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别无二致
意料之中的，迎接刘莹的不是温暖的拥抱亲切的问候，更不是关切的询问，而是劈头盖脸的责骂和索取。
“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你们公司老板把你开了？！我当初就说了女孩子家家的上什么学，学出来也没出息，还没几个月就被人家赶出来了，你当初就该按照我说的，好好找个人嫁了，还能早点帮衬家里！”
刘莹没有接话，心里却在冷笑，帮衬家里，何芳嘴里的家里是哪里呢？不用想就是何阳家吧？自己做了半辈子的扶弟魔还不够，还要扯着女儿跟自己一起下火坑。
即便早就知道自己母亲的德行刘莹还是被冷了心肠。
“对了，你今天该发工资了吧？就算被开除了工资应该也是要发的吧，把钱给我，明天归归就把他女朋友带到家里来了，我可不能给他丢面子。”
嗤，归归，龟龟，这个名字倒还是蛮适合何归的，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何归这个小名跟他本人这么妥帖。
不过即便是这样“寓意深重”的小名也是自己曾经极度向往的。
毕竟别说小名称呼了，从小到大刘莹连一个属于母亲的怀抱都屈指可数。
“发什么呆，钱呢？”
何芳十分理所当然地向刘莹伸出手，一边还幻想着明天和侄媳妇的见面：“第一次见面光给钱是不是太少了，我下午去街上逛逛，给她买点礼物回来，每天穿什么衣服好呢？那件大红色的是不是有点太艳了……”
看着自己母亲一边跟自己要着钱，一边看也不看自己只一味地想着何归，刘莹嘴角苦涩，心里的怒火和绝望不断缠绕。
这就是自己的期望吗？自己究竟还在期望什么呢？从小到大这么多次，自己看的还不够明白吗？为什么就是不肯彻底放弃呢？心中的小火苗为什么还没有被扑灭呢？
“诶，别是傻了吧，我跟你说，你傻了我们可不养你，我可养不起。”
见刘莹一直不回应他，何芳不耐烦地推了一把。
刘莹早就被何芳压榨的营养不良，她只有一张枯黄憔悴的脸和骨头架子一样的身子，被这么一推就差点摔倒在地。
刘莹很快回过神来，她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精神起来：“我没被公司开除，我是请假回来的，公司这个月工资推迟了，要到过几天才发，我兜里一分钱都没了。”
等今晚过去，她就看看自己的母亲有没有醒悟吧，只要何芳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刘莹觉得这些年来她所遭受的痛苦她也可以权当无事发生过。现在的她只想让自己，弟弟，爸爸幸福安稳地度过余生。
如果何芳能陪着她们自然最好，如果何芳还是如此固执，他们三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怎么就推迟了？”何芳眉头一皱。
“公司的决定，我哪能知道。”刘莹觉得她现在的表现还是挺不错的，虽然看似稳如老狗，实则心里慌的一匹。
“怎么突然就推迟？”何芳对刘莹的说辞倒是没有多做怀疑，毕竟刘莹从小到大的表现都很乖，从来都是何芳说一不二，刘莹断不敢反抗的。
“还好上个月我藏了一些私房钱。”何芳嘴里嘟嘟囔囔着进了屋，没一会就拎着一个崭新的小挎包出来，说了一句“我出门了”，也不等回应就自己出去了。
“……”
刘莹看看自己手里线头都快出来破旧的挎包，再看看刘母背影里崭新好像发着光的包，心里觉得莫大的讽刺。
藏的私房钱，新买的包包，这些都是花的谁的钱？都是她爸爸在工地上挣得的血汗钱！这个人为什么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刘莹回头看了一眼越发沧桑显老态的父亲，只见他只叹了口气，又拍了拍刘莹的肩，似是看出了刘莹在想什么，他开口：“莹子，没事，这么多年你爹早就习惯了，爹就是个软弱没出息的人，你不用为我委屈，也别记恨你妈，你妈她就是那样个人，改不了的。”
“……”
刘莹没有说话。
刘父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刘莹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爸，今晚我想跟妈睡。”
刘父立刻扭回头，震惊地看着刘莹：“你……怎么突然这么想了……”
倒不是刘父不想让出自己的那一块地，他只是奇怪，刘莹热脸贴冷屁股这么久，怎么还是没放弃，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倔呢？
“你妈这心是捂不热的。”
良久，他说。
“最后一次了。”
刘莹却扬起灿烂的笑容，用自己的笑脸告诉自己父亲，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何芳这次依旧不把握住机会，那么，她会彻彻底底地失去这个女儿。
“唉……”
刘父叹着气摇了摇头，却终归是拿自己的女儿没有办法：“我去给你收拾一下。”
刘莹的眼睛立刻弯成两弯月牙：“爸您歇着，我自个儿来就行！”
没有了妈妈就没有吧，她还有一个爱着自己的父亲，虽然这个父亲十分懦弱，但他的爱却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