真起来的样子。刘刚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时间,乘胜追击又一勾拳已经到了面门。
“呃……”腹部的疼痛让刘刚瞬间撤去了力气。余光瞟了一眼下面,一把黑色的匕首插在自己小腹中,昏黄的灯光下紫黑色的血正在流出。他渐渐地低下头,感受着刀的持有者正在扭动匕首的痛感。
安静的男人像是没有了呼吸,静的出奇。金发刺客倒是很有小孩子玩弄没有了翅膀的牛虻的作风,他正缓缓地拔着匕首,听着带着倒刺的刃摩擦血肉的声音。他给自己的匕首一个很浪漫的名字——黑蜂。
“去死吧!”又是一声炸雷,金发刺客稍微愣了一下。正在回去,刀刃迅速地退回了对手体内。他杀过各种保镖,但是没见过用*撞击刀刃的人。而就在这一瞬间,皮肉被划开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响着。
不,不要,停下来!不,快停下来!
他心里第一次有这么惊慌,腹腔内脏被匕首搅碎的男人正平静着脸,眼睛圆瞪无神,只有右手上的军刺机械般地切割着。他看着整条胳膊上伤口皮肉外翻,血液还没流出来就可以看见粉色的肌肉。回过神的他完全本能地一脚踢开了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黑蜂也顺势拔出,倒刺上沾着一点细碎的组织。
瘫倒在墙边的刘刚苍白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有一种死刑犯得到机会在监斩官脸上狠啐一口的感觉。金发刺客收回了黑蜂,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挤出来一大条牙膏似的药物抹在了长长的伤口上。愤怒的表情走向了刘刚。
“呃……哈哈……呃……”克格勃军鞋坚硬的底子踩在了黑洞洞的伤口上,一股股黑红色的血液依旧流着。但是这没有耽误刘刚嘲笑自己仰视的对手。
“阿勇,看明白了吧……”刘刚的声音有气无力,但是他尽力连贯地说出了这句话。就像临死的老人放心地把家业交给了靠谱的儿子。这时,走廊里出现了一个白衣人,与其说他是快,不如说他是凭空出现。这个人走路并没有高手的感觉,脚步拖泥带水,摩擦着地面。
“我就知道……”金发刺客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咯”的声响。
刘勇没有回答刘刚的话,他身体前倾右腿迈出脚尖点地,左腿踢出直奔对手下体。金发刺客明明感觉自己可以躲开,却在后退的同时被踢到了下体。他捂着小腹缓缓地蹲了下去,但是刘勇不依不饶,死神般面无表情,右手袖子里的军刺瞬间滑倒手中,向前便刺。
“啾!”金发刺客的手里一把消音器手枪正冒着硝烟,刘勇的大腿出现一个血洞。
“喂喂,很厉害啊……他每一个动作都是你刚才做的,但是执行力绝对是你的10倍。但是啊,作为杀手,怎么会没有枪呢?”金发男子看着刘刚,嘴角流着血,英俊的脸笑的扭曲。
“砰!”刘刚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掌心雷,就像帮助验证对手的话。在对手说闲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子弹上膛。被击中的金发刺客整个人被子弹的冲击力推开了一段距离,嘴里吐出一股鲜血,金发散乱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如同战死的雄狮。
“哥。”刘勇低着头看着哥哥。语调有些奇怪,带有杂音。
“如果可以,我希望失聪的是我……咳咳……”刘刚看着弟弟,一边说话一边咳血,血花把白衣胸前染得一片红。“对不起……弟……咳咳……真的,你会是一名好战士……比我强得多的。”刘刚想起自己为了给弟弟治疗先天性失聪,毅然退出了部队。
这世上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是错的。
两兄弟的父母看着双胞胎儿子,有喜有悲。喜的是一胎得两子,悲的是家贫生养一个都困难。大夫告诉他们,由于哥哥吸收的营养更多,所以脑发育正常。而弟弟由于时而缺氧,营养又不够,就先天失聪,没有脑瘫已是幸事。
刘刚尽力地去努力,为家里争光。老实上进的他最喜欢和人说“我有一个很棒的弟弟,可是爸妈让我上学,所以我一定要活出两个人的价值!”
在他16岁那年,他终于可以证明他弟弟很棒了。
军校选人,体能测试那天,他发烧烧的一塌糊涂。无奈之下,父母要刘勇去帮哥哥参加,最起码比放弃强。知道自己要为哥哥出力,他呜呜呀呀地比划着手语,不断地保证自己可以帮到哥哥。
结果揭榜那天,总是前五的刘刚名列第一。百米10秒23刷新纪录,5公里耐力赛全校第一,铅球扔出了最远线10米。刘刚看着成绩,流下了眼泪。
从那之后,他就不断地教刘勇自己的拳法。他发现弟弟速成能力很强,但是忘性极大。他刚刚打过的一套拳,弟弟可以超质量完成,但是10分钟后就忘。
于是他决定退役,自己和弟弟组成组合做保镖。一般人他都能打得过,如果打不过,弟弟就会模仿他打过的拳,很快地打到对手。雇佣他们的人,是佳美食品的老板,陈浩。
刘勇知道哥哥可能要死了,可是这20多年,他还只会叫“哥”。他蹲下来,把头靠在哥哥怀里,嘴里模糊的声音。
哥……哥……
“啾!”消音器的枪声响起,刘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就被哥哥反身压在下面,哥哥在自己耳边小声地说着“好好活着”。世界很静,静的他听见了生命溜走的声音。
拿着枪的金发刺客微笑着,敲开了包房的门。那些被酒精麻醉的大佬以为是小妹儿上门服务,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于是,消音器枪声隔音包房稳稳地压住了。
7.夜歌
女生的卧室或许只分那么几种。
普通女孩房间空间不大,显得温馨。床单要么是嫩嫩的粉色,要么是青春的绿色。
书桌上玻璃板与桌面间夹着各种回忆。闺蜜写给自己的娟秀小字,鼓励自己要天天快乐,见字就如同见到了那个明媚的女孩。某个小雨的晚上,某歌手演唱会热闹至极,在朋友的鼓励下扭捏地上台献花,顺便拿出便签要个签名,红红脸蛋照着缭乱的笔迹。还有就是那个或许已经忘记在心底的人,他给了青春暖与伤,全在那个两个孩子傻笑的合照里。
披在椅子上的白帘带着蕾丝,台灯是保护眼的暖黄色。在床角有那么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要么是小熊,要么是小狗。
如果这个女孩是萌系的,那么除了以上。毛绒玩具会多一些,粉色的剪纸会多一些,抱枕是可爱的蓝原延珠。
如果这个女孩是个冷淡的女孩,那么以上的东西。玩具会少一些,暖色调也许就是黑白色。
但是如果这个女孩是韦天天,那么也许毕加索会很欣赏。
作为白富美,作为上流社会名媛,作为一个对数据有独特味觉的金融女。她的房间确实很不一样。30多平方的空间里,大吊床上挂着白纱蚊帐,一般用来吊床的绳子被韦小姐换成了钢索,每个钢索上还系着几个红红粉粉的蝴蝶结。给人的感觉就是某个怪才博士制造了铁灰色的高达,雄壮威武,在揭幕给世人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被调皮的孙女给穿上了低胸开叉露美腿的旗袍。粗暴与冰冷硬生生地加上了某些少女元素,莫名地冷幽默。
床单是红黄蓝染料三原色,被罩是红绿蓝光源三原色。看起来和彩虹糖有点关系。
书桌上只有整齐的书与电脑,一点回忆的影子也抓不到。此时,电脑闪着青白色的光,韦天天的脸被一张黑色面膜覆盖着,就像传说中的猫女。大大的眼睛很自然地冲着电脑放电,好在电脑没有漏电,要不估计会短路。一双白皙的手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
白乌鸦:喂喂,有谁在湖北么?
韦天天看着这个狂人聚集的讨论组,又看看时间是22点15分,就打算打发一会儿时间。
夜歌:我在。
红发:夜歌妹子出现了!夜歌妹子加油,你的任务量马上超过那个臭乌鸦了!
夜歌:……
白乌鸦:你他妈走开。夜歌,湖北神农架有什么特产么?
夜歌:野人算么……
红发:野人能吃么?
