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是不安好心呐
好在附近医馆众多，不消片刻功夫两人便寻到了一处，那大夫一看两人衣着便知二人非富即贵，也不多言，把过脉诊断之后当时便取出一枚药丸以温水送服让余襄儿喝下解了药性。
眼看着大夫要撩起她的衣袖给她手臂上的伤口进行包扎，春桃急了，“大小姐，要不还是奴婢来吧！”
余襄儿摆摆手，神色清冷，“不用，就让大夫来吧。”重活一世，她对那些所谓的礼教早已不怎么看在眼里，说到底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将清白看的那般重又能如何。
等到包扎好，大夫去抓药之后，余襄儿看着春桃一字一句道：“今日之事，万不可对旁人提起，便是爹娘也不行，倘若叫我发现此事泄露了出去，就休怪我不念主仆情分了。”
便是脸色苍白，身形孱弱，可那通身的凌人气势仍旧是叫春桃打了个寒颤，忙不迭跪下发誓道：“奴婢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奴婢一日是小姐的丫鬟，一辈子都是，万万不敢欺瞒小姐，奴婢对小姐绝无二心！”
余襄儿颔首，“起来吧。”
春桃这才慢慢起身。
两人回到府里，天色已经不早，孙夫人和孙大人等的焦急，就在快要按耐不住派人出去寻的时候余襄儿和春桃才堪堪回来。
余襄儿少不得给二人解释为何晚回来了，对于事实真相自然是避重就轻，只说衣裳不小心被弄湿，在外头换过了衣裳才回来的。
等到打发走了二老，余襄儿也是累极，沐浴过后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春桃替她打理一头秀发，双眸微阖，不知在想些什么。
春桃取了桂花香油在手上抹匀，一点一点涂在手中丝滑清凉的乌发上，一边抹一边轻声问道：“小姐，”
余襄儿抬眸，看着铜镜里春桃欲言又止的模样，轻笑一声道：“你是想问，今日我为何要让你去找一名暗娼吧？”
余襄儿看着春桃，吐出这么一句。
春桃心中一惊，揉发的动作顿了几下，见余襄儿盯着她瞧，只得硬着头皮，道：“小姐……小姐怎知奴婢想问什么……”
说罢，春桃一边继续揉着乌发，一边内心暗暗思忖，这如今，小姐还会调笑下人了？
余襄儿温婉一笑，瞧了眼黄铜镜里的陌生的面容，唇角的温润笑意一丝丝冷却。春桃只听她道：“那个男子，可不是什么善人。”
语气冰冷，不带半分温度。
“小姐……”春桃嗫嚅两句。这样脾性的孙府大小姐，她真真儿有些怕了。
余襄儿转过脸来，看着春桃，说：“春桃，你性子单纯，可是不知人事冷暖。你可知那男子与那娼妓，可是在做什么？”
春桃垂眸想了片刻，便摇了摇头。
余襄儿一字一句，道：“做闺中之事。”
到底还是良家姑娘，春桃一听，便红了脸，两片红晕从脸颊缓缓浮现。
“小姐，小姐可不要如此评论这些乱事……”
瞧她面红耳赤的模样，余襄儿心中好笑。身子有些轻飘飘地转过去，又瞥见镜子里的面孔，后知后觉自己如今只是个未出阁的闺秀，这样堂而皇之说出这番话，是得叫人笑话。
余襄儿轻轻咳了两声，玉手抚上唇角，道：“春桃，我来问你，今日我们出行，是谁先跟谁搭的话？”
春桃傻愣片刻，似在脑中搜寻，才缓缓道：“是那男子主动与小姐搭话。他先是靠近了小姐，还弄脏了小姐的新衣。”
余襄儿点点头：“是了。他一个男子，及时拉住一个将要坠水的女子，说明他的确有善意。可是，主动提出去酒家更换衣裳，直截了当把待字闺中的女子带过去，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
春桃懵懂地瞧着她，点了点头应答道：“是……似是这般没错……”
余襄儿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给春桃抽丝剥茧般分析：“若我与他相安无事，那便还好说。可若是我出了事，堂堂孙家小姐，跟陌生男子进酒家，还脱了衣裳，于外人看来，置我于何地，又会置孙家脸面于何地？”
一番话讲下来，余襄儿心中愤怒倒是平息了大半。
这个赵邴，上一世对她余襄儿来了这么一出，这一世，他居然又故技重施，把一模一样的套路，用来坑骗这个纯良的孙家大小姐。
余襄儿心中冷笑，这样心狠毒辣的男子，怎会受百姓追捧，得女子青睐？真是想把赵邴那副叫人恶心的嘴脸公布于众，叫大家来瞧瞧，这个堂堂皇子，本性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春桃滞了半晌，细细想了一番，才恍然大悟：“原来，那男子竟如此不是东西！”
余襄儿转过身子来，端起梳妆镜边的茶盏，抿去漂浮在淡绿色茶水上的茶叶沫子，轻轻啜了一口。
是不是东西，她日后，必叫人看清他赵邴的真面目。
余襄儿心里暗暗咬牙。
春桃接过去茶盏，嘱咐余襄儿道：“小姐，你这手臂刚上了药，可千万不能沾了水。时候也不早了，奴婢伺候小姐更衣睡下如何？”
余襄儿抬眼望了望窗外，弯月高挂，在树梢投下一道道白亮的剪影。把手腕上挂着的玉镯取下来，余襄儿又兀自摘了银耳坠下来，道：“也好，这天也黑了，春桃，今晚不必侍候我了，你下去歇着吧。
春桃忙道：“小姐，那怎么行？奴婢还得伺候小姐睡下才行……”春桃面上瞬时紧张起来，心中不停念着，这要是叫老爷夫人知道了，不训她才是怪了。
余襄儿忙摆摆手，“今日你也疲了，快去歇息。明儿啊，我还有事要你去办。”边说着，边朝屏风外推着她：“你呀，就放宽了心，夫人那边，我自然会好好说。”
一见自家小姐如此直接说出自己的顾虑，春桃倒是闹了个红脸：“小姐……”
余襄儿笑道：“我还不清楚你心里那点的小顾虑？你啊，快去睡下吧，今儿陪着我走了这么一圈，回去好好烫烫脚，舒舒服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