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水鱼馆

  我叫罗小豪，今年24岁。

  年华过半，依然还是一名无业游民。

  说来可笑，我在高中时期就已经患有青春忧虑症，直到现在也未消减。

  青春忧虑症，就是在还年轻的时候，就开始不停考虑以后该做什么、做什么才有意义、工作的压力会不会很大……

  所以，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找到工作，喊了一年「啃老可耻」的口号，不断的压迫自己，却还是一事无成，连最基本的工作都没找到。

  不是没有公司肯要我，而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长期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让我没有掌握到任何一门生存技术。

  尽管如此，我也不想再这样下去。

  决心要靠自己生存的我，在上一周星期日离开了家里，来到外市。

  然而，现实总是很残酷，一周时间过去了，我还是一个置身工作之外的人。

  我不想回家，也没有脸面回家，因为那样就像是我特意出来旅游了一趟。

  现在我身上全部家当只有三百元，省吃俭用，应该还可以撑个两天。

  但我已经不准备过这样的生活了，古语有云，破而后立！

  古有项羽破釜沉舟迎敌，今有我罗小豪倾尽家当找工作。

  是的，我今天出来，是准备把身上的钱全部花光，给自己施加压力，不找工作就饿死。

  说到用钱，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鱼馆，那是专门卖鱼的地方。

  并不是简单的把内脏挖出来，把鱼肉切成块，打包给你带走。

  而是在鱼馆里买好鱼，让管理的师傅帮你杀，然后下锅煮，大约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吃上一锅香喷喷的鱼肉火锅了。

  我当前所处的C市，这是一个火锅行业兴茂的地方，来到这里怎能不吃一次火锅呢！

  论起火锅，我果然更喜欢鱼火锅，好几次路过鱼馆，都有种想进去吃一顿的冲动。

  不过，鱼馆消费链过高，最便宜的也要消费近百元，时常让我望而观止。

  不过今天，我决定进去吃一顿，还要吃一顿贵的。

  顺水鱼馆，这是我观察了很久的一家旅馆，风评很好，要吃自然是来这里吃。

  我顺着指示牌，走上二楼。

  门口，两位面带微笑的服务员迎接了我，店里环境非常优雅，播放着醉人的音乐。

  她们带着我选好了用餐桌，稍作交谈，又带我去选要吃的鱼。

  店里有专门煮鱼的厨房，厨房连通着鱼池，鱼池是用玻璃制作，一层一层的叠加，每一层都放着不同品种的鱼。

  客人可以从用餐大厅看见鱼缸里鲜活的鱼。

  待决定吃哪种鱼后，告诉鱼池内的师傅，他会帮客人选特定大小的鱼出来，称一下重量。

  客人若觉得合适，鱼池师傅便会快速宰杀，送去厨房烹煮。

  一系列流程让人非常安心。

  鱼的品种很多，大概有六七种，我不知道该选哪一种。

  因为最贵的鱼，也只不过才128元一斤，一条鱼又差不多才一斤多点，不够消费完我身上的三百元。

  买两条呢，钱又不够。

  我想着是不是该去买价格便宜一点的鱼，多买几条，合理的消费完三百元。

  但这样又觉得可惜了，好不容易吃一顿，当然是要吃最好的鱼啊。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最顶上鱼缸里的水抖动了一下，我下意识看去。

  只见一条黑黑长长的鱼，隔着玻璃缸，鱼身剧烈摇动的盯着我。

  我愣住了，这鱼还通灵性？

  “客人，看来这鲟鱼挺喜欢你的，要不，买一条？”鱼池内的师傅笑问道。

  “鲟鱼吗”，我在菜单上的价格栏里扫描了一下鲟鱼的价格，正是128元一斤最贵的鱼。

  了解价格后，我也没再犹豫，点头说：“嗯，就这条。”

  “好勒”，师傅用渔网把那条鲟鱼网了出来，放到电子秤上，称了下重量。

  竟然一斤不到，只有七两。

  让我看完称，师傅就说：“客人，你先回到你的座位等着吧，只要几分钟就能给你煮出来。”

  我点点头，回到座位，耐心等待。

  这边，厨房内。

  杀鱼师傅美滋滋的一棒敲死了鲟鱼，用开水烫了一下，扔上杀鱼台，边抛鳞边对着厨房那边说道：“这条鲟鱼总算是卖出去了，在鱼缸里放了二十多天都没人买。”

  厨房传来回应声：“没办法，谁让这条鱼太小了，按照市场标准，这条鱼的重量还没达标，放在正规门店是不允许卖的。”

