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从永晨曦逃出来，天已经亮了。诸葛亮已经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闷闷不乐地，因为炸了永晨曦？还是因为抛下了同窗的尸体？”李白问。
诸葛亮沉吟片刻回答：“兼而有之吧。我比项羽大哥小九岁，按照雪殿堂的习惯，当时正好是由他们来照顾我的。”
格萨斯公学学习时间为十八年，每届新入学的还子大多是安排由大九岁的学长照顾，正好九年一轮。
李白也出身格萨斯，当然知道这种如兄如父的感情是怎样深厚。
“其实炸了永晨曦还存着想要他们入土为安的私心，不只是他们，还有那么多死于非命的人。”诸葛亮回想着刚才在狱中看到的惨状，不为他们做些什么，他实在于心不忍。
“但是，永晨曦毕竟是魔种大狱。”李白道破了他的担心。
诸葛亮叹息：“是啊，毕竟是北方第一大狱，荆山水阳，圣莫索亚和元老院应该都已经感应到了。”
炸了永晨曦这种级别的大狱会有什么后果诸葛亮心里也没底。
二人回到敦煌时已经接近黄昏了，赵云亲自等在城门口。
“孔明，你怎么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炸了永晨曦？”
诸葛亮无奈地解释：“我们被大批魔种堵在了最低层，只能出此下策了。”
“主教已经在教堂里等你们很久了，先回去再说。”说着，赵云拉着诸葛亮和李白径直回了教堂。
等候多时的王嫱见到他们平安回来，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晨曦狱的动静，全国一级区及以上的主教堂主教应该都已经感应到了，从凌晨到现在，只怕元老院的召见令都已经在路上了。
诸葛亮只好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向王嫱解释了一番。
“昭君姐姐，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李白不在教会任职，对教会的规则不太了解。
王嫱摇摇头：“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反正后果会很严重就是了。”
诸葛亮叹了口气说：“是我太草率了，如果直接冲出来，就算真的死······”
“瞎说什么呢。”王嫱打断他的话，“不管元老院会怎么想，我们这里绝对没有为了一座监狱赔上谁的性命的道理。”
说着，她凝聚凛冬之力唤出法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呈报书，递到诸葛亮面前。
这是一张元老院发放的呈报书，由元老院众位元老的王者之力以特殊术法凝聚而成，现在上面已经印了荆山水阳大教堂的印鉴，还有王嫱自己的雪花印记和赵云的尖枪印记。这三个印鉴说明此呈报书的内容在法律上拥有整个明兰区最高的效益。
令诸葛亮和李白震惊的是，这张呈报书上没有竟没有一个字。
“这呈报书我和子龙已经签好了，你拿着它速回圣莫索亚和上主教商量怎么回应元老院，需要荆山水阳的任何表态都可以根据需要往呈报书上填，无论你们说什么，我们都会负责！”王嫱说。
一张空白的呈报书中蕴含孤注一掷的信任，如果诸葛亮有心陷害，如果他们出了个昏招，甚至如果因为失误这张呈报书落到别人手里，荆山水阳首当其冲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昭君（姐姐）……”
呈报书近在咫尺，李白和诸葛亮却不敢去接。
王嫱露出一抹笑容，不同于平时礼貌的微笑，这一笑温柔，带着淡淡暖意，仿佛万年冰雪消融：“同样的错误，我和子龙已经不想再犯一次了。我们想让小蝉知道，有朝一日，故乡的梅花开时，我们希望她愿意带我们去看看奉先。”
圣梵蒂冈城郊，隆中乡村教堂，韩信与百里守约翻墙进入教堂后院，张良亲派的新任主教在门口看到他们的身影，迎了出来。
“将军，您可回来了。圣梵蒂冈就快到戒严时间了，您快进城吧！百里先生还请在这里休息一晚，这几天上主教会找机会亲子出城来见您的。”
百里守约说了声有劳，随主教进了教堂，韩信对这里熟门熟路，找了个房间迅速换上卫士长的战甲，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进了城。
听到敲门声，张良说了声请进从堆积如山的文案中抬起头，看到韩信推门进来。
“是重言啊，任务还顺利吗？”
韩信点点头。
张良笑着问：“很多年没见弈星了，他怎么样？”
韩信回答：“棋艺更精深了，不过还是喜欢到处拉着人和他对弈。”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弈星没带你去沧山转一转吗？”
韩信摇头。
“好不容易去一趟东金乌，心里的只记得公事，真是死板。”张良笑着说。
“我哪有那闲情逸致。”韩信说。
张良为韩信倒了一杯红茶问：“有心事？”
韩信被他问得一愣。
“是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了吗？”张良接着问。
韩信想了想，反问他：“你有想过去寻找你的父母亲人吗？”
“嗯？”张良没有太理解他的意思。
“就是自己的亲人，血缘这种神奇的关系。我们的人生开始于雪殿堂，作为上主教，你应该有办法找到自己的出身，至少有能力一试。”韩信解释。
张良微笑：“原来如此，你跟我来。”
说着，他带着韩信来到三楼，存放典籍的地方。
在一扇不大的档案室门前，张良停了下来，打开言灵之书念了一串并不复杂的咒语，韩信感觉到这门上原本就不强的禁锢力量被轻而易举地解开了。
韩信推开门，走进去。
不大的档案室按照地区分排，档案封面是一些韩信十分熟悉的人名，有些是他认识的教士，猎人，有些是已经去世的前辈。
“都在这里了。”张良说，“我们的出身，履历，甚至父系与母系两脉的血缘追溯，全部都在这里了。”
中心区的档案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作为圣莫索亚卫士长，韩信的档案放在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韩信伸手去取，突然又犹豫了。
“怎么了？”张良问。
张良随手抽出自己的那一册档案，翻了翻，又放回去：“我以前看过，其实没什么意义，看了反而更失落。”
“失落？”
“对呀，本以为看到这些，我应该会有种种类似于欣喜，思念，之类的感情。可是当我真的知道他们是谁的时候，陌生的名字，陌生的地方，心中原本以为的亲切感没有出现，反而之前一直陪伴的期待荡然无存，当然会失落。”
韩信沉默地看着档案封面自己的名字。
“我的童年属于雪殿堂，我们的人生属于教堂或者战场，生而拥有王者之力，代表着力量，长生，荣誉，拥有这些，就注定会失去一些东西，关键是，你觉得这样的交换值得吗？”张良顿了顿，接着说，“很多年了，圣莫索亚奉元老院之命一直在研究王者之力与血缘是否有传承关系，这些档案也是为此而收集的。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得出了结论，王者之力会出现在谁的身上，只取决于至高神的意志，我们都是被至高神选中的人，不论你愿不愿意，在被选中的那一刻，我们的一切就都已经不属于我们自己了。”
留下这些话，张良便自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