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今晚你是我老婆了
等聚会结束,已经是深夜,甄宸在下人举灯引路之下,返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下人推了推院门,发现门已反锁,就想开口叫喊,好让里面的人赶紧出来开门。
甄宸却一把阻止,“你不用叫了,把灯给我,你自己走吧?我自己会唤丫鬟们来开门的。”
那下人哪敢违拗,当即连喊“是是是”,将灯笼递过,转身告辞离去。
甄宸咽了咽口水,连连敲门,“锦心,锦心,开门啊!我回来了,宸大爷回来了!”连叫了数声,才听得脚步声渐渐传近。
接着,“吱嘎”一声响,两扇门扉缓缓打开。甄宸早已迫不及待地扑上去。
“公子,你干什么?干嘛搂我?”
甄宸一听,这声音不对啊?咦……好像是琴桐小丫头的。当即退开身细瞧,只见那姑娘梳着个卵髻,一身绿衣服,不是琴桐,还会是谁?
甄宸望见她一副惊愕的表情,急中生智,呻吟着道:“好琴桐,我……我喝醉酒了,头晕,头……头晕?不好意思,刚才失礼了,来,扶我一把!”
“公子,你小心些!”
琴桐关好门后,伸出手扶住甄宸。
二人回到正屋时,见锦心正和另一个丫鬟在做针线。
那丫鬟叫棋桐,是甄宸的另一个侍奉丫鬟。
二人见甄宸颤颤巍巍地走进,忙问道:“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酒了?”
甄宸见众人都在,只得先忍住冲动,缓缓地道:“是啊,喝酒了,帮我打盆水,我要洗把脸。”洗了脸后,甄宸就连连打哈欠,说要睡觉了。同时将琴桐和棋桐遣离,等关好门后,便一把抱住锦心。
他嘻嘻笑着,将晚上父亲说事情,娓娓道来。
锦心红着脸道:“如此说来,等阜公子的婚事一了,你……你便也要成亲了。”
甄宸阔颐大笑着连连点头,一双手早已显得有些不安分。锦心此时也是暗喜,不过毕竟少女心思,多是忸怩怕羞,虽然心中一万个情愿,但手上却是推迟不就。
这种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行为,更是激起甄宸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伴着砰砰的心跳声,甄宸只觉浑身颤烫、头脑发热,猛地一张手,将锦心搂入怀中,嘴里面海誓山盟、天长地久说个不绝,只使得锦心花枝颤动、喜笑颜开。
“公子,你……你真的一辈子都这样对我好么?”锦心完全成了狼窟里的羔羊,但仍忍不住发出最后一声叹问。
甄宸也非霸王硬上弓的那种饥渴货色,虽然随时可美美饱餐,但依旧保留着谦谦君子的姿态。他听锦心如此问,勒马急停,缓下进攻之势,两眼脉脉含情地望着锦心那对冰瞳,用一种极为庄严郑重的语气说道:“放心吧,锦心,我甄宸绝非喜新厌旧、薄情寡义之人,除非我死了,否者绝不会抛弃你!”
“公子,别说这不吉利的话!”锦心听甄宸说这些要死要活的话,急忙伸出手掩住他的口。接着,锦心悠悠叹了一口气,说道:“公子,别这样说,你……就算哪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也希望你好好活着,只要你能活着,我才安心,若是你……你有个三长两短,这世上,也没什么东西值得我留恋。我从小被人贩子拐卖,已是无父无母之人,这世间的冷酷也早断了我活着的想念,我很感激当年老爷能救我一命,更感激老天能让我遇见你,公子,能如此刻入你怀着,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锦心说得情深意切,两行清泪,好似涓涓细流,夺眶而出。甄宸心中万分感激,只觉能好好守护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什么封官加爵、出将入相,都不过尔尔。
当下,他将锦心搂得更紧,伸着嘴唇去亲吻锦心淌下的泪滴。而锦心此时,也不再那般半推半就。
就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刻,院墙外又响起一阵敲门声,接着,传来一个老大熟悉的声音,“宸弟,宸弟,你睡下了吗?”
这喊话自不必说,当然是那个风流公子、屎尿满头的甄寻老大哥的,甄宸也早听出是他的猪叫声,心下一万个问候他祖宗,但转头一想,他是自己堂兄,骂他祖宗不是等于骂自己祖宗了吗?立即又呸呸嘴,暗中刮自己耳光。
怀里的锦心被如此二次三番地吓到,胆子差点就破了,身子颤颤巍巍,嘴上哆哆嗦嗦,“公……公子,可怎么办好,之前琴桐、棋桐在外头未回,方可鬼神不晓,现在那两个小丫头都在西边厢房那里,要是……要是她们起来开门,可就……”
甄宸毕竟是心思周密的淡定人,见锦心语无伦次,只朝她嘘了嘘声,然后翻身起床,接着对床上的锦心说道:“你盖着被子别动,等我回来。”
锦心心下已没了主意,只好含着泪水,抿唇点了点头,一双细手早已把被子抓紧,盖着自己半露的身子。
甄宸穿上衣服,随便理了理,将房中蜡烛吹灭,借着月色摸索出门去,心下想定,要是那阴魂不散的狗崽子堂兄要自己半夜去那什么高唐馆,会什么叶瑶姬,就算八抬大轿、十六匹马,也坚决不去。
他睨了一眼西厢房,见房中灯黑,心下暗道:“这两个鬼丫头,睡得也真早,嘿嘿,最好半夜别起来嘘嘘,能一夜睡到天明更好,免得碍老子好事。”
甄宸打开院门,看见一脸憨笑的老堂兄,心下已窝了一股无名大火,他两眼死死盯着甄寻,肚中暗骂:“死家伙,麻辣个鸡,半夜不回去睡觉,等下我抡你几拳,就让你立马歇菜!”