夜歌:……
白乌鸦:算了,我去百度。
红发:夜歌妹子你在干嘛呢?
夜歌:【擦汗】我还有事,各位晚安!
电脑右下角显示22点30分,韦天天没有理会那个叫做红发的家伙无聊的搭讪,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任务列表。点开了交易室的临时聊天。
鼠标点开了第一个任务发布人,发起临时聊天。
夜歌:您好,我是夜歌。您要我预测的您走失的孩子现在的位置,我感应到他现在在河南省,具体位置应该是洛阳一带,您可以去那附近寻找。您可以找到孩子后再给我评分。
红财神:谢谢,我一直守着网站等你,都说您是最准的预言师,我信您!
夜歌:祝你找到孩子,再见!
鼠标关闭临时对话,又点开了第二个任务发布人,这是一个5级白界人。
夜歌:经过我三天的市场调查与感应力,明年玉米大豆等经济作物会降价,而水稻小麦等粮食作物价格会上涨。因为现在大量国外玉米大豆流入中国,而最近食品加工市场又不景气,所以经济作物不会太好。至于粮食作物的上涨,本人大胆预言国家会针对钓鱼岛等事件做战时准备,扩大军需储粮。
中国农民:好,满分评分已给。
这个人虽然号称中国农民,但是韦天天认为他应该是个农业教授。为了能为9亿农民排忧解难,他殚精竭虑夜不能寐最终狠下心花钱找到了她。
最后一条通话是个1级的白界用户,是个新人,他的任务要求写着:你好,我是佳美食品公司的总裁,我叫陈浩,我只想知道这次和韦氏的竞标,谁能赢。
韦天天有些迟疑,大脑里的画面有些模糊。渐渐地,红色侵占了她的思想,硝烟好像就在她身边萦绕。她呼吸渐渐地急促起来,嫩白的手指很不耐烦地拉下了面膜,露出了美丽的脸。脸上汗珠密布,女人一双美目眼神可怖,就像穿越空间看到了血腥的案发现场。
夜歌:你会死。
那边则是无尽的沉默,毫无回音。
韦志林的房间里,韦志林站在落地窗前手持电话正在和人聊着。
“克劳德,任务怎么样?”皱纹明显的手拿着半杯红酒,夜色下美的让人发热。
“你准备好塞拉利昂之星,该死,我得养几天,多亏了透明的防弹背心……”发音不标准的中文有点得手后的颤抖。
“很好。”韦志林看着窗外的霓虹,一饮而尽。
1.背叛
“事情就这样,因为比较严重,我找到了您。您也是现在石城中最先辈一代人中比较有声望与资历的,我相信您能处理好这件事。”庞云天平静的说完,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赤黄透亮的红茶。微微发苦的液体在唇齿间留下一缕清香,他放下了茶杯,看了看眼前陷入沉思的老人。
老人虽然坐在软和舒适的大沙发上,但是坐姿并不舒适。他干瘦的双肘拄在膝盖上,灰色的西裤被压出了痕迹。这个把自己缩起来的老人目光中有些迷茫,就像是刚刚听到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事实然后被迫接受,却怎么也想不通缘由的感觉。
“所以……根据你所提供的证据。”老人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满是纹路的手背来回曲张拉扯着松弛的皮肤。他摸了摸那个录音笔,翻了翻那叠a4纸。
“录音内容不用怀疑,声音是本人的还是合成的,我相信您拿去给科研局音频图像处理组的工作人员检查一下,就可以。至于纸上的材料,您就算不打开您所持的地质部教授级磁卡对证,您也会记得自己每天亲手记录的内容。这些不过是节选了您最近半年的记录内容,这也是我考虑到方便您回忆。”少年正襟危坐,语气平缓,十足的谈判专家气质。和有些迷茫与犹豫的老教授相比,他看起来更加自信老成。
“咳咳,我认为资料的真实性比较高……但是,你要知道,你想启动的是最高等级会议,包括我在内的科研局老教授与医院老教授,以石城最老一辈居民为身份所组成的会议。讨论的内容将是对严重违反规则的成年人,进行终身禁闭惩罚。而符合这个程度处罚的,必须是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并且正在执行该计划的人……”老教授终于肯发表意见,低声沙哑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是很明显这并不能够让庞云天满意,健壮的少年弓着腰背,几次欲言又止。老人看出了年轻人的急躁,倒是故意的停下来喝了口茶水,长长的眉毛在最边上微微打卷,随着烫嘴的热茶入口微微颤动着。
“简单的讲,我需要你确定他的动机与行动计划。”老人放下了茶杯,就像反将对方一军的棋手,眯着眼回味着茶香。
“动机很简单,他怀疑他祖父董大山当年并不是得严重传染病隔离治疗后不治身亡,他怀疑他的祖父秘密离开了石城并且成功。作为一个刚刚成年的人,我不得不说他有些幼稚,因为即使当年真的事实如他所想,他离开石城也没有什么用处,他还是未必见得到离开了多年的祖父,因为那个老头子未必还活着。”庞云天看着眯眯着眼睛有些刻意为难自己的老人,保持着冷静,为自己的言行继续进行着论证。
“至于他的计划。我接下来将要告诉您的事情,您将深信不疑。”庞云天一直看着老人的眼睛,捏着茶杯的手指发白。而后者只是玩味的微笑,点头表示自己很愿意继续听下去,并且还主动给年轻人续茶。赤黄色的茶水由于泡的时间太长,已经有些发红,沿着杯壁缓缓的流下。没有注意到的少年被烫到了一下,赶忙松开了杯子。
“2016年7月28日,他确定了‘飞鱼计划’准备离开石城。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他确定了将在本月17号施行‘飞鱼计划’,在我的帮助下,让他离开石城。而17号当天晚上,他的计划就是,利用他手上持有的三张教授级磁卡,进入904。然后利用直通地下二层的佛陀之掌,到达那扇开启最后的地下通道的门。他将会通过那里,离开石城。”庞云天说着整个计划过程,就像再说一件已经发生了的事。
老教授听着他的话,几次张着嘴又闭上,忍的很难受的样子。庞云天突然诡异的笑了,坚毅冷峻的的脸笑的不是那种开心的笑容,是刻意的浮夸的笑。老人本来对这个举报将信将疑,要知道启动佛陀之掌并不是容易事,就更别提打开地下二层的门了。
“打开佛陀之掌电梯的方式与打开最后那扇门的方式您也不清楚,这个解释,只要您发起了这个会议,在会议上我自会说明。”庞云天歪着嘴角邪邪的冷笑,年轻的谈判专家抓住了对手的心理与这个严肃的场面。
老人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杨,我是刘文军。我准备发起最高等级会议,有人严密的计划了离开石城并且据我所知他有能力执行成功。考虑到他的威胁,我们应当在他施行计划时立即逮捕,并且给予其终生禁闭惩罚。”老人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是神情严肃,声音很大。电话那边的杨文林副局长似乎没有说太多话,所以刘文军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下,就说了最后一句话。
“董小青,对,那人是董小青。”老人挂掉了电话,看了看对面安然品茶的少年。
2.真言丹
太湖美
太湖美
美就美在太湖水
水上有白帆
水下有红菱
水边芦苇青
水底鱼虾肥
……
陶五月并不知道这首歌什么时候传入的石城,但是当她第一次的听到的时候就有一种强烈的共鸣与画面感。水草与鱼虾掠过她的小腿,白色的帆被阳光打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她打从心底的向往那个叫做太湖的地方。然后在陶女侠把自己关在配药室两天的时间里,她成功的学会了这首《太湖美》。
