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书不成志
那人倒是硬气，任由老道剑锋逼着喉头，硬是一个字都没说。
老道也是诧异，这一群乌合之众，杀了贼首，喽啰们不是应该跪地求饶的么？
老道摸摸胡须，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老道杀人的手段知道的不少，这折磨人的手段也多的很，你想试试么？”
适才间，老道露了身手，那喽啰自然是知道老道所言非虚。
但令老道意外的是，话音刚落，那喽啰双眼一翻，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
老道连忙上前试了试鼻息，已然是气绝身亡。
原来，这喽啰竟然咬舌自尽了。
探清缘由以后，老道恨恨地踢了一脚喽啰的尸体，愤愤道：“妈的，贱壳子，劳资好心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竟然这么不珍惜！”
这样的粗口，实在是不符合老道仙风道骨的模样。
“晦气，真晦气，又得辛苦劳资去打听消息了！”
伴随着声音落下，老道已经消失在了李如月的眼中。
不去理会这个奇怪的老道，李如月催动马车，向东而去。
一路安好，为了不惹人耳目，李如月带着儿子白天借住在农户家里，晚间赶路，走走停停，三天之后，终于是到了郓州地段。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郓州出了个东平郡王，父老乡里也是受益匪浅，比起开封虽有不如，郓州城内却也是繁华如斯。
在城内小憩一宿，次日，找人问清了寿张县城所在，这才驾车继续出发。
待到傍晚时分，终于是来到了东平王故里。
夕阳的余晖撒将下来，似乎是想要将天边的云彩尽数吞噬。因此，才有了霞光万丈。
年迈的老妪，正依柴扉西望，她是在盼望外边的游子早日回家。
李如月停住马车，走到老妪跟前，欠身施礼道：“请问老人家，王彦章故居怎么走？”
小小的王家洼，总共就二十来户人家，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那老妪见来人面生，便问道：“你是从外地来的吧？瞧这皮肤嫩的！肯定是富贵人家！”
李如月道：“正如老人家所言，我们娘俩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王将军是夫家远方亲戚，特来投奔！”
老妪再看看面前冰肌玉骨，但又满脸风霜的李如月，叹道：“当年，子明和俺家铁牛一起跟着那个人离开了村子，这一去啊已经三十二年六个月零八天了！”
“俺家老头子走得早，俺这身子也是越来越不行了，就是不知道铁牛他在外面过的怎么样？娶了媳妇没？”
“唉！要是铁牛能再回来，让我见上一面，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李如月猛然想起，以前东平王常常从梦中惊醒，口中念叨着“铁牛兄弟”，由此看来，这王铁牛十有八九已经身故。
但此时若是说出来，只怕这老妪难以承受，性命有虞。
李如月道：“老人家您放心，王大哥他肯定吉人天相，在外地过的很好呢，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带着妻儿来看您老了！”
老妪听李如月这么说，心中有了盼头，双眼更是充满了神采，道：“对对对，你说的对，俺得把屋子打扫干净了，万一铁牛回来了，嫌家里乱！”
说着，挪动伛偻的身子，向屋内走去。
又想起李如月问的事，回头道：“子明家的人都去了，院子就在村东头磨坊那块！”
李如月谢过，催动马车来到了村东。
一路上，有人问起，李如月只说是王彦章家的远方亲戚前来投奔。
只惹得路人怪异的目光。
到了村东，李如月发现，王家故宅早就破财的不成样子了。
三间木屋早就坍塌，连围墙也早已不在，院子里更是荒草淹人高。
这般情况，今晚住处也成了困难，后来不得已，李如月只得去到老妪家里，借住一晚。
次日，李如月花钱请了村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王家故宅已然是焕然一新。
看着眼前敞亮的新房子，李如月重新看到了希望，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儿子好好抚养长大。
出逃时所带的锱铢足够李如月母子平安过一生，但李如月并非懒惰之人，从镇上接了刺绣的活，虽然所赚银两不多，也足够日常家用。
半月之后，西边终于传来了大梁灭亡的消息，晋唐已然攻破开封城，天下更姓。
百姓们的日子还是照常过着，并没有为故国山河更姓而伤感，反而是兴高采烈地接受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而发放的减税福利。
一切回归太平，恍然间，五年时光匆匆而过。
王枫已经十八岁了，昔日满脸的稚嫩，化作了此时朝气风发的俊秀。
虽然没有送儿子去私塾上课，但李如月并不希望儿子目不识丁。
好在李如月也是饱读诗书，王枫认几个字还是可以的。
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平淡如水地过下去了，可命运多坎坷，谁能预料。
又是一年桂花香，李如月将堂上牌位擦拭一遍，摆好了贡品，点上了香烛。
其实，她每天都重复这么做，只是今天稍微隆重了一点。
李如月在堂前团蒲上跪定，悲戚道：“老爷，您已经去了五年了，你看，我们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王枫网上跪了跪，道：“爹爹，我一定听您的话，做个凡人，绝不染指朝政！”
说罢，母子二人三叩首，祭酒烧纸。
两年前，经不住儿子的追问，李如月想着，儿子也懂事了，于是将东平王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原本有些内敛的王枫，从此以后更加的沉默寡言了。
李如月一直担心儿子从此一蹶不振，但后来发现，王枫知道了东平王的事迹之后，却是心智成熟了不少。
儿子的懂事和超凡的承受力，让李如月甚是欣慰。
今天母子二人忌口守灵，直到半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王枫脱去外衣，刚躺下，眼角瞥见一道黑影从窗户前闪过。
“难道是爹爹显灵了？”
心中这么想着，王枫又穿上了外衣，追了出去。
五年了，多少男子汉对父亲的话，全都压在了心底，无处倾诉。
倘若真是父亲的英灵显圣，那真是老天有眼。
只是，王枫刚推开门，只觉得一只铁箍似的手臂，将自己拦腰箍住。
王枫只觉得自己缓缓升空，再看一眼，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此时的王枫只看到自家小院在飞速向后移动，而自己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响声。
“娘……”
下意识地，一声“娘！救我！”还没来得及喊出来，王枫只觉得后颈一麻，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再次转醒，一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王枫只觉得脑袋发涨，呼吸都有些困难。
睁眼想要看看周围情况，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被装在了一个布袋中。
王枫刚要喊“救命”，布袋被丢在了地上，王枫被摔的屁股生疼。
“老大，今儿个运气不错，一出去就抓了一个！”
一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另一个声音道：“嗯，不错，这个交上去，再抓七个，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到时候，有了温老的功力丹，我的内力又能进一步了！”
那抓来王枫的男子道：“那就恭喜大哥了，到时候您升任堂主，我们众弟兄也能过过好日子了！”
那被叫做大哥的男子笑道：“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对了，先把这几个给送过去，省的节外生枝！”
王枫听的云里来雾里去的，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回过神来，救命还没出口，布袋就被掀了去。
但紧接着，王枫就被反绑了双手，嘴也堵上了，眼也被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