而表面上却一脸淡然,虽不行礼作揖,但也不拳脚相向,只淡淡说了句,“这半夜三更的,不知堂兄寻我何事?”
甄寻笑着道:“宸弟,刚才席上我忘了,回去路上才想起来,所以才来打扰宸弟了。”
甄宸心说妈的,不会真的半夜三更要我去会高唐馆的头牌小姐吧?要是警察叔叔扫黄,那可不是说着玩的。但又低头一想,靠,这个朝代好像去那种地方,干那事情是合法的,也不用蹲监狱。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去那种地方,就算那叶瑶姬是嫦娥姐姐、王母娘娘,我也不去。”
甄寻嬉皮笑脸,只推了推手,说道:“不……不是,是叶小姐要我给你带个书信。”
甄宸这时候,好奇了,心说搞什么鬼,这头牌小姐我是连面也没见过啊,况且我又不是什么长安城第一翩翩美少年,她咋地盯上我了。甄宸也想瞧瞧头牌小姐给自己写了什么,于是说道:“不知堂兄所要转交的书信在何处?”
“傩!”甄寻从怀着掏出一块丝帕,说道:“叶小姐也真够意思,她说了,明天你如果能光临高唐馆,她亲舞一曲,怎么样,兄弟,难得有这么一位佳人垂青,你可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心意啊!”
甄寻涎皮涎脸,一副不正经的神态。甄宸抢过丝帕后,借着朗朗月色,朝上面一觑,隐约见到上面写着几句楚辞,“江有河兮河有水,水上佳人兮孑然立,心慕君兮君不知,侬持兰芷兮空泪流。”
想当年甄宸的文言文水平可不是吹,那是顶呱呱的好。高中那会儿,班上长得最漂亮的那个文艺女青年最好这口矫揉拗口的古诗词,他苦逼硬撑,学了大半年,终于神功小成,写出了几首上得台面的五言七言律诗,递给那文艺小姑娘一瞧,要不是高中班主任管得严,甄宸早已吊丝逆袭,抱得美人归了。
来到这里,当年那些泡妞技能大有用武之地,看这些矫揉的诗啊词啊,只轻轻一扫,心已明白当中意蕴。甄宸略微皱了皱眉,心下想这叶瑶姬也真奇怪,盯着我不放就算了,还给我递情书,真是有趣,既然人家姑娘都这样了,我也只好勉为其难,见上一面,不然未免显得我不够大气,再者,眼前这堂兄我得打发走,锦心还等着我呢。
“好了,知道了,有劳堂兄递书,明日定择时前去拜访叶小姐!”
甄寻见兄弟如此爽快,立马握着甄宸的手,说道:“宸弟,好好好,你答应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早我过来接你,与你一同前去,可好?”
“行行行!”
甄宸一边关门,一边连连点头。接着,听外面声音渐小,知道甄寻已经离去,这才转身回到屋中。他有心逗一逗锦心,就摸黑开门进去,蹑手蹑脚走到床沿,接着清了清嗓子。
这一清嗓子可把锦心吓了个半死。锦心先时不敢说话,只在颤抖,过了一阵,才压低嗓音道:“公子……你,是你吗?”
甄宸不答话。
锦心有些惊慌失措,但她听得出甄宸的声音,借着透过窗户的月色,也模糊中觉得那是甄宸的身影不错,可为何他不说话呢?莫非不是他,哎呀,不是他可就糟了。
锦心想着,直将被子围得更紧。
甄宸转过身去,忽见桌上灯火点亮。而锦心却不敢瞧,把被子盖过了头顶,身子颤颤抖抖地。甄宸踏步奔上床去,见锦心犹自躲在被窝之中颤抖,担心真吓着了她,便低声唤道:“锦心,是我!”
锦心一听是公子的声音,连忙探出头来,见果是甄宸无疑,当下搂着他,淌着眼泪道:“公子,你真会吓唬人。”
“好了,我的错,我不吓唬你了。”
“你还是把灯灭了吧?这半夜三更的,还亮着灯,别人难免怀疑,要是再来这么一出,可就把我给吓死了。”
“好好好,本来还想多看几眼我的亲亲锦心的,看来只能……了。”
“你真坏,坏死了!”
锦心羞红着脸,又躲进了被窝当中。
“今晚,你是我老婆了。”
“公子,你真坏!”
“嘻嘻嘻!”
甄宸灭了灯后,嬉皮笑脸的,也跳进了被窝。锦心刚从惊吓中回过魂来,十万个担心会出什么状况,见眼前人还是甄宸,一颗悬着的心落地,只觉抱住眼前人,才是最为安全的。
……
屋中鸳帐良宵,屋外天空却开始阴云迷蒙,此时皎月已被层层黑云所盖,接着,春雷隆动,细雨漫漫飘洒下来,“沙沙”的雨打紫竹、水拍芭蕉之声,分外悸动人心,令人心中生出凄冷的寒意。
雨渐下渐大,声音早已掩盖了屋中温馨的洽洽嘤咛声,又是一通闷雷,夜风也呼呼吹起,泛得枝头鲜艳之花片片掉下,转眼便是一地落红。接着,不知何处传来短促的恰恰莺啼,风雨骤然转急,雷声更是“轰隆隆”惊天动地。
高楼摇动,震震欲坠。
长安这夜风雨,好似巫山之风雨,直让久经旱情的田圃,逢得甘露,大地润泽,鱼水承欢。
风雨缠绵一夜,直到东天泛白,才云尤雨殢,停歇下来。
(各位请注意!只是下了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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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