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一师一徒一客栈 下
(今日的大更,近七千字的一章,这一章和上一章,各位可以当做是个特别篇来看~)
宸沙的日子不再飘荡,依旧是连庆,某处世外桃源之地,天下第一楼在这个地方一落便是十年。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比如一个九岁的孩子变成一个十九岁的孩子。说是孩子是因为宸回虽然已经很厉害了。可与世隔绝了十年,心性上虽然更加镇静成熟,更加稳重,但依旧很多事情没办法看透,这个江湖对他来说江清湖浅,可他对于这个江湖来说,也只是沧海一栗。
初入江湖的时候,对于江湖最大的疑问,往往没有疑问,只是一味的期待。但是宸回不一样。
他不关心,虽然拜在宸沙门下的时候,便已经身处江湖中了,但他只是很轻描淡写的问道:“师傅,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是宸回刚入门的时候问的。
宸沙说:“父母被杀的时候,你恨吗?”
虽然那个时候宸回在死亡面前表现的让宸沙震惊,但宸回还是很想报仇的。
他点头:“恨。”
宸沙又问:“做我徒弟开心吗?”
虽然自己的师傅教东西教的很懒,但是不得不说,师傅是个很厉害的师傅,而自己过得也的确开心。
宸回接着点头:“开心。”
宸沙说:“如你所言,生命里有好事和坏事。但是死掉就是另一个悲哀了,江湖里充满了这样的开心与恨,也充满了这样的悲哀。如果你拨开那些无聊的历史,你会发现,要说江湖,就一句废话,在生不如死之前赖活着。”
宸回说道:“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宸沙没有说话。江湖本就不美好。
宸回说道:“可我觉得,还有别的选择。”
“嗯?”
“在无可避免的死亡到来前,遇见尽可能多的好事。”
宸沙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反驳。属于自己徒弟的江湖是怎么一个江湖他并不关心。
十岁的时候宸回开始学习与疾空策交流。
的沟通说起来很难,但也很简单,因为没有了语言,便只剩下心领神会。这对于人来说其实没有硬性要求,对于兽来说则需要一些智商。
疾空策很聪明,上古异兽,有人说是麒麟和马的结合。这些自然不是重点。重点是也许是真的要印证天下第一楼下一个主人会很优秀,原本宸沙用了三年零七个月才与疾空策这样的异兽做到默契,可自己的徒弟竟然只用了不到三个月。
有两个月宸回都不说一句话,只是每天给疾空策送食物,清洗。这两件事情虽然与修行无关,但却让宸回修为有所精进,因为天下第一楼已经很大,而这异兽比楼还大,所以无论是给它送食物,还是给它清洗,都需要异常大的工作量。宸回偶尔也会坐在它旁边发呆。一人一兽就这么安静坐着望天。两个月过后,他说话了,然后疾空策发出一声欢快的啸声,就这样,之间也有了友谊。
宸沙问宸回,用什么办法驯服疾空策的。宸回说道:“师傅,您也说过,您已经驯服了疾空策了,那么关于很多语言,手势,指令,它早就知道了,我只要让它明白我是它的下一个主人,并且会对它很好上就是了。”
骄傲的宸沙这次却没有不屑徒弟的做法,而是哈哈大笑。
余下的时间便是学习驾驭疾空策了,原本宸沙以为这该是很快的,可宸回学起来并不快。于是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直到一年结束了,宸回都还是不太会驾驭疾空策。