由于她配药成功率目前一直是百分之百,赵赫也懒得管她,就每周扔给她每天的制药任务,然后自己去山上打理自己种的药材。于是,在配药室里的陶五月很随意的扔掉了白大褂,穿上了她钟爱的家居服,一个大号的黄色t恤从锁骨遮到大腿,连短裤也省了,显得调皮性感。上面的海绵宝宝开心的张开大嘴露着夸张的小舌头,手里拿着一个蟹黄堡,如果有字幕的话那一定是“你要品尝一下鲜嫩多汁的美味蟹黄堡么”,动态感很强。
清汤挂面的头发直直的垂下来,少女大大的眼睛仔细的看着手里的锥形瓶,透明的液体没有一丝波动。当然,也许本来那液体就该是安稳的,如果不考虑它的主人的步伐。
少女很离奇的穿着高跟鞋,闺蜜的那双水晶高跟鞋,露出了盈盈一握的脚腕。一双白腿在药架间舞动着,轻巧的步伐在地板上“啼啼嗒嗒”用舞步打着拍子。她吊着嗓子用着尖细清脆的声音唱着《太湖美》,一首很有地方特色的民谣让她硬生生唱成了戏曲,还有板有眼。
锥形瓶里的液体一丝不动,就像是听着母亲的摇篮曲而入睡的孩子。少女慢慢的舞到了一个桌子边,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锥形瓶,然后拿起了手边的药杵子开始在石板上研磨着几味干草药。“吱吱”声又成了少女的配乐,一首歌完毕,干净的药粉也被倒在了锥形瓶里。
少女麻利的动作几乎没有浪费任何一粒药粉。锥形瓶里的液体开始浑浊,肉眼可见速度药粉正在饥渴的吸允原药液,就像是一个个饥渴的榨干母体的怪婴。小粉末变成了黏腻的小颗粒逐渐粘连在一块,整个过程就像加速了用稻米加水蒸米饭的过程。
这样的配药方式要是西医看了也许会很绅士的摇摇头sayno,要是碰到了暴脾气的老中医就会直接骂娘,但是现在是赵赫看到了。瘦高的神药师表示很满意。
赵赫无声无息的进入了配药室,看着卡通家居服露白腿水晶高跟鞋的女徒弟正在唱着地方民谣疯狂的调着药。少女很忘我的工作态度引得他不住的点头。
“五月唱歌就是这么好听啊,手法也越来越纯熟啦!”赵赫拍手说道,陶五月这才转头看见了白大褂加身的瘦高师傅,于是脸红的愣了一下。一双白腿夹紧,默默地后退,然后迅速转身跑到了另一个椅子边,拿起了那件全是褶子的白大褂,慌乱的披在身上。
“喂喂,五月,你不要这个造型啊,被人看到会以为我为老不尊的啊……”赵赫的声音有些颤抖。呆呆的少女看了看大褂下摆里若隐若现的大腿,搭配水晶的高跟鞋很有制服范儿。她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的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师傅,这个药就差定型了。”她拿起了桌子上的锥形瓶,里面的药泥显红褐色。
“嗯嗯,我给它定型!”赵赫接过了锥形瓶,倒出了一些药泥到自己手上,然后开始揉搓。赵赫咧着嘴,笑着看着手里的药丸子,那表情让陶五月想起了从身上搓泥丸子给人服用的活佛济公。
“这叫真言丸,人服用第一次,会被催眠,在半个小时知无不言。但是服用了第二次,就会是致命毒药,会立即身亡。”赵赫把红褐色的药丸放在左眼球前,右眼球认真的看着少女惊讶的表情。
赵赫把药丸放在了陶五月手里,少女看着手里的药丸,薄砂似的药丸表面没有任何光泽。她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师傅,微微张了张嘴。
“师傅,那天……你为什么要帮云天?”有些犹豫的少女还是问了出来。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江湖郎中的处世信条啊!”
“哇,师傅,看不出你还是个侠士啊!”
师徒二人莫名的贫嘴两句,然后开始沉默。赵赫低下眼帘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徒弟,陶五月则是不敢对上师傅的目光,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药丸。
“给他吃一粒,他或许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希望,你不会给他吃第二粒。”赵赫平静着说完了话,把锥形瓶放在了桌子上。
3.审判
庞云天这个名字最精髓之处就在于,多年以后,那个白发硬朗的老男人板着脸,麻利地在某个科研项目合同的局长签字处,认真的签上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多么适合一个石城科研局的一个出类拔萃的老妖怪啊。
庞云天坐在大会议桌的左侧,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正襟危坐,白色的大褂没有一丝褶子。少年的双眼扫视着对面的老妖怪们,气势不卑不亢。恍惚间庞云天感觉有种时空错乱感,就像是很多年以后自己也修炼成为一个自己很厌恶的老妖怪的时候,自己坐在了对面,看着一个像自己一样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眼神有些轻狂,透着一种义无反顾。
他是讨厌老妖怪的,隔着两米宽的会议桌就像闻到了老不死的身上的腐肉味儿。
杨文林老先生老手缓慢的伸到大褂内侧,颤巍巍地掏出了一个金色被磨的泛白的怀表,仔细地看着,嘴唇还动了动。老先生又缓缓地放回了怀表,清了清嗓子。
“各位,我们人员已经到齐,准备开始吧……”安静的会议室里,苍老的声音很平静。杨文林的话对在场的人们作用不是很大。
会议发起人刘文军教授此时在看着一个掌上雷达,随时关注这个山中小城的地质变化,尽管在他老人家的日程上近一个月不会有地变。气象部的老教授张玉山此时显得有些困倦,正伏案而息,他对会议的不兴趣的情绪表达的很直接。
卫星部的姚大顺老先生正认认真真地拿着手帕擦着800多度圆形镜框的眼镜,这个动作他保持了已经有了半个小时。对于他,庞云天还是比较了解的,毕竟是自家boss,每次卫星部开会他都会坐着一边擦眼镜一边讲话,手上透亮的镜片泛着光,一点儿也不会影响老人家记住每个与会成员的任务与天上那几个保护性很强的卫星的运行轨迹。
自然科学部的宋新城算是这里面最年轻的了,60多岁的他已经兼任了20多年的学校校长,作为这里唯一一个工作服是西装的男人,他看起来很精神。
医院的陈韵之陈老院长披上龙袍就有皇帝日理万机的感觉,血管清晰的老手里拿着一打厚厚的病历单翻看,表情及其凝重。在他的右手边还放着一摞病历单,摆的不是很整齐。
“喂喂!我说,各位。我知道大家都很忙,但是这个最高等级会议几年能开一次都很不容易了,何况这次的情况的确严重。我请各位放下手里的活儿,都认真的把这个会议开完。”杨文林敲了敲桌子,看着会议桌上这些各忙各的老家伙,他很不耐烦。
刘文军放下了手中的雷达,摇醒了睡觉的张玉山。姚大顺把手帕缓缓地放回了口袋里,戴上了厚厚的圆框眼镜,和圆圆的脸庞配起来像是一个大熊猫,看起来有些滑稽。陈韵之则是反应最激烈的人,本来开会的会场就不是自己的地盘,而且与会者还全是科研局的人,被干扰到工作的老院长放下了手里的病历单。
“检查医院每天的病历单是我给自己的任务。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小孩子得流行感冒,虽然不严重但是会耽误学业的。我得仔细研究下这个病的起因,看看这些小孩都有什么共通处。”陈院长口气严肃,看了看穿着西装的宋校长。后者轻轻点头,表示学校病假学生很多。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这个会议你们会很感兴趣。庞云天,你来进行举报简述。”杨文林说完就坐下了。
