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大决定
艾文回到公司，第一时间去了史耀乾的办公室。
史耀乾正在打电话，艾文进门的时候他回身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找个位置坐。
史耀乾挂了电话，一脸的忧心忡忡。
艾文看出端倪，便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史耀乾看了看艾文，长长叹了口气，“纪星池那边，沟通得怎么样？”
艾文摇了摇头，“老板，星池是我们签的第一个艺人，你真的就忍心看她现在这样？”
“我有什么办法嘛，女明星的星途年龄本来就短，纪星池这些年的工作重心又有转移幕后的想法，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艾文沉默了。
史耀乾又说：“这会，宁导演也给我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也不知道是谁给让他来做这个和事老的……”
听到宁导的名字，艾文一愣，“宁承浩导演？”
史耀乾点头：“可不是嘛。”
艾文这下脸色更难看了，“老板，我看这人怕不是来做和事老的？”
“怎么说？”
“宁承浩是穆大导演的得意门生，穆小少爷是星池的师兄，两人的关系一直很要好。”
史耀乾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拍了拍大腿：“纪星池这丫头有这么大一座靠山，我怎么从来没听说？”
艾文抿了抿唇角，不好意思说，因为哪位穆小少爷脾气不好，纪星池的性格也不算好，两人总是剑拔弩张，谁知道他们关系到底好不好啊？
“穆导的面子不能不卖，但我们也不能退这一步。”
“老板，星池只想拿回自己的微博账号和一些个人平台账户。”
“那也不行。”史耀乾眼下是真犯了难了，陈景行如今正在洽谈一个奢侈品代言，这笔生意他是万万不能让它出现任何意外的。
至于，穆雨时……穆家可不是单纯的导演世家，穆周是国内最大影视公司的大股东，手底下一线明星可不少，一年要拍的戏漏点缝也够他们这种小娱乐公司赚的盆满钵满了。
“陈景行现在已经是顶级流量了，我们可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闹出问题啊。”
思前想后了一大圈，史耀乾最终还是偏向了陈景行，但纪星池哪里……他也做了打算。
“你给纪星池那丫头约个时间，我要亲自去见见她。”
艾文沉默着，迟迟没有回答老史。他想起，离开前，纪星池交代她不能讲自己的事情让第四个人知道。
“怎么？她现在连我也不肯见了？”
艾文摇了摇头，“星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老板，你去见她不是火上浇油吗？”
史耀乾沉默一阵，才打消了这个念头，“罢了。没缘分。”
纪星池跟顾明朗约了在家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临出门前，纪星池站在长身镜前换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
都说黑色显瘦，但她穿上一套黑色连衣裙后又觉得怪怪的，不仅没有显瘦还让她看着更像是去参加葬礼的。
纪星池拿着一套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打退堂鼓。无论她怎么做心理建设，也说服不了现在的自己以纪星池的名字去见人。
纪星池想了许久，又将穿好的衣服换回了睡衣。
彻底放弃了出门的想法后，纪星池还是给顾明朗打了电话。
顾明朗此时已经在楼下的咖啡厅等了一会，耐着性子问纪星池在什么地方。连着三个月来，纪星池鲜少跟人沟通，冷不丁的听到人质问自己，她捏着手机愣怔了会。
“对不起啊，顾律师，我可能没办法去见你了。”
纪星池听见电话那头的人深吸了口气，但片刻后，顾明朗还是露出假笑谦虚地说着：“没关系，谁让你是穆雨时托付给我的呢。”
纪星池顿了顿，随后才歉意地说着：“顾律师，我想将我的诉求全权委托给你负责。”
“可以，我仔细看了你发来的合同资料，你的黑料导致了星潮娱乐的经济损失，单凭这一条我们已经输了。”
纪星池捏紧了电话，“我不想认输。”
顾明朗笑了一声，“当然。就没有我顾明朗认输的官司。如果你不想，我会帮你争取到你想要的，你得告诉我你想要得到什么。”
纪星池拿着电话走到了窗户边，此时她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七年前，她18岁刚签在公司时，老史做她的经纪人，对她照顾有加。眼看着公司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老史成了商人，而她也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容易满足的小女孩。
这么多年，她和老史渐行渐远，她不是没有错。
良久，纪星池还是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想让他们把属于我的私人账户以及个人平台操作权拿回来。”
“这个问题不大。”
“还有，我想提前解约。”
顾明朗迟疑了一下：“嗯，这个我会争取。”
纪星池深吸一口气：“这些，我希望在法庭外协商促成，我不想上法庭，更不想再给任何记者和媒体大肆报道的机会。”
顾明朗不是很理解,试图说服她上法庭，“但是上法庭的话，你获得的保障更多。”
纪星池摇着头，看着窗外楼下川流不息的人，语气坚定，“不，人人喊打的落水狗，做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做第二次。”
“好吧。我会按照你的想法去跟对方交涉。”
挂断电话，纪星池没有闲下来，她从家里的小仓库里拿出了工具和梯子，打算将房子里所有过往的宣传照和海报都收起来。
这些照片，总是困扰着她，连日来她每天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穆雨时打电话来的时候，纪星池正好拆完一面墙，灰头土脸的接了电话。
“纪星池，说说看你不想闹上法庭的理由。”穆雨时开门见山。
纪星池猜到他会来问自己，所以早做好了准备。
“我不想闹得太难看，毕竟我的□□刚过去没多久，外界的人不会因为我起诉了公司就对我有所改观，他们甚至可能认为我倒打一耙。这个圈子你比我清楚，多的是真相被掩盖的事。”