宸沙训斥道:“你不用心。”
宸回说道:“人不能飞得太高,不然会看不见地面。”
宸沙说道:“借口。”
宸回:“师傅教训的是。”
对于这件事,宸沙很生气,师傅用了三年多驯服疾空策,然而徒弟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可师傅用了三天就驾驭疾空策飞行了,徒弟却一年也没学好,这让宸沙很受打击。
十一岁的时候,宸回开始接触天下第一楼,这栋楼曾经为了保护一个很重要的人而建立。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固定的地方是安全的,所以经神匠公输无构之手,造了这栋楼。因为楼的主人是天下第一,造楼的工匠天下第一,楼要保护的人乃天下第一忠义,所以此楼名为天下第一楼。不过这栋楼除了很能经得住打击,和可以移动,倒也没什么其他的机关陷阱阵法之类的,当初保护楼中人,凭借的,乃是天下第一高手。
然而楼中人却还是死了,死于阴谋诡计,死于庙宇朝唐的算计。天下第一楼没有了要保护的人,就显得有些无从适应这个江湖,因为从此以后,天下第一四个字便不再让英雄好汉们敬畏,剩下的,也只有欲望。
楼的主人上了年纪,即便天下第一,在岁月面前也会腐朽。于是这栋楼变得更加诱人。天下第一楼曾经在莲空城安置了很久,因为要开动天下第一楼需要很多技巧方法,但都随着第一任天下第一楼的主人的老死,都消失了。
于是莲空城成了群雄争夺天下第一之地。每天都会有各个门派的人前来争夺这栋楼,门前血流成河,门内空冷寂寞,无比血腥。
天下第一楼仿佛一个哑巴看客,看无数人争斗,看这个江湖最原始的样子。
直到宸沙出现。
他不管天下第一楼怎么启动,他带着一只上古异兽,在压倒性的优势下战胜了江湖群雄后,竟拖着这栋楼上天而去,从此终结了武林争端。
宸沙的实力比之前一任天下第一楼主人犹有过之,加上从此天下第一楼更加飘忽,于是在沸腾的欲望冷却之后,人们渐渐也不再打天下第一楼的主义了。
宸沙这辈子对很多东西都很精通,其实如果他要去破解,相信不会有多久,天下第一楼的秘密会被解开,传闻上一任主人留下了很多财富在里面。可宸沙不屑为之。但对于自己的徒弟,他却很乐意让其去破解这栋楼。
天下第一楼分两层,第一层很空旷,第二层房间较多,其中有一间密室。密室里写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号,还有很多数字。这两年,宸回每天给疾空策送完食物和清洗完之后,便在密室中度过。
具体是哪一天忘记了。只记得那天无比普通,天气略为阴沉,似乎就该跟以往一样,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可是忽然间传出了一声巨响。仿佛龙吟虎啸,由楼里传来。随后烟尘漫天,巨大的轰鸣声还有齿轮转动的声音延绵不绝,过了片刻那些声音渐渐不再震人耳膜,变得平稳,那些烟尘也中终于落定。
那一天,天下第一楼的底部,多了十六个车轮。即便在不能称之为路的连庆山外,依然平稳的走着。看着宸回开动了天下第一楼,宸沙有些佩服那个天下第一神匠公输无构。但他更震惊宸回的资质,因为无论自己用多短的时间解决这楼的秘密都是应该的,毕竟天文地理,奇门算数自己无一不晓。
可自己的徒弟却什么也不会,那么这两年的摸索,也许每一天对宸回来说,都是在无师自通中有了质的跨越。
宸沙最后还是不屑的哼了一声,虽然嘴角笑意无法收去。
