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四
在很多很多年前，当这里还只是一片荒无人烟的蛮荒岛屿之时，曾经毒雾弥漫、野兽横行，直至某位阴阳家的先祖发现此地，以大能之术移山填海，才将此地化为了如今的“世外仙境”。
当时阴阳家的始祖“邹子”刚刚仙逝，又恰逢九州动荡，百家之间纷争不断。阴阳家的命运也如同当时的齐国国势一般，在风雨中飘摇挣扎，命悬一线。若不是这位先祖开辟此地，保留住了阴阳家最后的希望，只怕延续至今，世上早已没有‘天衍大道’、‘阴阳五行’之说了吧？
千年过后，那位先祖的真名早已被世人所遗忘。但凡是入学五行宫的阴阳家弟子，便一定会听说这样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号——“石心女王”！
黑影站在崖石之上，向着前方的海面伸出手去，口中轻念古老的咒语。
水面出现了无数道波纹，气泡从水底升起，白雾缭绕之中，有某种“生物”、超过常人认知的奇特生物睁开了冰冷的眼瞳，摆动尾鳍、快速向上攀升。
“轰”的一片巨响，海面开裂，炽热的白浪冲天而起，无数似鱼似人般的怪异生物怪嚎着破水而出，它们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但依然拥有足以撕裂巨象的锋锐利爪和锯齿般的牙齿，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
“夜帝气运，何其可怕的力量！”黑影低声念道，似乎心有余悸。
这些怪物毫无疑问，生前都曾经是“人类”，或者说——至少有部分属于人类。是夜帝气运将他们的“灵魂”与海里的生物进行了某种不可思议的融合，于是才造就了这样一批毫无感知的、绝对忠诚的军队。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叶阑雨自身的功劳，夜帝气运如若不能与他的‘摄魂阵’进行配合，那么灵魂离体便会迅速消散于无形，根本无法转移到另外一幅躯壳之内，也就根本无法形成这样一支足以攻陷五行宫的大军。
换句话说，这些“怪物”，便是叶阑雨所创造的“式神”。
今夜他来到五行宫，并非毫无准备，而是带着属于他的千军万马！
“那么——开始吧。”
他摊开右手，召出那团诡异的黑色烟雾，沉声道：“开始你们的狩猎，除了那位‘陈一鸣’以外，岛上的其余人员，一个不留！”
于是这一刻，无数的怪物跃出了水面，浩浩荡荡地朝着五行宫八门涌去，如同尸潮！
黑影正准备迈步向前，身后的海面忽然炸裂了开来，那盛放的红莲席席卷过海面，将附近的所有怪物点燃，几乎在眨眼之间便湮灭成灰！
迎着怪物组成的浪潮，美罗罗缓缓朝黑影走来。她根本没有施法，但那些涌向她的怪物却在迫近她大概十米范围之外时，忽然集体自燃！
于是她走过的地方，瞬间变成了“无尘之地”。此时她才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今夜她可以毫无顾忌地释放那些火焰，所以她才会显得如此“兴奋”和“激动”，甚至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这让她想起了曾经的往事，在那些属于战火和纷争的时代里，她是五行宫最厉害的一把武器，令敌人闻风丧胆。那时的她是最有“价值”的，武器只有在战场之上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否则跟废铜烂铁有何区别？那也是她最怀念的时代，她一度习惯了这样的杀戮，习惯于敌人的惨叫和哀嚎，以至于根本无法融入这样的和平与欢笑，也无法融入所谓的“集体”。
她从来都是独行侠，不信任任何人的同时，也不希望被任何人所信任、或者依赖。
她从来不是做什么“教授”的料，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更加心知肚明。
好在今夜，她终于可以“解脱”了，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本性，也不用再有任何的顾忌。当美罗罗重回昔日的“杀神”姿态之时，又还有谁能阻挡她前进的步伐？
叶阑雨眼瞳微眯，看着前方那道娇小而霸道的身影，也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学院隐藏的“boss”级别的人物。他听说过很多关于美罗罗的传闻，学院从来不缺乏好事之徒，也从来不缺乏情报大师。关于美罗罗“不老不死”的秘密，的确有太多太多的信息可以深挖。有人说她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某种罩着人皮的“妖怪”。但所谓的“妖魔鬼怪”不过是大人编出来用来哄骗小孩子的玩意儿罢了，现实根本不存在。也有人说她是像先贤馆内那些“灵体”一样的特殊存在，只不过是拥有实体的“伴灵”而已。但按理来说，伴灵也并非就能“不老不死”，他们与自己的主人共享同一套‘气运’，主人一旦死亡，气运便会消失，伴灵自然也就无法维系生存。当然，还有人说她是勘破了‘生死之道’的大能之人，而这一点叶阑雨就更不会相信了。
“哼。”
他咧嘴冷笑：“也好，若不是你第一个来‘迎接’我的话，这场‘狩猎’，便会少去很多的乐趣呢！”
他摊开右手，让那轮墨黑色的阴阳鱼绽放，然后化为一副巨大的骷髅头，咆哮着卷向了美罗罗！
美罗罗侧头，在第一时间锁定了黑色骷髅头。她微微有些震惊，但也只是片刻，也立即摊开右手秒放了一轮火焰组成的圆圈，然后朝着骷髅头源源不断地释放灼热的岩浆！
骷髅头灵动地躲过了那些岩浆，窜到了美罗罗的身边，却没有立即袭向她，而只是发出尖锐的大笑，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堪一击。