穆雨时安静了会，才说：“好。还有呢？”
“如果以现在这个模样出现在公众面前，我可能会崩溃。”这不是开玩笑，她说的是真的。纪星池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
“好，你说服了我。”穆雨时没有反驳纪星池，在工作的事情上，纪星池从来都不用他操心。
说完了正事，穆雨时又状似无意地跟纪星池提到一个减肥机构。
“我找人打听了下，这个减肥机构私密性很高，有不少明星都跟他们合作，效果显著，你要不要去试试？”
纪星池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排斥：“我可以自己在家里尝试着减肥。”
“不行，你的意志力不值得信任。你必须尽快瘦下来，不然我没办法面对你。”
纪星池：“……”
“你这么胖，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不想跟你做朋友。那到时候你得多可怜，你连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有。”
“穆雨时，你能不能去死。”
穆雨时在电话里发出咯咯的笑声：“不能，我还没看到你瘦下来，死而有憾。”
“滚。”
穆雨时根本不给纪星池自己思考的机会，“过几天我会找个人来帮你，就这么说定了，我挂了。”纪星池还没说话，穆雨时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纪星池无语地盯着手机。
长得丑的人，现在连自由选择的权利都没了？
艾文最近一直心绪不宁。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通电话就打到他手机上。一连串的陌生号码让艾文怔了怔，迟疑了半响才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
“喂，你好？”
“我是穆雨时。”穆雨时此时正在深处大山的村落进行拍摄，信号不太好，所以长话短说。
“穆……小少爷，请问找你我有什么事情吗？”
穆雨时的声音听上去特别的温和，“有一点事麻烦你。”
“你说。”
“你别紧张，我就是想拜托你，帮我照顾纪星池，她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亲人，过去的几年都是你在照顾她，她应该会比较习惯你。”
“不好意思，我已经不是她的经纪人了，我还有别的艺人要带，工作很忙。”艾文蹙眉，当即拒绝了这个请求。
“没关系，你也可以选择不。”穆雨时的声音冷了几分。
艾文愣了愣，忽然又听见穆雨时说：“你的困难我可以帮你解决。”
艾文：“什么意思？”
“你不是工作忙吗？我可以帮你解决忙的事情，暂时不带任何艺人应该就不会忙了。”
艾文：“……”
穆雨时声音又温和了几分：“艾先生，考虑得怎么样？”
艾文深吸了口气，“好，你有什么安排？”
身在片场的穆雨时笑了笑，将自己的要把纪星池打包送去减肥机构的事情说了一下，在得到艾文的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纪星池后，穆雨时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收起电话的穆雨时心情不错。抬头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穆雨时拿着对讲机喊了一声：“卡，这条重来。”
不远处的工作人员都奇怪地看了眼他，但没人敢说话。只能同情地看着小溪流中已经冷得打颤的易千惠。
这一场，是易千惠饰演的下乡女因为受不了支教的生活，想要自杀，被人救了的戏。易千惠已经演了不下七八次了，却怎么也通过不了。
如今已经是初冬的天气，加上深山的天气本就又冷一些，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泡在水里一两个小时，嘴唇都快泡白了。
就连马大哈这种糙汉子都看不过眼，瑟缩地走到穆雨时面前，求着情：“导演，我觉得小易这场戏演得还可以……”
“你来导？”穆雨时抬头，看马大哈，目光淡淡，明显没商量的余地。
“不不我肯定不行，还是导演您来。不过，小易毕竟是女演员，这么在水里泡着也不是个事。”
“你的意思是说我欺负女人？”穆雨时笑了下，“那你去给我找个演戏好的来演。”
导演……人家易千惠不是你自己亲自排版定的嘛！
马大哈听他这么说，也不敢再帮腔了，只是同情地看了眼池子中的易千惠，啧啧摇头，可怜哟。
时间一到，穆雨时又对着对讲机：“易千惠，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场戏你要还是拍不好，你就给我滚蛋。”
带着耳机的易千惠抖了抖，远远地看过来，正好对上穆雨时的目光。
他很严肃，是认真的，不开半点玩笑。
易千惠只好低下头：“好的，导演。”
这场戏勉强算过了，工作人员开始陆续收工，穆雨时面无表情地拿着一包烟，走到山坡的另一处，打算抽支烟。
刚走到山坡上，就看到一个不速之客站在不远处。
陈景行已经来片场有半小时了，他静静地围观了这场戏的拍摄。此时看到穆雨时向他走来，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陈先生是来探小青梅的班？”穆雨时点燃了一支烟，衔在嘴边：“还挺深情的啊，这么爬山涉水的，委屈了你一个大明星。”
陈景行冷眼看着穆雨时，“我是来找你的。”
穆雨时吐出一口烟，笑着看他：“找我能有什么事？想挨打？”
“听说你最近在给老史施压，我就挺想来见见你的。”陈景行的目光移到片场中被人用毛巾裹着还不停发抖的易千惠身上，“原来，你只会欺负女人啊？”
穆雨时不置可否，“所以你是失忆还是失智了？这么快就忘记自己欺负纪星池的事情了？哦，也对，你自己就是个娘们，我怎么能跟你相比呢。”
不等陈景行在说话，穆雨时又说：“我这人做事就喜欢看心情，施压有没有效果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你们心里添堵，我乐意。”
陈景行冷嗤，“最好你能护她一辈子。”
“我可以啊。所以你别期待了，下辈子也轮不到你。”穆雨时笑得张狂：“你别嫉妒啊。”
陈景行似乎懒得再跟他说下去，他看了眼穆雨时便大步往片场走去，既然来了，肯定要顺便看一看易千惠。
穆雨时瞥着陈景行的背影，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