“各位长辈,今天我联系刘文军教授请杨文林教授主持了这个最高会议,主要是我要举报一个严重破坏石城规则的人,其作为已经构成了必须进行终生禁闭的后果。”庞云天起立立正,平静的说完这段话,停顿了下,对面的老妖怪们成功的被他吸引了。
“这个人,就是董小青。他目前已经规划好了路线,打算在8月17日晚,潜入科研局大楼904,利用其祖父董大山留给他的解码器启动佛陀之掌,到达地下二层。他已经掌握了开启地下二层最后通道的方法,然后从那里逃出去。至于证据,我目前掌握的是他与我商量计划时的录音,以及这摞a4纸上上的工作日志。”少年把自己手边的录音笔与打印纸推到了会议桌的另一边,老妖怪们每个人都拿了一张纸看着。录音笔里传来了柔和的男声,少年一本正经的安排计划。
“资料的真实性毋庸置疑,我和刘文军已经证实了。大家有什么别的问题么?”杨文林在座位上声音低沉。在座的老妖怪们把证据合到了一起,有些沉默。
“为什么要背叛他呢?你们是好朋友吧?”宋新成低着头看着光滑的桌面,冷冷的问道。
“石城的规则高于一切,校长!”少年挺胸拔背,声音洪亮。
“好,大家如果没有别的异议,我们签署这份抓捕计划。为了有资格给董小青判以终生禁闭,我们决定在8月17日晚隐藏在904科室,只要董小青一出现,我们就将其拿下。”杨文林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坐在最边上的宋新成。
“小辈冒昧的问一句,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会议,主持的人不是局长呢?”一直板着脸的少年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呵呵,杀鸡焉用牛刀!”杨老教授也还以微笑。
4.巧遇
唐梓欣一直觉得自己接触过的最诡异的事情就是她的能力,但是这个不平凡的晚上让她感觉到了一切皆有可能。
和往常一样,唐梓欣下班回家换了宽松的大衣服,开着摇滚乐在厨房里准备给自己做一份牛肉拌饭。少女挽起袖子露出细白的手腕,稳稳地握着菜刀要给牛肉切块。然后,祖父的归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祖父一般是不回家吃晚饭的,每天她都洗完澡睡觉了祖父也没完成当天的研究,所以爷孙二人一个月只见了不到五次面。
唐柏杨进了屋子,听着环绕着整个屋子的吵闹摇滚乐,微微皱着眉。他偏瘦但是很有健康的气色,胡子花白有精神。八十出头的老人回身看着自己孙女一件大衣服蔽体,藏不住凸起的胸口与细嫩的小腿。诧异的女孩手里一直举着菜刀没有放下。
“怎么穿成这样?你是怕有坏人来么,还举着菜刀?我们这几十年来治安都很好,不至于拿着菜刀防身的啊。”唐柏杨出奇的说了几句冷笑话,怜爱的看着总不见面的孙女。
“正在做饭么?爷爷来做给你吃吧,总是太忙,没时间和你吃顿饭。”唐柏杨看着愣住的唐梓欣,柔和着语气走上前去拿过了她手上的菜刀。
“不……不用。”唐梓欣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拿回菜刀给祖父去厨房。突然,门铃响了,她看了看门口,唐柏杨冲她扬了扬头。少女小碎步很快的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的少年穿着红色的西服依靠在门框边,侧着身子西服前胸口袋里插着一支火红的玫瑰。他瞪着大眼睛,夸张的咧着嘴露出一排白牙,一脸标准的二百五式傻笑。唐梓欣急忙回头看了一眼愣住了的唐柏杨,又瞬间回头用嘴型夸张地说着“你怎么来了”,漂亮的眼睛眼神飘忽,两只手摇摆在身体两侧很是慌乱。
发现了少女异常的反应,董小青收起笑脸向屋子里望了望,对上了一双有些血丝的老眼。唐柏杨倒是很热情的样子,看见了董小青的一瞬间就笑的满脸皱纹,用手招呼着门口看起来更加热情的少年。
“唐爷爷!”董小青嘴变成了o型,右手拿出了胸前口袋里的玫瑰顺手塞到了唐梓欣手里。他直视着屋子里的老人几步蹦跳着过去,双手握住了老人没有拿刀的那只手。唐柏杨微微抬头慈祥的看着这个比他高出半头的大男孩,胡子笑的微微颤抖。
接下来的事情超出了唐梓欣的想象。祖父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拿出了他珍藏几十年的老白酒。在她的印象里,祖父一直没有这么开心过。
“小青啊,我和你爷爷,那是生死之交啊!可惜啊,他得了重病先走一步啊!年年忌日我都上香祭奠,陪他说两句话啊。现在我们那一辈儿人也不剩下几个了……我……寂寞啊!”唐柏杨似乎喝的有些多了,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拉着董小青的袖子。浑浊的眼睛泛着泪光,声音有些哽咽。
董小青拿着酒杯碰了一下老人的杯子,红着眼睛站起身后撤步直接跪在了地上。
“爷爷,这杯是孙子替你敬你的老兄弟,我唐爷爷的!您走的早,现在能像我唐爷爷这样记挂你的人,也不多了!”董小青一边说一边把酒杯里的酒尽数倒在了地板上,低着头,用手擦着眼泪泣不成声。唐柏杨连忙也站起来弯下腰扶起了痛哭地少年。
唐梓欣没有被两人悲伤的情绪感染,她只是被一个又一个疑问弄得晕头转向。祖父为什么今晚有空回家吃饭?董小青第一次来自己家有什么事?为什么在她印象里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两人可以这么亲热?
两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互相挤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指指点点莫名的笑,唐柏杨眼睛里的血丝似乎更多了,但是神采奕奕地和董小青说这话。这场景就差搂在一起,互相称兄道弟。唐柏杨看了看正企图用筷子喝完一碗汤的唐梓欣,诡秘的一笑。
“小青啊,我和你说。你们刚出生那会儿,你爷爷就和我开玩笑,说是两家订个娃娃亲。哈哈……”唐柏杨的脸有些发红,但是声音清晰。董小青倒是不要意思的挠挠头干笑配合,两人的话题引得唐梓欣直翻白眼。
“你看我这孙女怎么样?模样不用说,那咱石城是有名的漂亮姑娘。你看我不问那些小事,但是我也知道喜欢她的后生多着呢!我也听有人说你俩毕业后走的挺近,你放心,孩子的事,我这个老不死的不管,你俩愿意在一块儿我……”唐老越说越起劲,伸着手一付要把孙女拉过来干脆嫁出去的样子。
“爷爷,他找我有工作上的事要聊,我们先去书房聊。您都喝了这么多了,快去休息吧!”唐梓欣打断了祖父,站起来要把老人拉起来,同时瞪了董小青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放下酒杯也拉起了老人。唐柏杨一边嘟囔着“工作上的事不急”一边打着晃被搀回了放间。
一身酒气的少年左手拉着红色西服领子搭在左肩上,跟着穿着肥大衣服的少女顶着客厅里明亮的的灯光,少女披散的头发被晃得油黑发亮。
5.绝对信任之人
董小青很喜欢唐梓欣的头发,又黑又亮的长发握在手里都难以掐住。他仍旧是左手拉着西服领搭在肩上,右手握着少女的头发轻轻的滑动着。唐梓欣没有开书房灯,书墨的香气黑暗的安静与少年温柔的动作让她感到舒适。
“罂粟一般的女人,为何要在盛夏绽放?”
“嗯?”唐梓欣被梦呓般的吟说拉回了现实,少年温热的鼻息就在自己耳边,一缕酒气包围着温柔。她微微转头看着把下巴放在自己肩头的少年,闪亮的眸子里有一丝悲色。
多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对不对?为什么不安慰他一下呢,给他个吻吧!
