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灵花诉情
钟道闪身避开,心有余悸。
钟秋是钟晴胞姐,他们家以种植各类花儿为生,刚刚路过花圃,那枝头上得鲜红玫瑰让他觉得这花和姑获实在太相配了。鬼使神差的便折了一只,去掉其刺,拿在手中犹豫不决,而就是他因这个沉默太久才被久久不得应答的姑获发现,回头从他手中抢走了玫瑰。
“你的倾慕者?”姑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别有深意。
“……不是。”钟道迟疑了会,回答。
钟秋将锄头仍到脚边,撅着嘴巴气得胸脯剧烈浮动。她这时正大好青春年龄,却满庄的人都看不上眼,唯独那孤身住四方院的男人足够对上她的喜好,纵使心上人已经三十而立有余!
宛如灯火一盏,静静自我燃烧,绝顶强大又对世间万物漠不关心,神秘不可琢磨的身世背景——这一切都让她沉沦着迷。
三番四次大胆求爱,终于在半年前被狠狠回绝,她心如刀绞,却又只好尊重钟道的意愿。
因为他说心上仅能有一位佳人。
她且发问:是什么样的人?
钟道说那是位温柔娴静的淑女。
可如今眼见那女人明明贵气逼人,所言所行怎么就温柔娴静了呢?竟还与她恩恩爱爱互诉情意!
敢情什么温柔娴静的淑女都是哄骗她死心的!
满腔委屈顿时化为愤怒,原来昔日情意绵绵都是旁人笑料!
“姑娘醋意浓烈的很。”
钟秋瞪着她,开口也是针锋相对。
“哪敢吃狐狸精的醋呢?”
修罗场!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钟秋,这位是华夏国君女帝姑获。”
“我管什么女帝什么国…国君???”
钟秋瞪直双眼,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帝会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和一个满脸散发绿光的胡茬邋遢男调情好不好?!
陛下是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不自己开个男宠后宫,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钟家庄跟她一个小姑娘抢男人呢?钟秋紧抓着她的袖子,颇有些失落的垂首胡乱点点头,眼泪都快绷不住防线。
身为国君,一定很有钱吧…也是哦,整个国家都是她的,美丽的容貌和姣好的身材,高贵的气质,跟自己完全没有可比性,连相比较都没法放在一起。
差距实在太大了,也难怪钟道不正眼瞧上自己,虽然他钟道长得也不好看,终归会两手道术,能攀上女帝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想想也通点情理……
“你先回去吧”钟道稍有些担忧,生怕接下来两个女人会忍不住动手掐架。抬手拍拍她肩膀以表安慰出声催促她离开。
哪想钟秋弯腰捡起锄头,突然用锄背猛击他脑顶,引得钟道捂头痛呼,少女接而马上转身飞快跑开。
待跑了五六米有余,又转身破口大骂:
“好色鬼!看见胸大女人就走不动道的下流胚!绿的活像个癞蛤蟆!大笨蛋!傻瓜!你就像钟义家的蠢狗一样蠢!!!”
发泄似的叫骂过后,钟秋才头也不回的冲进自家花圃院,在众多绿藤花枝间委屈的啜泣。
初识她刚八岁年纪,跟着父母上山采药,是她钟秋在树林中偶然间发现了浑身伤痕的男子。
那是十年前的钟道。
因为是被自己捡回家来的,所以钟秋理所当然觉得这是她的所有物。
可竟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样。
钟道在庄主的接纳下进入了族谱,成了这钟家庄唯一一个有身份却不属于这里的外人。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原本叫什么名字,可没有关系,因为没有人愿意关心他的存在。
一个不合群的异类尔尔。
当夜钟道久违迎来失眠困扰,是真的疲倦到极致又毫无睡意。他和展来朝一屋,姑获和留澈则在侧房,心烦意乱反而更加清醒,只好轻轻起来走到院子里,本想坐在那张古旧躺椅上发呆,却发现已经有人提前一步占位。
是展留澈。
她端庄而优雅的坐在那上面,空空看着眼前,也没察觉到有人靠近,知道钟道开口打破寂静。
“睡不着吗?”
“呀…钟大人。”展留澈挪了挪位置,空出地方供钟道坐下,抬手捋捋鬓发别至耳后。
“我想我娘生前提过女帝陛下,娘亲说陛下其实是个可怜人,但是是个好人。”
她勉强扯出笑容道:
“当日我家出事那天,听那些贼人说是以陛下的名义肃清我们,心里就觉得好慌好失望,今天女帝陛下亲自向我解释,就觉得好高兴。”
“娘没有被陛下害死,陛下是个大好人,真的是太好了。大人您也是一位大好人,能遇到您真的是我和哥哥的福分。”
她阖眼,将双手覆在钟道的手上。
“能活下来,太好了。”
次日凌晨,天还蒙蒙亮,姑获便挨个搅和醒来准备动身赶回皇宫。钟道则干脆一夜没睡异常精神,四人打包带些物件存进姑获的储物器便出门向庄口走去。
钟道回头看了看他的四方院,看看那颗槐树,又看了看钟晴钟秋家的花圃。
没有人来送别,没有人知道,他要走了。
“承蒙照顾。”
他深深鞠躬。
而当他们离开后没多久,槐树的花儿开了。
像是少女在哭泣着站在那里挥手在送别。
满树芬芳馥郁,花苞绽放为幼嫩洁白的小花,却纷纷撒着细小稚嫩是花瓣飘零落地。
「再见了——再见了!」
别了,槐。
——
“陛下可知道西鹿惨案?”
钟道盘算离那瘟疫之地将近,不知白懿有没有从追杀中逃脱。虽然他已经身死,可他套的可是刘景致的皮囊,日后如果要救活他还得确保肉身完整。就怕白懿半路换个身体,将刘景致随便丢到什么地方去。
于是他绕个路,打算再探西鹿城。
“朕先前身在皇宫,下面的人想做什么手脚也无从得知,不过此番旅途漫漫,让朕看清了不少虚假,就譬如这西鹿现状……”
“他们明明报的各地安康无祸,可朕看到的,却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