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百里家的哥哥
追出去老远，韩信依然没有看到开枪者的身影，此时再回头，弈星早已被抛在身后，不过不用担心他，反正这是在他的棋局内，他可以出现在任意一个地方。身边出现一道极细的红线光束，看起来像是狙击枪瞄准用的，韩信跳到旁边的石头后面，那红线闪了闪，消失不见了。红线来的方向与子弹是一样的，开枪者还在刚才的地方，看来这位狙击手没什么经验啊。
会在沧海山庄里朝自己开抢的应该就是庄园里的魔种了。
韩信猫着腰顺着草丛悄然朝着枪手所在的方向接近，又走了一段，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得想办法引他出来才行。韩信走出草丛，那道红线果然出现了，这次怕他再躲起来，对方没有犹豫就开抢了。不过韩信早有准备，又跳回了草丛。
他应该已经离开枪者很近了，韩信朝着子弹飞来的位置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一块石头的轮廓有些扭曲，隐隐约约有一个像水一样透明的人影。
隐身吗？射程那么远，还能隐身，果然是精心挑选的高血统魔种。
韩信将脚步放到最轻躲进狙击手背后的草丛中，连草叶上的蝴蝶都没有惊动，狙击手却在他迈入草丛的瞬间警觉起来，站起身跑开。终于看得清他的身影了。
韩信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惊动他的，不过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追击近身是对付这类狙击手最好的方法，没有犹豫，韩信连用两个位移贴脸。狙击手不慌不忙，瞄准韩信的方向打出一枪，借着枪的后坐力倒飞出去，又拉开了距离。
子弹很快，不过韩信更快，侧身轻松躲过，长矛作龙吟，狙击手被韩信骤然释放的王者之力一震，后退几步撞到树上，长矛随后就到，眼看就要刺中，两颗棋子点落在他周围，旋即面前出现一张棋盘，生生挡下了韩信的长矛。
狙击者有了喘息的机会，立刻忍着疼痛端起枪摆出射击的姿势，瞄准了韩信的眉心。
“阿荀。”弈星走到百里荀身边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下枪。
百里荀露出微笑，放下枪：“先生，刚刚多谢你了。”
韩信勾了勾唇角，也收起长枪。
弈星见百里荀背了只一只小野猪，笑着问：“又一个人出来打猎吗？”
百里荀点点头：“嗯，玄策正在长身体，要加些营养，我总觉得他这几天好像又长高了不少。”提到弟弟，百里荀眼中的温柔和关心好像能溢出来。
弈星不禁失笑：“你当他是竹子啊，一天窜个几尺？”
韩信打量着这眼前这个温和礼貌的男子，最先注意到的当然是他那对醒目的耳朵和垂在身后的蓬松尾巴，是很高纯度的人魔混血，而且难得的是在刚才战斗的中他能将自己的魔气隐藏到根本无法感知的地步，如果不是他缺乏与人对战的经验，韩信想要找到他还要更费一番功夫。
于此同时，跟弈星聊天的百里荀也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韩信。刚刚他正在打猎，看到韩信进入庄园，这是他第一次在沧海山庄看到除了弈星以外的人类，以为是入侵者，便开了枪。
“这位是什么人？”百里荀问弈星。
弈星介绍：“韩信，圣莫索亚大教堂卫士长。”
虽然自从有记忆以来，百里荀从未迈出过庄园一步，但庄园中有许多弈星存放的书籍，他们可以任意翻阅，每周还会定期送来不少期刊，百里荀对外界世界的了解从来不少，当然也知道圣莫索亚的卫士长在王者大陆处于什么样的地位。而且他脑海中关于遥远过去的记忆剪影中，有一个人身华丽金色红色相间的衣服，后来他从书籍中得知，那身衣服是圣莫索亚大教堂上主教最重要的礼服之一。
“您好，韩将军。”百里荀说，“我叫百里荀。”
百里，以及刚才谈话中提到的弟弟，原来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您好。”
简单地介绍完毕，弈星就直奔主题了：“阿荀，重言这次来是要带你去圣梵蒂冈，上主教想要见你。”
上主教，现任的上主教······张良吗？他会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吗？如果是他的话，这座庄园的存在也许就来源于他的授意，所以他要见自己，是为了当初建造这座庄园的目的吗？这是否意味着，平静的生活结束了。百里荀在心里猜测着。
“韩将军专程过来一定有重要的事，不过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我要回去给玄策做饭，先生和韩将军应该也没有吃饭吧，不介意的话到寒舍一起吧。”猜想韩信所为的事一定很重要，在这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回去晚了的话玄策又该哭了。
弈星看了看韩信说：“我是不介意沾玄策的光，阿荀的厨艺在庄园里还没人比得了。就是看重言你公务在身着不着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从刚才百里荀的表现中韩信看得出百里玄策在他心中的地位，什么时候急什么时候缓韩信心里十分清楚：“当然好，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我本来也没打算今天就走。”
百里荀住的地方在庄园的教堂附近，回去的路上他还在自己开辟的菜园里摘了许多新鲜的蔬菜。