后面的几年,宸回什么都在学,宸沙也教得很勤快。天下第一楼事件让宸沙明白一件事,当年的小男孩他已经觉得很了不起,有多了不起?能被自己收为徒弟便是证明。然而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孩子。天下第一楼忙完后,他看见宸回脸上挂着平静的喜悦,却没有一丝得意,就像当年被自己收为徒弟,当年父母被匪类所杀。他有高兴有伤悲,却那么淡然平静,宸回仿佛是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猎人。这很不容易,以至于宸沙都有些佩服。
这个孩子一定能活得很好,等来生命里尽可能多的好事情,因为他平静似水的心性。只是当年他是一个孩子,面对土匪没有任何可以活的机会,因为太弱了,即便现在强大了很多,可是往江湖深处走去,会有更多强大的人,他们不是土匪,却比土匪更土匪。所以,他要让宸回活下去,于是开始认认真真毫无保留的教导自己的徒弟。
司空剑阁出过七名剑圣,七人虽是同门,但却是七种截然不同的剑法。因为司空剑阁向来只传授剑意,而意这种东西,很玄,若写在纸上,同样的意让不同的人看,本就也不同,所以司空剑阁的剑法越来越多,偏偏还每一种都是绝世剑法。
宸沙的剑法叫风沙。当年他出身卑微,却带着一身傲骨被司空剑阁的掌门看中,谁也不曾想到,当年才五岁的他受尽同门欺凌,六岁时却已在江湖中被列为一流高手。也不曾想到,这个寒门之子,却在十三岁时,便获得了司空剑圣的荣耀。这是司空剑阁最高的荣耀。
宸沙的一生很成功,至少在剑道上,在他所学的各种技艺上。但他还是遵从了他师傅司空剑阁主人的方法。传授剑意。
风起沙走,本是世间常态,毫无道理可言,然而风起沙停,则又是另一种境界。剑道或者武道的最高奥义是什么?有人的回答如疾风卷尘,是摧毁,或者杀戮。然而这个问题若让宸沙来回答,便是风起沙停,是控制。
自己领会的司空剑意到底是跟别人不同的,所以当宸回领会出来是什么样子,他也不在意。因为司空剑阁的剑法虽然有很多种,但每一种绝世剑法能绝世的原因都是因为遵从本意。
宸回并没有告诉师傅自己认为的剑意如何,他只是学着世间最基本的剑法,将那些最简单的招式练了无数遍,而这几年也每天都在学习其他的东西。不同于宸沙那般天纵奇才,宸回虽然学的也很快,但也只能说出类拔萃。不过宸沙却不在意。因为隐约中,他已经感受到了宸回似乎和他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两个路子。
都说武学中的至高境界是返璞归真,但若真璞为归宿,为何要背离一道过后再归返?宸回似乎就是一直很质朴。这让宸沙很满意。教出一个自己,然后天下第一,无需得意,因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但教出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却依然能天下第一,那就可以得意了。
山谷的日子十分简单,简单到宸沙觉得有些梦幻,虽然这种日子似乎他随时都可以过,不过,仿佛只在遇到了那个徒儿后,才有了一种难以道明的趣味。
前面说过,岁月磨平了他的江湖梦,但平整的东西往往有锋利的边。宝剑入鞘了就不是宝剑了么?因为江湖能给他的似乎都给了,所以江湖梦不是磨平了,是尽数的实现了。
只是。对于宸沙来说,若这便是江湖的最深处,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寂的体会着,那未免太无趣。将来如果自己的徒弟也会走这么一遭,就更无趣了。
