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相
次日，李氏来给王氏请安，众人都在，沈清秋有些惊讶的是，清云大师竟然也在。
“有劳大师这几日在府中辛苦了，家大院大的，难免有不干净的东西，有劳大师驱除邪魔了。”
清云双手合十说道：“老夫人客气了，老夫人招待殷勤，倒是我给贵府中添麻烦了。”
顿了顿，清云继续说道：“既然是已经来了这里，当尽心尽力才是。若是老夫人同意，我愿意帮助老夫人调理府里的风水。”
王氏听得这话，自然是满脸喜色，求之不得。
“既然如此，有劳大师了。”
沈清秋目光在清云脸上逡巡着 ，她总是觉得这个清云虽然颇有几分道家人的皮相，但是贼眉鼠眼的，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会这么好心，主动给府中消灾除厄？
再看李氏一脸掩不住的丝丝得意，这事情其中，一定有猫腻！
沈清莲还在外头住着，李氏自然是不可能安分下来的。思忖之间，她的眼角眉梢带着几分笑意，十分温婉，却没人看得出她心里的冷笑。
走出老夫人的院子的时候，沈清秋低声对春姑姑说道：“找一个不是咱们院子里的人，悄悄盯着清云大师，仔细一些，不要被发现了。”
春姑姑一惊，问道：“这是为何？”
“这个清云大师可不简单，不要小瞧了她。”
“可是如今是大小姐被迁到了府外，她明显不是向着李氏的……”
她挑了挑眉头，春姑姑的长处便是稳重妥当，为人实诚，但是短处便是太过淳朴，不懂得人心险恶，上一辈子的时候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如今也得费些精力教教他们了。
“你还记得我让你把我的生辰八字烧掉，重新买了一张红纸吗？”
“当然记得。”
她冷笑，“你以为我那样做是为什么？”
“这……小姐……”
“那张纸上面被人动了手脚了。”沈清秋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是当时没有扔掉的话，只怕清云后来检出来的那张黄纸上面写的就是我的生辰八字，那么现在被赶出去的人就是我懂了吗？”
春姑姑向来懦弱，哪里懂得这里面的机关，当即吓白了脸色，“是谁要害小姐？”
“你说呢？”
“难道是……大夫人？这个府中，也只有大夫人一直跟小姐和姨娘过不去……只是大夫人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她冷哼一声，“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从今以后，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府里谁都可以相信，唯独她是万万不能相信的，知道了吗？”
春姑姑木木地点点头，仍然觉得毛骨悚然。
果然不出沈清秋所料的，清云第二天便领着众人找上门来。
“老夫人，敢问这是谁的闺房呢？”
王氏有些惊讶，“大师，这是我们二姑娘的闺房呢，怎么？有问题吗？”
沈清秋脸上露出同众人一样十分惊讶的表情，心中却冷笑不已，清云都能够领着人来到这里了，还能不知道这是她的院子？
只见清云双手合十，面露歉意，“老夫人，容我说句话。日前所算之卦，怕是不准哪。”
“是说……大姑娘不是什么灾星祸胎？”
“是的。”
王氏脸上有些微微愠怒，“大师是京中最受人景仰的，怎么还会出错呢？”况且还是冤枉了她家中的嫡孙女，纵使王氏不是很喜爱这个孙女，还是不允许自家的闺女被人这样白白冤枉。
清云一脸淡然，似乎早有预料，“老夫人，这件事实在是意外之事，因为府里有东西冲撞了神灵，才会导致算卦出错，而我只是根据卦象分析，并无不妥。”
“冲撞了神灵？是何物冲撞？”
清云走进沈清秋的房间，用手指指着她的房间里红色的珠玉隔断。“就是此物。”
珠玉隔断乃是府中分发的，底色为朱红色，上面描着几株洁白的梨花，十分淡雅。
王氏迷惑，“这珠玉隔断为何冲撞了神灵？”
“老夫人，此物呈现血红色，本就并非吉祥之物，另外，它处于东方，正面朝西方，从府中的格局来看，西方对应的正是青云观的神灵尊位，是为冲撞。”
王氏似懂非懂，但是她一向对神灵之事深信不疑，又是十分敬佩清云大师的，当即相信了她的话，对沈清秋说道：“既然如此，秋儿 ，就将这件东西扔掉吧，我让下人们重新抬一个隔断给你。”
她自然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我是女儿家，也不懂这些，但凭老夫人裁夺就是。”
清云继续说道：“老夫人，这样看来，大小姐并非妖孽，府中的灾星另有其人。”
王氏一听，急了，“这可得了？还要劳烦大师赶紧将这个人揪出来，不然我们沈家岂不是要受他连累。”
清云点点头，笑道：“老夫人不着急。如今隔断拿开，重新测算卦象是最准不过的了。”
她从手袖中拿出来一个锦囊，“如今这个锦囊里面装的还是府中众人的生辰八字，我已经做法了，如今只要取出来是黄色的，便是府中灾星。”
李氏这会子搭话了，“大师赶紧拿出来吧，我倒是要看看，这个灾星究竟是谁！害了我的女儿不打紧，还害得府里祸事连连！岂能轻易饶之！”
王氏倒是带了几分悲天悯人的姿态，“生辰八字是上天决定，岂是人力所能扭转？若是有这个人，就让他到别院去住行了，何苦为难他？”
清云点点头，“老夫人所言极是。”
随即清云从锦囊之中，拿出那张变成黄色的纸张，开始念：“壬辰年庚午月子午时。”