突然苏醒的女人在心底嘲讽似的劝说。唐梓欣余光看着周围与眼前呆滞的少年,感觉时间可怕的停止了。心底的女人终于在面对这个男人时不再沉睡,她可以轻易的从这个男人眼里读出凝重的哀伤,就像是被欺骗与背叛。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一切杂乱思绪的一秒之后,两唇相碰。微凉的唇尝到一丝苦涩的酒气,就蜻蜓点水般的收了回来,像是怕被发现一样,她慌张的转回了头,看着窗外的微光。
“应该有很多问题吧,问出来会好受一些。”董小青直起身子,舔了下嘴唇。
“本来是要问你很多问题的,但是现在心里很静,什么也不想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听着。”唐梓欣声音很轻,带着晕汤的倦意。
“马上就要离开了,我感觉空落落的,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我打算告诉我爸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唉,我其实蛮笨的,也挺自卑的。一直用无所谓的态度对待一切,总是用所谓的梦想与自由为自己的不负责任辩护。”董小青莫名的感伤了,自嘲似的想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唐梓欣没有什么反应,仍旧背对着他。
“呐,妞。”董小青突然板着少女的双肩,把她转了过来。少女先是低着头,然后慢慢地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企图平静他的心态。
“如果你愿意,我们留下来,在石城一起生活吧!我是说,我和你。”少年的语气诚恳。
“呵,何必呢。你这样真是要人瞧不起,为了不打破表面的平静去装什么也看不见么。你的梦想呢?你要的自由呢?还有,在你不确定你真的爱我之前,请不要说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不是备胎之类的东西,你也不配看轻我。”唐梓欣很痛快的撕开了浪漫温柔的气氛,出于对这种气氛的颓废感的讨厌。
“对不起……”
“我不喜欢对不起。”
如果有光,唐梓欣会看到董小青的笑容。白净的脸上笑的有些白痴,完全没有被批评训斥的尴尬,倒像是很满意的样子。两个人面对面沉默着,黑暗中即使神女有着天赐的才能,也看不出二百五心底的卑劣。
“我想知道,你有能够绝对信任的人么?”董小青打破了沉默。
“没有吧,我不敢相信别人,这点我不解释你也能理解。”唐梓欣看着董小青,只是凭着气息交流着,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小时候,爷爷对我说。一个人的幸福程度,取决于他可以绝对信任多少人。那我还算幸福的,我愿意去相信很多人……”
“被你绝对信任的人,是庞云天吧?”唐梓欣提高了声调打断了他的话,有些质问的意味。
“嗯,没错。我把他当作生死之交,我无条件的信任他。”董小青语气坚定。
“我警告你,那个男人很危险。如果说他不会背叛谁,那只能是陶五月。你见到庞星,庞星要你带的话,你也告诉了他。但是他没有转告给他父母,他的想法,有些混乱。我不喜欢读他的想法,复杂的让我头疼……”突然,脖子上尖锐的压迫感让她停止了说话。董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把匕首,锋刃抵住了少女光洁的脖子。微微施压可以感受到动脉血管的弹性,温热的血液流的顺畅。
“哈哈……”少女清脆的笑声在黑暗中有些诡异,董小青收回了匕首。
“扎下去啊,死在你手上也不错。等你后悔了你还会多想想我,也是不错的。”
“我会带你出去,我说到做到。”董小青冷冷的仰起头,右手反握着匕首。
“我在等着五月的消息,她会帮我搞到庞云天内心的想法,你信任他我不信任。董小青,你要记住,我也想出去……”唐梓欣有些激动,但是被董小青莫名的动作打断了。
董小青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放在她的耳朵根部,面部慢慢贴近,眼睛死死地看着唐梓欣的瞳孔。
“目的不同的男女一起逃离世界,也叫私奔么……”
“喂,你啊……是不是脑子有病?”唐梓欣后退了一步。
“呐,妞儿。你确实不用告诉你爷爷你要离开……”董小青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了红色的西装,带着玫瑰的香气,推开了门。门外明亮的光下,红色的背影有着驱除邪灵的正气。
6.囿于天命之人
“你有什么骗我的么?”
“没有。”
庞云天突然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手臂被头压得发麻。眼前的电脑屏幕闪着一张张卫星图片,惺忪的眼睛看着有些模糊。
他感觉被一群老妖怪围着,然后用自己的气场与他们抗衡不是件轻松的事。就像现在的他,回到办公室后就一直睡觉,有种元气大伤的疲倦。他双手把着扶手,用力的支撑自己站了起来。感到眼前有些发黑,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酸痛感很真实。
庞云天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阴云中透着少许光亮。天似乎很低,低的要整个拍下来的样子。也许会有雷电吧,他心里暗想。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紫色的闪电如同紫色的苍龙在远处的山与天之际翻滚,撕开了阴暗的云层。白色的闪光照亮了少年眺望的面庞,一闪而过。庞云天静静的等着,等着苍天的叹息。
“轰隆隆……”并不是炸雷那么响亮,但是却有着撼动天地的力度。庞云天微微摆着头,像是听京剧高手唱的戏文中,最后一句那个荡气回肠的尾音。
烨烨雷电,不宁不令。
庞云天至今记得自己被告知祖父离世的那一天是雷雨天。那时他才6岁,哭闹着要母亲给他看看祖父被白单覆盖下的面容。但是母亲说祖父得了恶劣的传染病不治身亡,遗体也会有病菌传染,所以不让他接近。
哭闹声没了,因为幼小的身体失去了不断吵闹的能量。他呆呆地看着天边蓝紫色的闪电,听着一声又一声雷鸣。祖母曾告诉他人各有命,阎王要谁三更死,绝不留他到五更。幼小的庞云天真的知道了什么是天命,也开始憎恶天命。
陶五月曾问过他为什么要那么尽力帮助董小青离开石城,他自己也很仔细的想过。也许答案很简单,不是所谓的兄弟情义,更不是高尚的助人反天。
喂,庞云天,你为什么愿意帮助一个二百五呢?我啊,我很好奇啊,他能走多远呢?少年在心中自问自答,没有自觉到自己对千篇一律生活的烦躁。
再之后,被他不经意而引入绝境的哥们,离奇的脱离了绝境,带回了祖父的消息。少年的庞云天开始相信天命了,所谓天命,如他这般弱小的蝼蚁又何以理解。他明白了他们都是天命的棋子,不管是他还是董小青,会议室那些坐镇石城就超越世界的老妖怪们,他们都逃不过天命的安排。既然如此,祖父重新出现,他也不用急于相见了。祖父带的消息,他没有告诉父母,因为他相信自己已经明白了这次的天命安排。
雷声渐远,庞云天拿出了手机按亮了屏幕。下午,3点14分,一条新短消息。拇指点开了信息。
云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爸妈不在,我做给你吃。哼哼,别不来啊……
透着文字庞云天读到了女友撒娇的表情,他露出了一丝笑意,放回了手机。
庞云天怀着期待的心情下了班。老实说他觉得陶五月会是个贤妻良母,最起码把他的胃抓住了。青春期的荷尔蒙总是吸引他想和女友独处,尽管压制着*,可是还是会有生理反应。一个拥抱一个吻就会使他浑身发烫。
今晚的陶五月有些奇怪,总是盯着饭后的红茶发呆。庞云天也就每喝一口都看一眼她的表情,少女会微微眯下眼睛,咧下嘴,就像是听到了令她牙酸的声音。
“五月,你怎么了?”庞云天语气轻快的问道。
“喝,喝完茶我就告诉你。”陶五月的语气带着大义灭亲的执着。
庞云天没有退缩,把热红茶一饮而尽。陶五月看着空了的茶杯,两只大眼睛瞪的很圆。然后开始默默地扳着自己的手指头,五只手指头握成拳的一瞬间,庞云天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依旧坐的很直。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声音清脆,试探地问着。
“庞云天。”庞云天声线毫无起伏。
“你最爱哪个女孩?”陶五月前倾着身子,声音有些发颤。
“陶五月。”
“哈哈,我也爱你!那你有没有背叛‘飞鱼计划’?”她更加激动地问着。
“没有。”少年嘴唇机械的动着。
“我就知道你不会!哈哈!”少女站起来,想要给蜡像般的男友一个拥抱。但是,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慢慢地走到他身前,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你有什么骗我的么?”
“没有。”
7.唐梓欣的准备
穿着白色睡衣裙的唐梓欣粉白的脸上两个黑眼圈,她拿着笔在日历上圈上了17号,然后愣住了。她盯着日历盯了几分钟,手上的笔轻轻地落在了地板上,没有察觉。
突然,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沙沙”的纸摩擦的声音。伫立在墙壁前的少女发疯似得把日历从当前的8月一页页地翻到1月,然后又翻了回去。满篇的圈圈,直到8月17日。她掩面慢慢蹲下来,肩膀耸动着,踩着白色毛绒拖鞋的脚跟发白,少女白的像是墙壁的一部分。
“铃……”电话铃声格外的响亮。唐梓欣立刻站了起来,素白的手揉着红红的眼圈,小脚藏在大大的绒毛拖鞋里跑起来有些拖沓。
“唐教授你好,我是傅涛,我有事要报告。”电话那边的年轻的男人很有礼貌,但是似乎有些心急,没等唐梓欣先说话就以为电话那边的是唐柏杨。唐梓欣握着电话往下放,然后停住了。她愣愣地看了电话几秒种,又拿到了嘴边。
“你好,傅涛,我是唐梓欣。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转告给爷爷。”少女清脆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傅涛的那句“喂,唐教授您在么?”于是,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一下。
“原来是梓欣啊,抱歉这个事还不能和你说。嗯,今天天气不错啊,梓欣你在家么?你在干嘛呢?我好几天不去拜访真是很想你呢,也许……”傅涛组织好了一大串话,干净的声音就像他平时在唐柏杨面前的形象。但是唐梓欣并不买账。
“傅涛,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不要总不阴不阳的。有话就请明说。”
“呵呵,梓欣还真是刻薄的可爱啊。其实这件事告诉你也没什么,董小青的今晚离开石城的计划我们全掌握了。他肯定会被我们抓住,我愿意和自己赌一把,你不会告诉他对不对。哈哈哈……”男人发狂似得笑声有些嘲弄。
“你是不是说过你喜欢我……”少女的声音突然有些柔和。
“不,我是爱你呀!梓欣,我是爱你啊!”男人发疯似得在电话那边大叫着。
“是么,那我让你帮我做什么你都会答应么……”少女越发的气若游丝。
“当然……就算我知道你想救董小青。”男人的声音带着激动后的颤抖。
“那,你去死吧。”唐梓欣目光微聚,冷冷的说完这句话,放下了电话。
电风扇很安静的在头上盘旋着,唐梓欣看了看它,转的没心没肺。纤白的手指在柔顺的发丝中狠狠地抓了两下,然后放下。她转身走回了卧室,拿起了白色大床上的手机,开始编辑短信。电子屏幕上,五笔打字飞快。
如你所料,飞鱼计划部分暴露。我下步该如何行动,是不是要继续?
