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关于配角
很快就到了老人的房子，那是巷子深处的一个院落，一进门就能闻到各种药草的味道。
“老头子，有病人。”老婆婆喊着，声音不大。
屋里却有人回应:“我已经很久不看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完，一个老爷爷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稀疏的头发，花白的胡子。
“这几个孩子被医馆赶出来，特别是这孩子，伤得有些重。”老婆婆说着，走上前拉着殷轩到老人的面前。
老爷爷静静地看着殷轩，明纱估计是看殷轩的眼睛，这种颜色是人间没有的。老爷爷又看了眼其他人，而视线都是在眼睛的位置扫过，她总觉得老人知道些什么，但想想又不太可能。
一般人是没见过神的，所以他们很少知道，神族血脉的人是金色的瞳孔，他们三人中，小小和殷轩都是纯金色，只有明纱不是，明纱是一个凡人，这一点明纱很清楚。她想起师傅的眼睛，是那种淡淡的金色，宛若易碎的阳光，淡而柔，那是凡人修成神体的颜色，她喜欢那种颜色。
“你跟我进来吧。”老爷爷说着。
殷轩回头看了眼明纱，便跟着老爷爷进了屋子，小小没有犹豫也跟了上去。
明纱想了想，本打算跟进去的，可老婆婆却叫住了她。
“跟我去换件衣服吧。”老人说着。
明纱一脸迷茫。
“是不是正午的时候，被暴雨淋了个正着？”
……
是被风吹了个正着，还被小小嘲笑了。
老婆婆笑着，“我那里有几件破旧衣服，可能大了些，总比你这样好些，会感冒的。”
明纱发现，这么一比，老婆婆比小小好多了，后者只会嘲笑她。于是，她欣喜地跟着老婆婆进了别院的屋子。
明纱觉得应该是老婆婆以前的衣服，因为换好了衣服，她才发现有些大了，但总比她原来那件好得多。要是她穿过来的时候没有缩水的话，估计会合适得多。
“多谢。”明纱说着，在随身的包裹里找到一些银两，递给她。
老婆婆只是笑笑，没收，“你们要去的地方应该很远吧？路上还需要盘缠。”
“可是……”明纱犹豫着，她没说错，但心里有几分过意不去。
“就当结个善缘吧。”老婆婆笑得没有一丝虚假，真实而温暖。
“嗯。”明纱答应着，心里有几分甜，这大概是离开师傅后最开心的事了，毕竟钱这个东西能不用就不用。
“你们是去卞枫亭吗？”老婆婆问。
明纱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和老伴活了大半辈子了，多少知道一些事见过一些的人。”这话可信度不高，大部分凡人活几辈子都不一定见过神界的人。但明纱没说什么，只是听着老人慢悠悠地说着，“金色的眼睛，他们是有着神族血脉的人。而你只是普通人，从我们接触来看，像是你护卫着他们到什么地方。据说，卞枫亭是神界与人间交织的地方。”
“是师傅，我师傅的遗愿。师傅在魔物的手里救了我，我必须完成他的遗愿，即使以凡人之躯，我也要把他们安全送到卞枫亭。”明纱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老人慈祥的目光，就忍不住和盘托出了。
“旅途遥远，今天晚了，你们就住在这吧，明天我给你们准备一些盘缠、干粮再出发吧。”
“我们已经很打扰了，怎么能……”
“别忙着拒绝，老太婆有事所求。”
明纱看着老人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青色的翡翠玉石里刻着金色的纹路。
一瞬间，有锤子在明纱心里重重地敲了一下。
“这是家传宝玉。”老人说着，语气变得悲凉，同时，她还拿出一个小瓶子，明纱知道，里面是什么，“这是无依水。”
无依水，对凡人无效，对神有益，对魔却是致命之水。从她拿出玉佩的那一刻，明纱就知道他们是谁了，也知道了他们的宿命。
“夏和玉是我的儿子，却堕落成魔……”
明纱猜测，老婆婆想要她替她杀了她儿子。明纱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小说，但是这个作者的心理矛盾的描写非常优秀，不仅仅在主角的身上，还包括其他配角，而作为小说的第二配角，从他整个心理的进程上都映着悲伤。他是整个小说中明纱第一喜欢的人，但现在，他是她第二喜欢的人，第一是师傅，作为读者时，师傅的描写太少只有前期带主角升级。而现在，夏和玉的父母想要杀了自己的儿子。
“我有幸见得令郎一面。”明纱说着，没有接过老人手里的东西。
老人的目光透着惊疑和期待，“那他……现在如何？”
明纱想起夏和玉回家的时候，他们分明有机会下毒，到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我见到令郎的时候，好像是一些修仙之人抓捕一个逃到闹市的魔物，在交战中。一座商铺倒塌，虽然人们都跑走了，却有两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躲在商铺里，那个时候他们来不及逃走，也忘了逃走，或许是恐惧吧，他们只是孩子……”她没见过夏和玉，但这件事小说上确实有描写。
“那些修仙之人没看见？”
“不，他们注意到了，只是这正是抓捕魔物的关键时刻，如果他们去救那个孩子，魔物就会逃走。”
“魔物逃走了，必然会到来更大的灾难。”老人叹气，几分无奈几分哀伤。
“所以牺牲是必然吗？”明纱问她。
老人沉默着，没有回答，明纱在想，曾为天神也是这样吗？
“你们怎么知道那个魔物一定会危害人间呢？”
“魔物不都是邪恶的吗？”老人的脸上出现了疑惑。
“那个时候，修仙之人虽然占了上风，但魔物想要逃走，也并非不可能，但是他没有。不仅仅是没有，商铺倒下的一瞬间，救了那两个孩子不是那些将要成为神的修仙者，而是那个你们口中会到来灾难的‘魔物’。”
老人沉默着。
明纱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据说，那个魔物叫夏和玉。”
老人吃惊地看着她。
“而为了救那两个孩子，他被抓住带回星宇派。”
星宇派，凡是到了那里魔物都会被诛魔池化成血水。
“啪！”老人手里的瓶子落在了地上，瓶子碎了，他们辛苦炼制的药水就这样白费了，虽然最后也没用上，而玉佩——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它和瓶子就一个下场了——此刻握在她的手里。
其实，老人还是在意夏和玉的。
“放心，后来听说在半路上被魔君救回了魔界。”这是实话，小说里写的。
毕竟夏和玉是一个由神入魔的悲剧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