  “我们店也是正规门店啊，厨师长，下次不要再进重量没有达标的鱼，不好卖。”杀鱼师傅道。

  厨师长回应道：“我一直是按照标准买的呀，谁知道这条鲟鱼是怎么混进来的，估计是那群卖鱼的批发商做的手脚……”

  “嗯？”杀鱼师傅陡然发出惊诧声。

  “怎么呢？”

  杀鱼师傅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这条鲟鱼……的肉是金黄色。”

  “金黄色的？”厨师长从厨房来到鱼池，说：“真的假的，我看看。哎，还真的是金黄色，嗯……该不会是变异品种吧。”

  “别开玩笑了，厨师长。赶紧决定这条鱼还要不要？”杀鱼师傅表情认真的问道。

  “要啊，怎么不要。”厨师长接手杀鱼工作，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鱼杀了出来。

  “可是，万一客人吃了出事了怎么办？”杀鱼师傅还是觉得不安心。

  “不会的，送过来的鱼都是经过质检的，有毒的话早就被排除出去了。”厨师长用水快速洗了一下鱼肉，端到厨房开始烹煮。

  ……

  我吃完鱼，从店里走出来时，身上还有近两百元钱。

  这顿晚餐，我共计花费了140元，这还是点了配菜，打包了一些凉菜，才花费到的钱。

  剩下的钱，我实在不知道该用在什么地方，加上刚吃饱，有些疲累，也便直接回出租屋了。

  出租屋是一间很简陋的小屋子，只有一个厕所和一个卧室，还有一个看不出来是厨房的厨房，就在厕所门口。

  对我来说，这些都无所谓，只要能住就行了。

  把打包回来的凉菜放在一边地方，去厕所冲了个澡，倒在床上很快就进入沉睡状态。

  半夜，本在沉睡的我，脑海中突兀响起一道声音。

  声音中带着无奈、抓狂、愤怒的情绪，尤其是愤怒的情绪最为强烈。

  声音叽里呱啦个不停，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我忍了很久，最后实在是忍不了，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我慢慢靠近电灯开关，片刻后，突然间亮了起来。

  空荡荡的房间一览无余，根本没有人能藏下的地方，床就是一块床垫，不存在「床下有人」之说。

  我警惕的检查厕所过后，非常肯定这个房间没有其他人存在。

  难道是做噩梦了？

  这样想着，我关上灯，重新回到床上睡下。

  刚开始还好，可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那道声音又出现在脑海中，这次的声音比上一次清晰多了。

  “我要你偿命……”

  我只听清楚了这五个字，吓得迅速从床上窜下，打开灯。

  和上一次一样，房间里什么没有其他人。

  但这一次，我可不会再用「做噩梦」的借口催眠自己。

  同一件事发生一次，还有可能是巧合。若连续发生两次，就一定有诡异。

  是扩音发信器吗？

  我把整个房间翻腾了一遍，没有找到类似扩音发信器之类的东西。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重新回到床上躺下，这次我没有把灯关上。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作怪。有了一次经验的我，这次没有丝毫犹豫，闭眼就睡。

  果然，在我又快要睡着的时候，那道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我准备让其说久一点，趁其放松警惕时，发起突袭。

  “人类小儿，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声音，不要再玩这种抓贼游戏折腾了，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睡觉，否则……别后悔！”

  这人脑子有病吧，睡着了还要怎么说话？人类在梦中，基本很难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现实中的意识，很难参杂到梦中，更别提特意与梦中的人交谈了。

  虽然我很清楚这点，但我却不由得对这段话很在意，尤其是最后「别后悔」三个字，感觉要是不按照声音的指示做，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情。

  于是，我就顺着这份心意，彻底进入了睡眠状态。

  下一瞬，我出现在一片漆黑的空间。

  这是什么地方？我四处张望着，却什么也看不见。

  接着我惊骇的发现，自己在现实中的意识竟然还存在着。

  因为我很清晰地意识到，这里不是我原本生存的世界。而且，犹记得自己睡觉前的心理活动，我的目的是进来探查那道声音来源。

  所以，我确定自己现实生活中的意识还存在。除非，我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喂”，我试探性的往前走了几步，每走一步脚下都有些微阻力，而且还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就像是走在水中一样。

  不，不是好像，我大概就是在站在类似水质一般的液体中，细思极恐，连忙大声问道：“喂，你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问完问题，还没缓过劲，耳边突然一声乍响：“你终于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