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道之行也
叶瑶姬的居所在高唐馆的东南角,那是个幽静怡人的地方,初春景色,花柳争妍,风香细生。花间彩蝶,树上莺鹂,舞的舞,啼的啼,更显得叶瑶姬居所的安静悠然。
甄宸三人远远就听见馆中有说话之声,走进去一看,却是新嘉国君等人,只是当中不见无影剑李款和巨无霸,其他的都来了。
按照礼节,甄寻、甄宸兄弟,要向新嘉国君施礼,虽然二人很不情愿,但碰上了还得依礼行事,只好齐身朝新嘉国君行了一礼,“国君有礼!”
新嘉国君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朗声笑道:“甄氏兄弟还请入座,适才我们正在讨论宸公子替父皇拟的一些理国之法,现在你来,倒想请教一番,以解心中疑窦。”
一旁的左手剑赵季,冷笑道:“这位宸公子的理国之法,不过是拾人牙慧、窃人唾余罢了,像这些理国之法,似乎都是从孔儒圣那篇《大道其行也》当中,延伸出来的。”
原碧坐在离甄宸较近的一个位置,她听得赵季如此说,忙问:“赵先生何出此言,可有什么根据?”
赵季悠悠的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原碧“嗯”了一声,说道:“赵公子背的,便正是《大道其行也》中的文字。”
赵季道:“小姐必也知‘大道’和‘大同’的含义吧?”
原碧又“嗯”了一声,说道:“‘大道’指的是治理社会的最高准则,而其治理的效果就是国泰民安的理想状态。‘大同’可以理解成人类要达到的‘物尽其用,人尽其力’的最高社会状态。”
听完这么一说,甄宸不由对眼前这位玲珑美人多了几分敬意,心道:“想这小婢子都有这等学问,那位叶小姐想来学问更高了,看来古代贵族小姐也蛮牛掰的,真正的白富美了。”
赵季则点了点头,“的确,正是这八个字,‘物尽其用,人尽其力’。各位再想一想,宸公子所提的,禁止私人奴隶买卖,实施均田制,将酒、盐、铁进行国家专营,依靠国家手段,稳定粮、布市场稳定,对渔民、猎人、商人、工匠开征什一税,等等。这样绝妙的理国之法,是否是为了达到‘物尽其用,人尽其力’的社会状态?”
甄宸所提的这些理国之法,也就是,人类文明所需要达到的更高一级的社会状态,就是达到工作效率的最大化,和生产发展的最大化,如此便可生产出更多可供利用的社会资源。就此而论,即是人尽其力的内容。而生产出来的产品,当然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人类本身,也就是尽可能避免浪费或生产过剩,这则需要物尽其用。
人类发展,不就是为了更好地‘物尽其用,人尽其力’么?那么甄宸所提的东西,也就是二十一世纪普遍的社会政策,必然离不开这八个字。
众人虽有些不解,但大体模糊方向似乎便是如此。于是,纷纷点首表示赞同。
赵季见大家都站在自己一边,眉梢露笑,接着又道:“追根溯源,宸公子所提的所谓理国之法,其根其源便在此间,各位可认同?”
哀章附和道:“宸公子当时,便写着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所谓和谐社会,想来便是大同社会了。而宸公子所提的理国之法,就是构建大同社会的方法,这些方法的源头那必是其目的,即是达到大同社会。”
赵季又道:“既然这是孔儒圣写的,那他肯定对此有研究,说不定还是一代代人摸索出来的,那这些理国之法的出现也就合理了。哈哈,要是一个十五岁乳臭未干的小儿,能在瞬间便想出这些极其精深的东西?各位觉得,合乎逻辑吗?”
原碧点了点头,接着斜睨一眼甄宸,见他不说话,不由露出怀疑神色。
甄宸心道:“我当然提不出来,这些东西可是当年马克思、恩格斯穷极一生,才想到的。说我拾人牙慧、窃人唾余也对,不过我不是窃什么《大道之行也》的唾余,只是写了些社会主义建设的基本措施罢了。”
赵季见甄宸低头不语,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虽然宸公子想不出来,不过宸公子的外公孔光先生却能想得出来,孔先生是儒家传人,孔儒圣的嫡系后人。经过一代代人摸索,想来《大道其行也》当中的精髓也就能解得出个大概,提出那些极精妙的政论,也合乎常理了。”
众人一听,不无讶然,都觉得十分合理。就连甄寻也碰碰甄宸道:“宸弟,你写的那些理国之法,是不是你外公孔光先生生前想出来的?”
