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河之中。
小舟已在水面前行两里有余,白色雾气缭绕让他们的视野愈加受阻,他们甚至已经看不到上一个转角处。
他们沿着壁走。走得越远,两旁的峭壁却愈加高耸,岩石的颜色也渐渐加深,由黄褐色变成了黑色,光线也愈加微弱,几乎看不到远处是何地,前方似一层厚厚的白雾遮蔽了一切的视野。他们划桨的速度减慢了,直至停下,任水流带动舟身漂行。
“这或许是条死路……”李堂蹙眉(起初划桨之人,另一位击晕明潚的人名李徵,他们是亲兄弟。)低语,“此处的血河的流速明显加快,血腥之气愈加浓烈,温度似乎也越来越高,我甚至可以听到气泡的声音!这凯门舟都不知能否撑住,再走下去,大概是祸。”
“明潚大人还未苏醒,却遇如此绝境。还未调查清楚血河的来历和缘由,冒然步入,不该……”李徵语。
“等等!”李堂猛的直起身子,他向四周张望,焦急不安,“我们…似乎一直在此处!河水不再带着我们漂动!”
“什么!这下方莫非有什么怪物!以真血孕育恶魔?!快!快叫醒明潚大人!我们真的陷入僵局了!”忽然!脚下猛的一震,舟身摇摆不定,血河似乎汹涌起来!河水不断地拍击舟身,更有血河之水溅入其中。
“明潚大人!明潚大人!”他们疯狂地呼喊着,但他们也站不稳脚步,双臂紧紧扯住船身,以脚尖去触动明潚……
他醒了,明潚醒了,他初醒时很迷糊,甚至意识不清,但他很快回忆起之前的事,他竟想跳下舟去!
“明潚大人!不要!此处有不祥!”他停下了迈出去的右腿,盘坐中央,因为他深深感受到了舟身的摇摆,灼热的气息扑面。
白雾,微弱的光线让他的视野更加模糊,只能罢于询问。
“哦?现在是在何处?又何为不祥?”“明潚大人!我们仍在血河之中!大概走了两里路。现在,这血河似乎突然发狂!变得湍急!四周的景象也愈加奇怪!”
“我等怀疑是血河中拥有恐怖恶魔!明潚大人!我等该如何行动!这凯门舟不知能撑得住多久!”他深思,却无从下手,起初他也未曾想到有如此状况,莫非这血河中真有无上生灵?!舟身颠簸得愈加剧烈,舟身似乎都要翻了过来!忽然,舟的正下方的水面漾起涟漪,并愈加扩大!猛的,那似轻柔的涟漪化为一个巨大的漩涡!令小舟随它而旋!突然,那漩涡消失了!不远处!巨大的涛浪迎面冲来!两人不再考虑自己,他们疯狂地扑向明潚,将他拥在体躯之下。巨浪随后即到,小舟消失在白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河岸处,数十条小舟开始启程……
漆黑的空间中,三人渐渐苏醒。此处似乎是座深渊,微弱的光芒从顶上涌入。深渊中也不时罡风猎猎,这里很是寒冷。三人被血河冲到此处,被河水灼烧得发烫,在寒风中平和下来。待恢复体温,那么便是冷瑟之气,宛若冰川的寒冷,他们需要立刻走出去,否则血液迟早会被冻僵的。
“这是何处,我们必须立刻走出去,否则会冻死在这里的!”李徵语,双唇在不停的颤抖,牙齿更是颤栗得咂咂响。
“快!我可不想逃过一劫又死在另一处上!”李堂道。
明潚轻敲土壁,道,“贴着墙壁走吧,跟着我。还有,你们两个以后不能在这样做了……”明潚沉默,但在寂静的暗暝中,听到了他们俩那细微的笑嘻。
光线很弱,几乎看不到前方,三人摸索着墙壁在黑暗中前行。脚下似乎遍地是散乱的骨头,每踏一步,碎裂的声音便传入耳蜗。还有一部分微弱的声响,那是李氏两兄弟盔甲破裂的声音,经过高温血水的接触,又经过凛冽寒风的侵袭,盔甲应该不成模样。
寒冷让他们无法正确的估计时间,他们不知走了多久,但无论如何,他们的辛苦没有白费,不远处,他们清晰地望见一条光缝!(自然不包括明潚,他只能感受到一股亮光。)气温也渐渐升起来了。那宛若是在沙漠中遇上绿洲,在口干舌燥中喝上一罐牛奶,在饥肠辘辘中吃上一大块肉!那真是令人喜悦。这兴奋感让他们血液澎湃!李氏两兄弟更是加快了脚步,一人一边扯着明潚迈向前方……
深渊出口,四周满是高耸的常青树木,阳光透过裂罅照射这一方土地,惬意暖人。这似乎已经不是古幽灵路了。“终于出来了!阳光!我爱你!沐浴我的身体吧!”李徵第一个冲了出来,他兴奋地说。他的盔甲已破烂不堪,大小不一的洞遍布,盔甲大部分则是那种似锈蚀后的斑驳,李堂的甚至更惨一些。
明潚算好些了,在被巨浪覆翻后,他们两人为他挡住了大部分的血水,否则以他身着的布衣,恐怕连皮肤都会糜烂。
他浅笑,却也顷刻间颦眉。笑的是他有如此忠实无畏的战友,悲的是大部分人却仍在河岸处,他们或许还忍受着地狱的折磨!哪个统帅会不心疼的,他只罢于自己无能,他甚至连走回去的勇气都没有……
在深渊中行路的过程中,他也知道了河岸处发生的事情。古幽灵路,真是太诡异了,真如那远古幽灵一般,神秘,可怕,可在惚恍间要了你的性命。他们,或许将永远埋葬在那片绝境之中……
不!我要回去!等着我!孙者,你也等着我!哪怕再被那怪物包围,我也要回去!明潚心中暗自决心。他相信,他精锐的队伍必不会被那区区骨架打败!哪怕他们不能通过血河,也可在那里活下去。而孙者,他相信他的实力…
现在,他应该离开此处,回那片荒地前的森林中,去通报一声剩下的人,他还需在极短的时间拜访那位老友,去医治他的眼疾……还有好多事情,他要加快脚步了!曦光中,三人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