徒弟是个平静的徒弟,但其实很有趣。他不想有趣的徒弟过着无趣的生活。于是他觉得自己所在的江湖还不够深。
江湖是什么样的?这个问题宸过他。他也就那么简单的回答了。
但江湖的最深处,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也很想知道。
在宸回十九岁的时候,宸沙决定让宸回去江湖历练一年,而他自己,也听说司空剑阁出了叛徒,需要他回去平乱。
据说叛乱的头目自立天下第一,七剑圣之首,并且点名要杀了宸沙。宸沙不知道神仙一般的师傅为何被人擒住,但他知道,自己这次也许真的碰到了对手。他不禁有些欣喜。
因为人的孤独往往不是无法实现梦想,而是这个江湖,无法给你一个配得上梦想的东西。
于是宸沙离去,带着他的天下第一楼,要去捍卫他的天下第一,他没有对宸回说过任何关于司空剑阁的事情,因为那个地方已经高出了武林各派太多。宸回这一年开始游走江湖,只是过得格外落魄。他始终觉得天下第一楼太高,飞在天上,难怪众人仰望,有的人不喜欢仰望,那么便想毁了这楼。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师傅。
地面上也有很多楼,这楼里虽然也满是江湖的味道,但是血腥却在楼外,这楼的用处也不是让人仰望或者挑战,而是让人休息。天下很大,哪怕再多百倍的人也填不满。所以有很多地方,有很多人都需要这样的楼。善良的宸回遇见了善良的老板,尽管没有一分钱,还是饱餐了一顿。于是宸回觉得,江湖也不错,客栈是个好地方。
天下第一楼最初就是给了宸回客栈的感觉,师傅收留他,在连庆那片世外之地里,不愁吃喝,与世无争。宸回想到,天下第一楼,要是是家能动的客栈,该很不错。
有人以剑客的身份趟进江湖,有人以书生的身份趟进江湖,有人是医生,有人是捕快。有人是庙宇贵人,有人是名侠之后。唯独关于客栈掌柜,很少,因为那是商人的期望,似乎不属于这个江湖。但想来江湖里最必不可少的元素里就有客栈。可大多时候,客栈里喝酒的人是主角。掌柜和小二,都是配角,然江湖这么凶险,做个观天下事,打着算盘迎接客人的配角,岂不是很好。宸回的这个念头,让宸回知道了自己以后要做什么,虽然他觉得不太可能说服自己的师傅,用他认为是糟蹋的方式来对待天下第一楼。
宸回的这一年,没有在江湖上闯出任何名堂,因为他跟宸沙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个性。但不是碌碌无为,因为他知道了很多江湖事。
这一年很长,比往常几年加起来都长。江湖的确就跟师傅说的一样,至少对别人来说,生不如死之前尽量努力活着。这一年万藏部落与铁黎国似乎达成了统一,要入侵中原。就连神秘的南蛮秘境也开始招兵买马。
这一年,武林盟主被人暗杀,九大门派为了争夺这个位置,明争暗斗搅得江湖血雨腥风。
还是这一年,暗海的另一头,传闻来自异国他邦的绝世剑客要一剑荡平江湖。
只是宸回不怎么关心,或者说没心思关心。
因为已经到了冬天,因为那栋楼还没有飞回来。宸回觉得有些落寞,二十岁了,发现对于江湖反倒不如九岁那年妙然。他想起师父说的:“也许本就是小孩子才能明白的道理。”
他想师傅了。于是回到了那片山谷,独自等待。
生命是个苦甜等半的过程,有好事也会有坏事。雪冻了庄稼,却还了一个丰年。好比当年的土匪让自己遇见了师傅。
宸回一直对生命有期待。
所以,一直很平静的他,在冬天才刚刚过去的时候,看见疾空策拉着空无一人的天下第一楼回来的时候,他终于不再平静。
那一天,疾空策的眼神有些黯淡,喘着气,显得疲倦。宸回隐隐感觉不安,向着楼内问道:“师傅呢?”