“阿荀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晚一会儿玄策就要······”邻居的话还没说完，百里玄策就一阵风一样从屋里冲了出来，一跃扑到百里荀怀里，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呜哇······哥哥你又迟了，玄策要饿死了，哥哥不守信用，再也不要相信哥哥了······”
一边哭得昏天黑地，一边小嘴嘚啵嘚啵连珠炮一样数落个不停，两不耽误。
“弈星先生也来了啊，还有这位英武的先生。”邻居向弈星和韩信问好。
先生？玄策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哭声戛然而止。天呐，他干了什么，在先生面前哭鼻子，太丢人了！
“先，先生中午好。”百里玄策从百里荀怀里跳下来说。
弈星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玄策中午好，不用管我，你先教训你哥。”
得到了弈星的首肯，玄策仰头气势汹汹地对着百里荀说：“哥哥你骗人！”
百里荀哭笑不得：“我怎么骗人了？”
玄策指着教堂钟楼上的钟表说：“你说了十二点之前回来，你迟了，所以说你骗人。”
百里荀也不想反驳他，半跪下来和玄策差不多的高度，轻轻捧着他的肩膀说：“好，是哥哥错了，你要怎么惩罚哥哥啊？”
玄策撅着嘴说：“罚就不必了，你承认说话不算话不？”
百里荀点头：“嗯，我承认。”
玄策接着说：“所以玄策也可以收回今天早上说的话，今天中午我不要吃蔬菜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这小家伙。百里荀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唉，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吃蔬菜就不吃了，只不过不吃蔬菜会长不高，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这么高了。”他伸出手在玄策头顶比划，“好像还更高点，这么高。”
玄策抬头望着百里荀那只遥不可及的手，眼睛里又有泪珠儿开始打转。
“好了玄策，你哥哥是为了和这位先生切磋才耽误了时间的，你就原谅他吧。”弈星安慰他说。
玄策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切磋？”
切磋不就是打架的意思嘛，这个家伙竟然敢打哥哥，好气哦。玄策看韩信的小眼神突然变了，手悄悄摸到背后，拿出了自己铁索镰刀，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将镰刀朝着韩信甩了过去。
韩信伸手抓住了镰刀往回一扯，握着锁链那头的玄策就被韩信毫不费力地拉了个嘴啃泥，他抬起头眼睛望着百里荀，哇地一声又哭了。
百里荀把玄策抱起来，十分严肃地说：“玄策，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玄策趴在哥哥的肩膀上抽哒着说：“可是，可是他打哥哥。”
百里荀擦了擦他脸上的泥土说：“那是哥哥误会了韩将军的，你什么都不问清楚就突袭韩将军，是不是应该给将军道歉啊？”
“哦，哥哥。”玄策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来到韩信面前鞠了一躬说，“韩将军，对不起。”
邻居怕韩信生气，也在一边劝解：“这位将军，玄策不懂事，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吧。”看得出来，韩信的地位不低，如果还想在沧海山庄里过平静安宁的日子，就不能触怒了他。
“没事。”韩信说，“刚刚是我下手太重了。”他把手中的镰刀还给玄策。
看韩信的确没有计较的意思，邻居笑着提高嗓门说：“阿荀今天打了只小野猪回来，他们兄弟肯定吃不完，大家还没吃午饭的都快来吧！”
家家户户都热闹起来，邻里的一句话好像比圣莫索亚大教堂的钟声还管用。韩信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他在格萨斯公学长大，成年后进入教堂，凭着自身精湛的武技和强大的王者之力最终成为圣莫索亚的卫士长。亲人，邻里，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中好像错过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自己是哪里人？自己的父母是谁？拥有王者之力的孩子在战胜纪念日离开父母，除了姓氏这一生中再也不会有任何与父母有关的东西，他是这样，他的同窗，以及他成为教士之后亲自参与的无数战胜纪念日里被挑选出来的孩子，他们也都是这样。
这是韩信吃过最丰盛的一顿午饭，教堂中的晚宴总是盛大而华贵，中午常常只是简单的应付，就连餐厅也只会在晚祷之后开放。
也许是因为这只野猪，也许是因为百里荀的厨艺，大家都放下手头的事情来帮忙了，菜品出锅之后就算是吃过午饭的也会来这里常两口，然后也不走，围在桌边一起聊天。
直到玄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哈欠连天，百里荀才一一送走了共进晚餐的邻居们。
还有一些邻居知道了韩信与百里荀的战斗细节，临走之前还与韩信约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切磋切磋。韩信这才反应过来，这沧海庄园里生活的都是血统纯度很高的魔种，魔力都不在百里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