她点击了发送,然后毫不犹豫的把手机投进了自己的包里。黑色的皮包上蚕丝线绣着小孩骑着一只燃烧的大鸟,淡淡的图案显得神秘。这个皮包是祖父送给她的,而图案是她自己绣的,源于一本她读的小说中的人物与他养的宠物。
唐梓欣背对着门口,迅速的脱下了睡衣,缎子似的脊背白嫩光滑,长发柔柔的披在上面。她穿上了一套黑色的紧身衣裤,布料平整没有多余的装饰。右手手指撑着一根黑色的皮套,左手握住了头发高高吊起,十指如演奏般配合的毫不拖沓。转眼间一个简单的高马尾扎好了,发梢在腰际摇摆着。
她把角落里的黑色行李箱放在地上,打开后里面空空如也。衣橱里一件件各个季节的衣服,款式颜色都搭配的很有讲究。白色的紧身半截袖衬衫,下面玫瑰色的短裙引人遐想。黄色的宽松帽衫里面是白色的背心,下面黄色的运动裤很青春。黑色的毛领皮衣,下面深蓝色的牛仔裤,口袋中还有几寸长的白色链子很酷的感觉。祖父送她生日穿的白色汉服也在其中。
衣橱的下面是一排各式的内衣。从火辣的半杯的红色吊带,到普通的白色双肩带,甚至还有粉色的绣花肚兜与长长的整齐的束胸。
少女不慌不忙,很快地把它们全叠好放在了皮箱里,然后扣上了皮箱。
她坐在床上看着空空的衣橱与安放在地中央的皮箱,有些眩晕。直直的上身重重地倒在床上,不理会身后的马尾被折成了扇形。一只手摸到了皮包,然后掏出了里面的手机。电子屏上显示着一个短信符号。
计划不变。
唐梓欣看着四个黑色的字,熄灭了屏幕光,放回了手机。她双手撑着床直接跳到地中央,双手扳倒了重重的皮箱,然后按开了盖子。满满的五颜六色的各式衣服挤在一起,就像一个个唐梓欣在一起。
嘿,你看着我干嘛?
喂,你看我美么?
哈,你真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只不过有着漂亮的脸蛋儿。
“我说,你们啊,别逼我啊……”少女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箱子,自顾自地叹息着。她弯下腰,纤长的手指死死地把住箱子边,瞬间举起。到眼前,手指同时旋转,箱子口里一件件衣服整个落在地板上,乱乱地洒在了地上。
8.夜歌的预感
阳光静好的一上午,头发被睡的乱糟糟的少年一直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他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眼睛一眨不眨。像一个等着暗恋的女孩上线的青春期男孩,紧张又期待。
董小青从早上起床就感觉自己有些反胃,于是他有些心慌。他作为一个靠胃觉评判自己心理状态的人,小时候最难过的一次莫过于听说祖父过世的消息,然后他就好几天没有进食。并不是心理上的过度悲伤,他倒感觉悲伤是一种能进入胃部的东西,那种好似粘稠胶状物的东西沉甸甸地堆积在胃里,撑得他什么也不想吃。
也是从那以后,他每次有什么不安的事情都会在解决前不想进食。
应该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到底那里有问题呢?是舍不得家人呢,还是突然就想找理由放弃呢?少年坐在电脑前不断的自己问自己,阳光照在他的额头上的汗珠,晶莹饱满。
眼前的管理界面和往常一样平静。黑色的那面只显示用户们在接受或是提交什么任务,白色的那面不断的发布或是终止什么任务。交易时时刻刻地进行着,钱财、信誉、荣耀与权能一样样的商品在大家心中标着价,人性的天平各自心中衡量。双赢满足着所有游戏者的*,唯独无聊了作为庄家的少年。
突然,黑白相间的临时对话框闪了一下。被冰封的般的少年融冰了似的突然眨了眨眼,然后右手迅速握住了鼠标,在屏幕上白色箭头先是慌乱的晃了一通,然后点中了频闪的对话框。矩形的对话框上方是黑色的,最上面显示着白色的汉字——夜歌。
夜歌:红发,关于你的委托,我也是不久前看到。前几天工作有些忙,所以就直到今天有空才静下心仔细的来预感一下。但是由于得不到你的真实姓名与长相,我的预感很有局限。
董小青看着对话框中的文字,挠了挠自己有些发油的头发。单手快速的打字回复着,下方全白色代表着此时他作为一个委托人,最下面黑色的汉字显示着红发。
红发:抱歉不方便透露我的真实姓名与长相。这样,我的网络位置我一直是自己设置成别人无法探寻状态的,我可以把设置改一下,但是只有5分钟时限。如果超过5分钟,会被一些调查我的人发现。你根据我的所在具体位置进行下感应,谢谢了!
夜歌:呐,听起来有点《黑客帝国》的味道,好,我尽力。
红发:夜歌姐姐,不胜感激!
对话框终于不再闪动。董小青打开了管理员保护设置,心里竟有一丝刺激感。安静的屏幕让他有些困倦,他幻想着另一端的女人盘腿而坐,美丽的脸上大大的眼睛闭着,睫毛微颤。看起来像是个巫女,或者说是魔女。有神秘感的女人总是令人着迷。
对话框再次闪动。
夜歌:你会有危险,但是并不致命,要小心你的伙伴。
董小青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手指悬在键盘上空迟迟不落。
夜歌:喂,少年,你喜欢赌么?
夜歌摸莫名的多说了一句话,董小青更加的迷茫了,手指颤抖的在的键盘上输入着。
红发:我不会赌博。
夜歌:哦,这么说你真是个少年啊。我还以为红发大人是个老成的男人呢。
董小青看着这句话有些气短,这个女人在讨论组里冷冰冰的,原来也是个闷骚妞,会瞎猜管理员身份。他歪着嘴角上扬,眯眯着眼睛,开始准备调戏一番。
红发:姐姐说话也很小女生气啊,肯定是个人老心不老的大美女。姐姐是不是没有男朋友呢,你看小生我也算是才华横溢有上进心的好青年,不如有空一起喝两杯畅谈人生啥的?