美罗罗大怒，左右手同时摊开，她的眼瞳变成了鲜艳而瑰丽的深红，像是有火山在瞳仁里爆发，一双由火焰组成的、巨大的羽翼在她的背后延展开来，她张开口，朝着对面的黑色骷髅头发出尖锐的厉吼！
能够防备一切“元素”的黑雾在她的厉吼之下，居然被震得四散开来！骷髅头再无法维系，在半空中龟裂成了黑色的烟雾，尖叫着逃离了她所组成的“火之领域”。
“哦？在那片领域里面，居然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法则’了么？”
叶阑雨略微有些惊讶，随即却笑了出来：“但是——我早就说过了吧，在压倒一切的力量面前，你所坚守的那些规则，对于我来说——全都无效！”
美罗罗振动由火焰组成的翅膀，如鹰隼般向着叶阑雨俯冲而来！通过刚刚的接触，她早已提前锁定了对方所在的方位，这一刻她不再是只会释放火焰的远程‘法师’，而是手握新鲜锻造出来的刀剑的战士！
叶阑雨咧嘴狂笑，他摊开左手，那轮诡异的苍白浮现，巨大的吸力涌出，飞在半空中的美罗罗心里一惊，恍惚之间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振动翅膀，转身要逃！
“才见面就要离开，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叙叙旧么？美罗罗院长！”
叶阑雨左手猛地一挥，吸力瞬间加强，美罗罗被带着坠地，砸起一片烟尘后，又被四面八方卷来的黑雾所包裹束缚，然后拉到了叶阑雨的身边。
她瞪大眼瞳，惊恐地看着对面那张熟悉的脸庞，颤声道：“你……叶阑雨……怎么会……怎么、可能！？”
“嗯，很不错的反应。”叶阑雨看着美罗罗脸上的惊恐，点头道：“比起那位校长大人来说，您的表情，更加令我感到满意。”
“不可能、这不可能！”美罗罗喃喃道，摇头，似乎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你应该死了才对！我们所有人都看见的！你怎么可能还会复活？”
“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么？”
叶阑雨伸出手来，轻轻摩拭美罗罗的面颊，然后一把捏住了她稚嫩的下巴，道：“但唯有胜者，才拥有探索属于败者秘密的权力。”
他轻轻笑着，手指挑过美罗罗的嘴唇、笔尖、眉心、额头，然后像抓苹果一般、用五指扣住了她的头顶。
美罗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甚至张开口、发出一串凄厉至极的惨叫。一缕白色的灵魂被牵引着离开了她的身体，被叶阑雨抓在手中，慢慢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灵魂是不存在‘秘密’这一说法的，因为它根本不会说谎、也不可能说谎。”叶阑雨轻笑道：“那么，现在，告诉我吧——亲爱的美罗罗院长，你到底是怎样一种‘不老不死’的存在？”
失去了‘灵魂’的美罗罗，身体渐渐瘫软了下来，却又被黑色烟雾给挟持着，如同一具精致的提线木偶。叶阑雨只抽取出了一半的灵魂，于是仍给美罗罗保留了部分的意识，足够她开口说话。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美罗罗用游丝般的声音说道：“我……即是……石心女王……”
“什么！？”
叶阑雨的瞳孔猛地一缩，甚至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抓着美罗罗灵魂的手。他往后退了两步，心里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
美罗罗就是石心女王！？
那个阴阳家始祖邹衍‘邹子’的亲传弟子，那个一度挑起了阴阳家大梁、并被世人称为‘铁石心肠’代表的远古先贤！？
可这……怎么可能呢？
叶阑雨捂着脸，思索良久之后，忽然放声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狂笑道，像个疯子，“原来那些关于你的传闻，都是真的！原来我并非第一个勘破生死之道的阴阳家！早在两千多年前，石心女王就破译了所谓‘灵魂’的密码，她从未真的逝去！俗世的权力已不能满足她的野心了，她想要索求更多，她想要成为高高在上的天神！”
“啊，何其伟大的目标！何等美丽的身姿！”他忽然跪下，向天张开怀抱，像个歌唱家般高声念道：“原来早已有人先我一步，踏上了追求‘终极’的道路！我并不孤单！我从未孤单！”
他又忽然大吼，面庞扭曲成狰狞的模样，眼中含着那么多的凄怆，狠狠道：“可恶的天神啊，你为何没有早点告知我这一真相？看着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瞎转悠，难道就是你的乐趣所在吗？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我诅咒你！我向你发出属于凡人的挑战！”
天神似乎真的听到了他的话语，于是这一刻，忽然有一道狰狞的闪电划过夜空，然后化作一张大手的形状，猛地向下压来！
闪电劈打在了礁石之上，瞬间炸裂成无数的碎片。
“轰隆隆！”
那大手覆盖住了叶阑雨的上空，狂风呼啸，闪电虬结！尽管有黑雾抵挡在前，但叶阑雨的脊背依然被压得弯曲。他不得不趴在了地上，如同一条无骨之虫，却仍不愿意屈服，努力仰起头，从喉咙深处发出愤怒的咆哮！
雷浩持续了十几秒之后，终于缓缓消失。叶阑雨的嘴角已经溢出了丝丝鲜血，捂着心口，艰难站起。
四周的一切都早已被夷为平地，大火组成了一个包围圈，也在圈中画出了一个诡异的符号。站在圈中心的叶阑雨成为了那关键的一笔，也成为了符号的一部分。
没人能理解这一奇特的符号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许是所谓的‘宿命’，或许单纯只是天神发出的回应。
凡人，绝不可逆天而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