沈清秋勾唇一笑，这是她的生辰八字。
此话一出，杜姨娘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嘴唇都忍不住颤抖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李氏一脸掩不住的得意，王氏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她虽然喜欢沈清秋，但是并不代表她能够容许她作为一个灾星祸根存在府里。
李氏对着杜姨娘说道：“清云大师远近闻名，岂能让人质疑？那日算出是我的女儿，即使是嫡女，也照样送出府去，何况如今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
王氏犹豫了一下，随即脸色坚定，正要说话，沈清秋却是上前一步，抢先说道：“祖母，清云大师远近闻名，她说的话自然是十分可信的。孙女若是一个 祸害府里众人的灾星，自然是应该搬到别院去住的，怎么敢害了祖母和爹爹，母亲，姨娘呢？只是……”
沈清秋说的楚楚动人，入情入理，又是这般懂事，王氏自然心疼她，有些无奈。
沈清秋见她脸上有几分怜惜，随即抓住机会，继续说道：“只是孙女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倒不是孙女怀疑大师，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是小人作祟，见不得孙女很得祖母的欢心，诚心要害了孙女。”
李氏脸色一变，“胡说什么！你是府里面正儿八经的小姐，谁敢作祟你！”
“母亲所言不无道理，只是那张黄纸……我早上的时候，就在柴房的林儿手上看见过。当时我还觉得没有什么，没有留心，现在细细想来，只是觉得十分可疑。”
昨日的时候，沈清秋就已经十分怀疑李氏和清云了，专门叫人小心盯着，果然出事。
她这番话说出来，清云和李氏都是脸色大变，唯独王氏的脸色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她虽然已经老了，但是还是耳聪目明的，谁能够瞒得过她？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她一眼看穿。
李氏还想要说些什么，只见王氏摆摆手，在椅子上面坐下，面无表情的，声音含了几分的威严，“叫柴房的林儿过来。”
下人应声去了，众人都是惴惴不安的，尤其是李氏和清云。两个人之间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有些莫名的心虚。
不过一小会，林儿来了，他是柴房里面的木工， 平日里都不会出入正院的。
“见过老夫人，夫人。”
“起来吧，叫你过来，主要是问几句话，你可要如实说来。”
林儿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木工而已，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有些惴惴不安，低着头说道：“但凡是老夫人问的，小的一定是知无不言的。”
王氏沉了声音，指着清云手上的黄纸，“你可见过这张黄纸？”
林儿看了一眼，几乎没有犹豫的，“见过！”
李氏心中急的不行，难道今天所有的计划都要泡汤了不成？她狠狠地瞪了林儿一眼，林儿心中陡然惊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王氏看了李氏一眼，继续问林儿，“你是在哪里见过的？”
“这个……”林儿下意识地看向王氏，不料却落入王氏的眼中。
王氏疾言厉色，“快说！要不然，我先揭了你的皮！”
林儿被吓到了，“老夫人！老夫人饶命！小的实话实说，实在不是小人的错，是夫人叫我去买黄纸的……”
李氏顿时喝住他，“胡说什么！小杂种！”
王氏看了李氏一眼，目光带着几分威严和探究，“你急什么？”
李氏面色有些不自然，笑得有些勉强，“只是这个奴才无中生有，妾身觉得，老夫人不可相信。”
王氏冷哼一声，这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她心中已经如同明镜一样透彻了。
“林儿下去吧。”
林儿得了恩施，自然是激动不已，“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说着，急急忙忙退下了，生怕老夫人改变了主意。
余下众人皆是脸色有些不自然，清云一向自诩非俗家之人，飘然出世，然而此刻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她正急急想着怎么解决，她在京城中的名声可不能就这样毁灭了。
她真相说些什么，但是王氏摆摆手，王氏此刻心中已经十分了然了，“大师也先下去休息吧。待明日，我让下人给你赏银，亲自送你回去。”
清云脸上就像是吃屎了一样的难看。王氏客客气气的几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不相信她这个所谓的大师了，送她回去……其实就是变相的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