楼内空空如也,疾空策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那声嘶鸣无比悲长,震落了朝晨花瓣上的露珠,枝干上的残雪。
于是宸回走进了天下第一楼,走遍每一个房间,走了无数遍。
他其实看见了密室里有一封信,可他不想拆。他想宸沙亲口告诉他。
师傅啊师傅,如果这是恶作剧,请马上结束吧。
师傅没有出现。
过了很久,阳光已经有些泛滥,宸回坐在山石上,手里拿着那封信,没有拆开。眼里的世界变得模糊。仿佛一颗石子儿落进了寒潭,荡着涟漪。疾空策温顺的低下头,显得无精打采。
一人一兽一空楼,仿佛这么静止了。
夕阳余晖将尽的时候,宸回开始看那封信。
“我本想说,如果你见到我回来,那么这信后面的内容,便无需记住,但我发现如果我回来了,以我的骄傲,断然不会给你看这信的。所以徒儿。你如果见到这封信了,那大概是我回不来了。
江湖很深,我以为我已经在最深处了,可我发现,我只是看到了最深处。这里的深不是武功修为。我记得司空阁主,也就是我的师傅说过,江湖的最深处,是一面镜子,隔得远,这镜子便映出了众生万物,走得越深,便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清晰,到最深处,江湖便只剩下了自己。
可我觉得那还不够深!于是我打破了镜子。我看见了更深的东西。
为师说的这些你也许不太懂,不过没关系,如果你看见这封信,起码也印证了某一个结果。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把你教成了天下第二,我哪天老死了,你就成了天下第一,岂不是很无趣。好在,上天让我不再是天下第一。你以后的路程也很长远。
很多人以为天下第一是危险的,没有意义的,比如徒儿你。可是天下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就真的安全么就更有意义么,人活着,当然要用最好的方式活着。不过你离天下第一还有距离,这个江湖比我想的深,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活下去,遇到好的事情。
至于我这个师傅,很抱歉,只能陪你到这里了。不要想着报仇,即便你足够强大。你是我见过的极有天赋的人,我活着的时候肯定不会承认,但你看见这封信便说明我死了,我就慷慨一次吧,我很好奇,你这样什么也不急的性子,能把江湖变成什么样子,我也很想知道,你走到最深处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人呢,总会死的,我已经遇见了足够多的好事情,将来你死了,在地下再告诉我你遇见的好事情吧。”
泪滴落在纸上,宸回喃喃自语,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好事,便是遇到你这么一个师傅啊。
命运无常,所以也有这种可能,庄稼在丰年里不待丰收便被害虫啃噬,土匪来不及望向天上便已经手起刀落。这是另一种悲剧。
终于,这个二十岁的少年还是无法平静,放声大哭。疾空策也哀啸连连,整个山谷显得有些悲恸。
然而生活还是要继续,就像那年父母死了。他埋葬了父母,每天依然要砍柴,打猎。长城是哭不倒的,即便哭倒了又如何。虽然宸回这次真的很难过,可还是要努力过好每一天。
就这样,有些悲凉落寞的过完了人生中的第二十年。
在某个夏天的早上。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起身走出天下第一楼。二十一岁,也就是十二年后夏日
他看着疾空策,也看着天下第一楼几个字。看了许久。
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师傅,对不起,即便您死了,我也还是无法认同您说的。”
说完他手指在空中划了几笔,天下第一楼便在指劲中变成了天下第末楼。
然后他又说:“当年您飞得太高,我虽然没有办法走到江湖最深处,但我一直知道,高处与低处不一样。我的脚只有站在地上,才会心安。”
说这话的时候他跃上了疾空策的背,解开了粗大的缰绳和锁链。
然后他躺在疾空策背上看着无云的天空,说道:“这些年你也累了,我要去闯江湖了,虽然用的是最温和最不成器的方式。但我不想再让你背着这栋楼了。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疾空策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显得极为不舍。
宸回笑了笑,说道:“等到哪一天,我跟师傅一样,可以毫无顾忌的带着你游遍世间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但现在不行,我再也不想失去朋友了。”
疾空策没有发声。
“记得去找一处有山有水有食物的地方,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说完这句话,宸回跳下来,看着疾空策,上古异兽有着上古异兽的灵性,疾空策似乎感受到了宸回的决心,眼里满是不舍,但还是起身,飞出了这个山谷。
宸回望着被改为了天下第末楼的天下第一楼,发觉越看越顺眼,前一年,他很想在江湖中,开一间客栈,这间客栈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只要有人需要。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说有什么办法能让生命尽可能遇见多的好事情,那么便是多做好的事情。
他开始整修这栋楼,让它尽可能看起来像一间客栈。这花了很长时间,其间宸回又发现,天下第末楼还是不够符合他心意,于是他干脆拆了那块牌匾。那些让江湖人疯狂无比的天下第一的招牌就被他随手扔在了连庆山林的一隅。
他重新挂上了一块牌匾。
名为:末楼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