甄宸微微一笑,寻思道:“懒得跟你们解释,反正也解释不清,而且你们误会我,我也没什么损失,不就是掉下神坛,在姑娘们面前抬不起头嘛!反正我也不需要讨好谁,你们爱咋地就咋地。”是以,他不理会甄寻,正襟危坐地轻轻酌了酌侍女端上的茶水。
但同时,他脑海中又有一丝莫名其妙的东西,一闪而没,似乎跟自己穿越汉朝有关,那是什么东西呢?甄宸竭力回想,却又想不起来。
新嘉国君见甄宸皱着眉头,一副难看脸色,以为他心虚了,便出言解围道:“是谁想出来的都一样,反正于国有功便行,再者,孔光先生和宸公子本有血缘亲情,不分彼此,谁提出来的,都不要紧。”
甄宸瞧见新嘉国君一副礼待下人的作态,心中冷笑,“这位新嘉国君不简单啊,看起来真会做人,有其父必有其子,王莽如此,新嘉国君也如此,这样的人绝不甘心为人下,他日必会跟皇太子争夺皇位,唉,只愿别把我牵连进去。”
他忽又想起历史上,好像没有记载新嘉国君跟皇太子抢夺皇位之事,而且新嘉国君还比皇太子死早两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学习了假历史?
就在这时,忽听得门外一阵喧嚣,接着,踏踏靴声,走进数人。
为首一人一身紫袍,是个肤色洁白、充满媚态的男子。身后那几位,却是刘棻、刘泳和平延三人。
甄宸见了那紫袍人,不由汗颜,“妈耶,说曹操曹操到,又是这个穿一身基佬紫的皇太子王安!”
原来那紫袍人,就是皇太子王安。
为何甄宸如此厌恶此人,那还得从两人关系说起。
甄宸自认为长得不帅,但不知为何,这里的女人喜欢自己,连男人也对自己有意思,这可真是一件麻烦事。当初,自从和那皇太子相识起,那皇太子就三翻四次地表明心迹要和自己交朋友,当然不是那种朋友,而是,嘿嘿,是那种朋友。
皇太子说,甄宸麦黄的肤色,充满阳刚之气,微突的胸肌,更显出男人的魅力。而那浅浅的胡茬,忧郁的眼神,简直就是人间完美的奇男子。
我嘞个去!
想不到堂堂皇太子,竟然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甄宸实在受不了了,是以,但凡听说皇太子驾到,他是能避则避。一见他抛媚眼,就是浑身发颤,直起鸡皮疙瘩。
皇太子一进门,众人都起身行礼。狭路相逢,想躲也躲不开,甄宸自也得跟着向皇太子行礼。
“大家不必多礼,此间主人是叶小姐,我等都是上门宾客,还是以客礼相待吧?”
皇太子说完,就朝甄宸望去,接着轻轻迈步走来,一手把剑,一手挽着甄宸,说道:“宸公子不介意本宫坐你旁边吧?”
甄宸没想到皇太子这么直白,还自称本宫。当初第一次听到太子自称本宫的时候,他是惊愕不已,但听其他人解释,汉朝新朝,太子住太子宫,算来也是个宫殿,凡是有宫的,都自称“本宫”,故而皇太子也自称本宫。
本宫!
搞得像皇后、妃嫔一样,不过像皇太子这样该里该气的,自称本宫,似乎也很贴切。
甄宸心中发毛,叫苦不迭,暗骂道:“像皇太子这样不思治国理政,连性取向也有问题的家伙,被新嘉国君那样的野心家抢夺太子位,按理来说也是该。”
新嘉国君走过来,朝皇太子作揖道:“皇兄是否也是来观叶小姐表演的?”
皇太子微微一笑,“一来,我是想探望探望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姨叶小姐,二来嘛,自然也想看看这天下第一的歌舞了。”
接着,皇太子朝众人环视,“刚才本宫在屋外,听得里面话声嘈嘈,不知诸位在聊些什么,争辩得如此激烈。”
新嘉国君道:“启禀皇兄,我等在聊孔儒圣的《大道之行也》。”
皇太子哦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甄宸,问道:“孔儒圣算来,应该是宸弟外家先人了,怎适才我却听不到宸弟争辩之声,反而是那位侠士辩得最激烈。”说着,遥遥指了指赵季。
赵季嘴角扯笑,朝皇太子施礼道:“殿下,小民赵季,这厢有礼了。适才我们正在议论三年前宸公子所提出的理国之法,不由对这位神童大为赞叹,是以,发出一番感慨。”言毕,又朝甄宸行了一礼。
甄宸见他一副讥笑恶意的嘴脸,又想起他施恶计刺伤师伯陈遵之事,双拳紧握,恨不得拔剑与他斗上一斗。只是碍于自己此时身份乃是客人,烂意打斗不合情理。只得将心中愤怒变成了一声冷哼。
见甄宸恼怒,赵季笑得更得意,坦然地挥挥双袖坐了下来。
新嘉国君倒是个会做人的家伙,眼见双方似乎带了点火药味,急忙将大家的注意力给转移开。只见他扬眉笑了笑,说道:“我们都是叶小姐请来的客人,再辩驳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显得我们不尊重主人了,还是等候欣赏舞蹈的好。”
接着,新嘉国君转过头对原碧道:“原碧小姐,不知你家主人准备好了没有?”
原碧道:“想来主子还在打扮,不过国君若是急,我便进去催催!”
新嘉国君道:“不必了,叶小姐还是精心打扮的好,如果装扮不到位,舞得再好,效果恐怕也是不佳。”
原碧浅笑着施了个万福,然后莲步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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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