夜歌:别和姐拼酒,除非你不要命。好了,我还有工作,拜拜。
董小青看着黑界首页的提示——5级用户夜歌下线。感觉空落落的。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着16点43分,夏日的阳光还是那么灿烂。少年拿着手机站在窗前看着不再炙热的太阳,它的光芒穿越了光年爱抚着万物与疯狂的年轻人。
“喂,小糖糖啊,我们三个小时后在你家门口见面。嗯,没错,也就是说我会去找你的。好,夜行衣是必备的嘛,我们做侠客的怎么能少了那种神器呢。好啦好啦!开心一点,让我听听你的笑声好不好?”董小青微笑着看着太阳,就像看见了电话那边的少女。
于是,晚上7点多,新月初升的街道上,黑色紧身衣勾勒出美好线条的少女与一个看起来像是被黑色破布包裹成发动伊斯兰人的二百五会面了。唐梓欣在习惯了董小青的节奏后表示这根本不算跳戏,一个在夏天说要跳河里游泳就会脱得只剩一条泳裤以及一个在毕业典礼上cos漩涡鸣人的男人,他很难有正常穿戴。
“你再用那种看垃圾的表情看我……我就不带你走了,你,你说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夏天是不是随时穿着泳裤,还有就是在我印象里应该是不存在的cosplay社,它的社长今天cos的是谁,被烤糊了的木乃伊么?”少女清冷的声音里尽是嘲讽。
“唉,丫头,你还是太年轻啊……废话少说,我们去医院。”董小青装作神秘的样子,顺便拉着少女冰凉细软的小手,迈开了步子。
“去医院干嘛?我们计划不是从科研局904去地下么?”唐梓欣拉住了向前的董小青。
“计划变更,从现在起,行动计划改为从医院地下进入。这个耳机戴着,这个无线频道里只有我们四个人,我们今晚就用它联系。”少年的目光清冷如水,他一手放在左耳边,一手往愣住的少女手里塞了一粒凉凉的东西,语气坚定。
9.护卫队
“欢迎各位精英进入石城护卫队无线频道,我是队长傅涛。”男子干净的声音在无线电里传来。庞云天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夜晚7点15分。他习惯性地按了按扣在头上的无线耳麦,聚精会神的听着。
“作为一个入队一年的人,我也没有太多实战经验,所以还是靠大家互相学习了。战队二年级的我都认识,现在请今年毕业的被选入护卫队的一年级们和我认识一下。今年的一年级共3人,请你们在频道里有序的各自发言。”傅涛穿着黑色的运动服,使他本来就偏瘦的躯体看起来更加瘦弱。这个眯眯着眼睛一直微笑的男子斜靠在控制中心室的墙壁边,眼角的泪痣看起来有些妖,他单手扶着头上的耳麦。控制室的女工作者们不时地偷偷瞄着他,生怕这个看起来很需要人保护的慵懒男子会随时倒下。
“队长好,我叫苏欣,目前在我局气象部工作。擅长飞镖与柔道,但是我是个温柔的女孩儿哦,我不喜欢伤人的,所以我的作战方式一般以制服为主。我还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哦,我希望和大家成为好朋友,我很喜欢做蛋糕的,如果有机会……”开朗的女孩儿说起来有点停不下来的感觉,于是她被打断了。
“谢谢苏欣,下一位。”干净的男声很有礼貌。
“队长好,我是沈晓宇,目前在我局计算机信息科室工作。我擅长唐刀。大家和我开玩笑可以,但是别说我娘,上一个那么说我的家伙还在医院呢。”这个名字文弱的少年嗓音倒是很低沉。庞云天一手拖着下巴,一手在本子上记下了沈晓宇这个名字。
“好,最后一位。”
“庞云天,卫星部,擅长拳术与摔跤。”庞云天的笔在本子上不断的勾画着圈圈,淡漠的少年惜字如金。
“一会儿你和我去地下二层进行防守,期待你的表现,庞云天。”傅涛平静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关闭了无线电通话。他优雅的摘下了耳麦,理了理有些被压扁的头发,向着刚刚一直对他行注目礼的女孩们点头微笑。女孩们则是如同被班主任抓住没有好好自习的学生一般,瞬间都仔细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有个呆萌的少女红着脸看着黑屏中自己的脸。
傅涛耸了耸肩膀,双手插进裤兜转身推门离开了。
庞云天作为一个石城学校格斗社传说,在毕业加入科研局后被强制编入了护卫队。所谓护卫队也就是石城的青少年中,拥有特殊搏击战斗能力的人组成的队伍,一般不超过十个人。护卫队的队员们一般是普通的工作者,但是一旦出现了破坏规矩的人或是入侵者,他们将会接受石城人们的委托进行抓捕。
作为一个轻易不出手,也不喜欢打架的人。庞云天也是在上午才得知自己是本届护卫队新人,并且被派去执行抓捕严重破坏规矩的人——董小青。他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照常自己的工作。
陶五月也是照常和他一起吃午饭,兔子一般的扫荡了所有的蔬菜,然后拿着他的手机玩上半个小时。当然他的手机没什么好玩的,陶女侠只是在进行例行检查。对“飞鱼计划”以及董小青和唐梓欣只字未提的少女在临走前给了他一个无线入耳式耳机。
庞云天拿下了头上的无线耳麦,黑色的耳麦并不是笨重的扣住整个耳朵的结构,而是轻巧的架构,仅仅包住了耳廓。
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盒,轻按按钮,上盒盖自动弹开。小巧的螺丝刀,小巧的剪刀,小巧的镊子……全部都别在下盒底,整整齐齐亮亮晶晶的。它像是一个好厨师的刀具盒,而庞云天就像一个好厨师一样保养着它们。
少年熟练的用螺丝刀旋下了四个左侧的螺丝,卸下了左侧的耳麦外壳。里面的结构并不是特别复杂,而明显少年的举动有些粗暴,有着快刀斩乱麻的果断。他用剪刀生生地剪断了所有的线,然后用镊子夹出了听筒核心部分。
就像一个外科大夫的操作,庞云天将小小的无线耳机粘在了被掏空的部分,又将外壳用原来的螺丝固定住了。他再次扣上了耳机,左侧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耳机戴着,这个无线频道里只有我们四个人,我们今晚就用它联系。”少年的声音柔和坚定。
10.最后一夜
夜空深沉如水,小船似的一轮弯月停泊在正中央,安静的可爱。
夜色下,黑色的少年拉着黑色的少女快步疾行,远处看他们很有雌雄双煞的气质。在千年前那种皇家至尊,帝临四海的年代,这样的毛贼一般都会被拿着铜锣大喊“小心火烛,预防盗贼。”的小卒发现。然后雌雄毛贼双双落入帝都刑部大牢用来顶某个大官员的死罪。第二天菜市口就会横尸一对儿少年少女,成就了小卒的百夫长。
现实的悲剧里向来没有挺身相救的大侠,或是清明善断的好官。
而真正的现实是这对儿小老鼠毫无危机与恐惧,它们类似于常年吃耗子药产生了抗性的变异种。比如此时的公耗子正在频道里说着“小天天啊,桃子啊。你们的婚礼当哥的也没办法参加了,等以后哥在外面混的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了再回来,到时候你们儿子不给我做干姑娘我可不干……哦,不对啊,我是说你们生个女儿给我做干儿子……唉?好像哪里不对劲?”
