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等价交换幸福
所有人都是喜悦祝福的。
看起来那条红色的地毯洋溢着不刻意的喜气。
看起来摆在角落装饰的鲜花都在争奇斗艳。
谁会想新郎在化妆间里喝着闷酒，只有新娘自己应付着认识的不认识的来宾。
父亲母亲各怀心事的喝着自己儿子女儿的喜酒，浑然不是滋味。
凌霖再次去到化妆间是天黑。
她心里隐隐不安，上楼索性脱掉了鞋子，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慢慢推开了门。
该收拾收拾，该回家了。她和他的那个家。
"吱……"凌霖开门似乎被什么挡了一下，推开门是七歪八倒的酒瓶，却不见了尹曲南的身影。
那一刻，落寞笼罩着凌霖，她迅速关上了门。
踉踉跄跄走到下午尹曲南坐的地方坐了下来。
眼前的灯光透过泪水的折射让人心迷意乱。
她走在雾气很重的山间小道。
那个人的背影，若隐若现，可她怎么也抓不住。于是她跑了起来，却一脚踩进了坟冢，最后的惊呼他都没有听到。
"宋言，开门"男人击打着门，拳头处慢慢红肿。
猩红的眼睛里是绝望，却又寻找着光。
没有声音回答。
"我知道你在里边，你开门，我……"尹曲南咽了咽唾沫，……"我有话……和你说，宋言。"
房门里，女孩背靠着门，蜷缩的坐在地上。
她感受得到门的震动，拳头砸过来的每一下，她的心都痛一下。
她死死咬着胳膊啜泣着，只有泪水不断从通红的眼睛里涌出来。
今天他的大婚之日，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他不应该过来的。
"宋言，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尹曲南没了力气，酒劲上来站不太稳，转过身来，背依靠在门上。
女孩肩膀颤动了一下，牙齿深深钳进胳膊里。他在结婚当天转门过来说这件事，是来羞辱自己吗？
"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男人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神是迷离的。这半个月，他像是走过了半个世纪。
然后带着绝望，带着无奈。
"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曾经我想要保护一个女孩，就把她推得远远的。
后来我想要把把她抱进怀里保护着，发现最后的方式还是把她远远推开。"
仿佛所有的偶然，都成了必然。
尹曲南必定成为商业联姻的牺牲品，从出生那刻不用努力便得到的一切就等价交换了他的幸福。
尹安东久经商场，知稳固地位的不易，必定为尹家而不择手段的让凌家和尹家联姻，哪怕牺牲儿子的幸福。
林景念的母爱却始终都败给了维持这个家稳定的责任感。
凌霖对尹曲南的爱必定驱动她要嫁给尹曲南的欲望，哪怕尹太太的名头只是个名头。
宋言艺术世家的出身必定不是尹曲南理应的门当户对。
可这个悲剧让所有人都不甘心，所有的必然看似都有回旋的反转的余地，可尹曲南到底是一个商人，他受到的伤害选择的解决方法是报复，哪怕这个报复是同归于尽。
尹曲南硬是走进了死胡同，成就了不可扭转。
天空中点点的雪花飘了下来，还未落到地上，就被空气中四面八方的风不知道吹到了什么地方。
"你走吧。"宋言抬起头，用尽了力气说出了这句话，发丝散落在脸前，她没有用手去拨弄。她赶他走，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尹曲南听到宋言的声音，没有惊讶，没有转身，像是自言自语似得……"可我后悔了。"
有时候人几年甚至十几年自始未变，可为可某个人，开始顾前顾后，开始打破原则……
"尹曲南，你已经结婚了，你就该担起一个丈夫的责任，你的新娘在等你。"话语很轻，不含感情。
不管尹曲南是不是后悔，结婚想要再多玩几年，都和自己没关系了。更何况他结婚了，这是个事实。
"……"一阵闷哼声，尹曲南昏倒在门口，头撞到门上。
屋内可以听到很大的声音，"尹曲南！尹曲南？"没有回音，宋言从地上迅速爬了起来，腿是麻的，她扶着门把手强忍着站了起来。
尹曲南半躺在地上，上半身靠着门，门一开，没了支撑，整个人躺了下去。
"尹曲南？"宋言跪坐在地上，让他的头可以靠在自己腿上。
他的样子她心疼极了。
尹曲南身上的酒味浓的很，衬衫的领子还有些许酒漬，外边只套了一件西装。宋言触碰到他，凉的很。
雪花静悄悄落到尹曲南的唇上，没有融化。
天空黑压压的，像是浓的抹不开的墨。
怀里的男孩，睡的很安静，像是在春日暖阳里枕在草地上。她把他沾了些许灰尘的头发，轻轻拨弄着，抚的顺了一些。动作极其轻柔。
"宋言"突然宋言的手被尹曲南抓住，尹曲南睁开了眼睛。
宋言下意识往后抽手，力气却抵不上尹曲南。
尹曲南坐了起来。和跪坐在面前的宋言四目相对。雪花静悄悄的落着，像是把一切声音都吸进了地里，留下一个沉寂的世界。
"宋言，我后悔了。"尹曲南握紧了宋言的手，眼角突然有泪水滑落，流淌在冰冷的脸上，滚烫的很。
"尹曲南，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折磨我。为什么……"宋言几近崩溃，另一只手捶打着尹曲南。
"你结婚，我哪怕想要看看你，我还是忍住没去……我害怕因为我让你和凌霖不开心。"挣扎的手滑了下来。
"可你，为什么还要来羞辱我呢？我想要好好守护埋藏感情的权利都没有是吗？还是我的感情一文不值……"话尾的声音连同滑落的泪水像是一同跟着雪融化进了地里……
"我没有……我喜欢的自始至终都是你。可我做的错了。"尹曲南，他的恨和绝望都化作了无声的呐喊。
宋言顿了顿，猛的抬起了头，夜色中，男人的脸看的不真切。
是醉话吧。可她那一瞬间当真信了，像是刚点着的一点小火苗慢慢变成了一个红橙色的点状，最后融进无尽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