“欣,让那个二百五闭嘴。”频道里传来了陶五月很有杀气的声音。
“五月,你确定现在医院一层人不多么?”唐梓欣跟在董小青身后,轻声地问道。
“还好吧,你俩就放心吧,只要你俩不搞出太大声音,那些推着打完针的孩子去睡觉的护士才没空理你们呢。唉,最近很奇怪,很多小孩子都病了……”
他们的对话一直传到庞云天的耳麦的左侧,只是他一言未发。一身黑色运动装的少年带着一付自制的手套,皮质的手套上每个指头关节处都有尖锐的金属,指尖处细小的倒刺反着藏不住的冷光。他控制着呼吸,环顾着自己身处的这个空旷的大厅,除了一个讲台与两扇门基本没有什么突出的空间特征。真是个讲道诵经的好地方,他心想。
“放松点,你身上的杀气可以把还没到904的目标吓跑了。”傅涛还是那身灰色运动服,慵懒地靠着那扇最后的门。他微笑着看着前面的少年,虽然庞云天穿着宽松的运动服,但是他感觉到了少年浑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猫科动物。
庞云天回过身,看见那个有些妖治的男人抱着膀露出洁白的手腕,怀里的银色短刀狠打人眼。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我们没必要在这里等,董小青不会功夫,他一到904就会被上面的人抓住。”
“嗯哼,不过,你是他的朋友,你也觉得他真的会从这个路线走么?”傅涛依旧是笑脸。
“根据我所掌握的,他会从这里走。”庞云天面无表情,看着傅涛的眼睛与那颗漂亮的泪痣。后者突然莫名的笑了,短刀的刀身随着男子的腰腹一起弯了下去。庞云天邹着眉看着笑的很夸张的男人和那把软刀。
“喂,你有这扇门的钥匙?”左侧耳机突然传来唐梓欣的疑问,庞云天不再看门前狂笑的男子,他转过身仔细的听着频道里的对话。
此时的董小青拉着唐梓欣来到了医院的一楼楼梯下半层的门前,门被锁着。他脸上笑容诡秘,就像一只狐狸。唐梓欣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钥匙,小心翼翼就像捧着魔鬼的灵药,然后麻利的打开了铁锁,推开了通往地下的门。
就如陶五月当时对她所讲,唐梓欣在进入地下一层大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电脑。身边的少年没有给她猎奇的时间,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遥控器,弹指间只听机械通电后的运转声低沉,石材摩擦的声音质感。明亮的灯光下,地下一层平整地陷了下去,连接处的台阶被光晃得如同冰面。
董小青拉着愣住的少女继续向下走,唐梓欣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机械地跟着他走到了地下二层。寂静的空间两只毛贼的脚步声清脆,突然唐梓欣停了下来,微凉的手掌硬生生地扳过董小青的头,冰冷的眸子毒蛇般撕扯着少年的内心。
“喂,你,干嘛啊……”董小青大脑瞬间空白,他有些恐惧。
“是要吻下去么?神女大人?”空旷的空间,温柔通透的男声突然回荡。唐梓欣惊慌的放下双手,回过头发现了正后方的男子。他穿着整洁的西服正装,脸上带着机器猫的面具。
董小青看着大圆脸的机械猫,咧开嘴笑了。
“哥哥!”少年一步越过他的同伴,走到了机械猫男子面前。
“你就是神助?”唐梓欣冷冷地问到,明亮的灯光下垂下的发丝根根油亮。
“呐,我就是神助,也是董小青的哥哥。”男子的音调似乎没有过变化。
“喂,哥哥,你给我的这两样神器很有用啊!作为bug级别的npc,你是不是还有神器送我?”董小青兴奋的拉住了神助的手。
“当然。”神助边说边一声响指。
“董小青,大天才。大千世界等你来。董小青,人人爱。不玩不疯不痛快!董小青……”安静的大厅里,突然伴随着一阵阵录音,“小青号”冲了出来。董小青一步越过去,拿起了跑得没心没肺的小车,就像抚摸自家的小狗。他按灭了开关。
“再见了,弟弟,神女。”等董小青回过神,只剩下一句空荡荡的话音。
他看着对面而视的少女,没有任何表情的走到了二层的出口门前。
“开启生死门!”董小青感受着浑身每根神经的跳动,大声地喊出了口令。仿佛与墙融为一体的银色的门无声的开启,大厅的光只照亮了门后通道的两米,阴影处黑暗的看不见尽头。董小青捧着“小青号”看向了身后的唐梓欣。少女默默地点了点头。
庞云天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左拳握紧又松开。突然,右边的频道里传来了干净的男声。
“我以护卫队队长之名下令,护卫队改变作战计划。904室内所有成员听令,你们赶去医院,想办法进入地下二层。”
“为什么?他也许只是推迟了计划,也许有人告密了……”庞云天声音颤抖。
“呐,好戏应该落幕啦。我要用董小青的失败与终生年华,来获取我的前途!他不过是个笨蛋,企图利用声东击西的方式迷惑我,哈哈……”傅涛缓缓地直起身子,妖治的脸上笑的有些扭曲,他拿起了月色的短刀,刀刃直指庞云天。
“你不会是我的对手。”少年声音低沉清冷,双拳端在胸前。
傅涛向前迈出一步,后一脚直接跟上。偏瘦的身体高速旋转着,就像一个芭蕾舞者,舞姿中闪着刀光。庞云天没有后退,原地化拳为掌,在将要接上的一瞬间出手,死死地抓住了傅涛的手臂。舞者的舞姿被迫中止,左臂被手套指尖的倒刺割出了一道道血痕。傅涛斜着嘴角,没有挣脱,右臂的短刀一闪间已经来到了庞云天面门。少年慌忙放开对手,后跳躲闪。
傅涛空了一刀,借着身体前倾顺势向前猛冲。右手反握着刀,左手一拳直奔庞云天面门。庞云天蹲了下来,双手撑地,像是要起跑的运动员。他看见对手又空一拳,双腿用力向上一跃,离地一米多的地方犹如滞空般对准傅涛胸口连踢两脚。
傅涛感觉胸口闷疼,预感到庞云天落下时会接上一记铁拳,只好自动倒地后滚翻拉开了距离。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眯眯着眼睛看着落地的少年,手中的刀身震颤着。
“有点意思,那么,我得用点真功夫了!”男子向地上吐了一口血吐沫。
没有任何花哨的姿势,傅涛眨眼间持刀来到了庞云天胸口,刀刃咬住了少年的衣服,直接切断了拉锁。庞云天惊讶于他的速度,侧身躲过了致命一击。但是软刀如同活物一般,它贴着少年挺拔的胸膛,刀刃已经向下斩去。刀尖撕裂了他的外套与他的腹部肌肉,鲜血慢慢地流了出来。庞云天看着自己的血液,喉结滚动。
“喂,我啊,可是见血不要命的人啊!”庞云天大喊着,刹那间脸色通红。
他左手握住了刀身,全然不顾被割破的手套与手心,血珠在刀刃上滴落。少年愤怒的抓住了对手的肩膀,倒刺深深地扎进了骨肉,瘦弱的男子被他单手抓了起来。
无线电的另一边,董小青听到了庞云天野兽般的吼叫。
现在的董小青处境尴尬,他发现在这个通道里每走一步就会有一盏选在他头上的小灯亮起。不往前走就不会亮。而现在的他和唐梓欣,已经走到了绝境。
一条岔路。
在正前方与偏左方有两个漆黑的通道,在三角交叉处,留着一座石碑。石碑上字体工整:前方通道为出口。本通道设计方式为传递感应联电与断电,并且必须把眼前两个通道的灯全打亮才能有电力开启最后的门。但是,不可以回头,灯亮的路如果重新走就是执行关灯。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少年低下头喃喃自语。
“什么?”唐梓欣摸着石碑,看了看董小青。
“当年庞爷爷牺牲自己,他走到了另一条死胡同为了打亮所有的灯。所以,我爷爷离开了,他只能在里面坐以待毙。这些门一旦打开就会在人离开后自动关闭,就像刚才我们走的那扇门,我们一进通道,它就关闭了。”董小青眼睛很亮,泛着泪光。
“所以,我应该帮你了。”唐梓欣开始起步走向了偏右方的通道,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温热。董小青在后面拥住了她。
“这个家伙竟然把这些东西写在碑上!真他妈自以为是,他想给探险者一次考验,他也许还自己以为自己是神呢吧。屁!我他妈就不信这个邪,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少年的声音就在耳边,唐梓欣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对了……”董小青放开了唐梓欣,低头看了看被放在一边“小青号”。少女疑惑地转回身看着他,然后眼神中露出了喜悦的色彩。
董小青弯下腰,拿起了小车,走到了偏右面的通道口。低声的说了句“亲爱的宝贝,全靠你了,去吧!去吧!”
小型马达声突然想起,齿轮的咬合交错摩擦出尖锐的声响。“小青号”大喊着“董小青,大天才……”那句很臭屁的口号,没心没肺的去执行自己的最后一次任务了。
“真是傻啊……傻的都令人感动!”少年看着通道中的一条光明之路。
董小青再次拉着他的女孩,开始向前,每一步都是跨越黑暗迎到光明。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声音有些沙哑。
“庞云天,我搞定了,你呢?”
“啊,让我歇会儿……我也搞定了。”庞云天声音有些小,他正躺在地上,瞥了一眼被他打到无法行动的傅涛,灰色的衣服上血迹斑斑。
“哈,哥们儿,我赢了!”
“不一定,你还没完全出去。如果,我是说如果,事情会和我预想的一样,以后我们就采取第二个计划。”庞云天声音低沉。
“但愿不会吧。”董小青语调轻快。
11.神意
科研局地下一层的黑暗走廊里,庞星正在喝着茶,暖意让他很满足,嘴巴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他看了看栏杆外的老人,摇摇头笑了。
“哈哈,唐柏杨,我们的大局长。你这么厉害,还不是被两个小毛贼逃走了……啧啧,你也老喽,不行啦!哈哈……”庞老笑的很放肆,胡子上沾了些水珠。
“呵呵,这些都在我的计划之内。我说过了,我就是新世界的神,这也只是开始。让他们出去,是我的神意,他们还是很年轻的孩子啊……”唐柏杨的语气很温暖,带着一份慈爱。他花白的胡子随着说话抖动着,目光炯炯看着栏杆里老神在在的庞星。茶杯里,热气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