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墨灵 卷终
“你是谁？”
声音宛如一潭古朴清澈的潭水，微微有些清冷，同时夹杂着少许好奇，唯独没有一丝丝害怕。
电视开着，只不过没有声音。
封尘镇静下来，打开床灯，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少女，心里泛起了一种罪恶感，好比入室行窃当场被抓住，好像偷情刚好碰见对方的丈夫……
那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晰，容貌甚是秀丽，身材苗条，弱质纤纤。
如果说封尘是高山上流下一股不到大海誓不回头的带着决然与希望的长河，那么少女就是一潭无比宁静幽深的潭水。
可封尘感觉这是一潭死水，即将死去的潭水，鱼儿不会在这里欢快的游荡，无人来这里观赏，甚至，方圆百里老天都不会下雨来带活这潭水。
“该死的窗帘，隔光效果真好。”
难怪封尘看不到里面有人，而且这少女存在感真低。
似乎没人回答，少女声音微微有些急促。
“你是谁？为何三更半夜来到我的房间？”
“咳咳，”封尘收起了心中所想连忙打着哈哈，“那个，我是迷路了，我这个是三楼的住户，我走错了。”
少女侧了侧可爱的脑袋，换了个角度。
“三楼的用户都喜欢爬楼梯么？”
“咳咳咳咳~”封尘被这天真的言语呛了一下，心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注意的方向错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大喊救命，或者拿起手机报警么？”
“那个……大部分三楼的用户还是喜欢走楼梯。我是……那个，哈哈日常健身！日常健身！”
“日常健身？”少女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头晃动，在封尘眼里宛如一根随风飘荡的稻草。
封尘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有耐心，也许是不小心看到了放在桌子已经被打开的安眠药药瓶，以及十几粒白色的药片散落在桌子上。
“那个……你吃了？”封尘小心翼翼问道。
“夜袭大叔，你居然会关心这个？”少女歪着脑袋，几束五黑靓丽的秀发从额头垂了下来乖乖的站在少女白皙而又姣好的脸颊。
“不是该关心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对我这种即将死去的少女，做一些羞羞的事情，放心，我不会反抗的，日常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很难想象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少女会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夜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封尘，还有，我今年才二十四，不是大叔。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情。”封尘无语道。
“哎呀，真可惜，我还没好好感受这个呢？”少女精致的脸上无丝毫羞涩还露出一点点遗憾。
“那个，小姑娘，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
“还有远方的诗和田野么？”
“这位同学，不要想不开，生活中的不顺心总占十之八九，活着就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坎坷……”
“赌球害人，远离世界杯，人生没有走不出的困境，那些曾经的坎坷只会成就未来更加光彩的你，是不是这样的？”少女平静的说打断了封尘的话语。
……
“健身大叔，能让我摸摸你的脸么？”
“嗯？”
封尘有些惊讶。
“我看不到，只能用手来感觉。”
封尘这时才发现少女一双剪水秋瞳没有一丝神采，鬼使神差的闭上眼睛将脸凑了上去，心生怜悯。
一双柔若无骨的柔荑轻攀上封尘的脸颊，一股不知花名的淡淡清香钻入封尘的鼻孔，封尘轻轻屏住呼吸，生怕吓到眼前的少女。
少女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丝笑容，宛如那潭水瞬间生机勃勃，鸟语花香。
“封尘大叔很帅呢，想必是个好人吧。我能感觉到你在可怜我。”
“抱歉。”封尘不怎么会安慰人，曾经他看到过一个帖子，上面说对于一个身体有缺陷的人来说，最大尊重就是对他们像对正常人一样对待。
“咕咕~”封尘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封尘大叔你还没吃饭么？”
“嗯……是的，”封尘脸色有些难为情，“那个能不能给我借个钱，我会十倍还给你的。”
“封尘大叔你这是劫个色时顺手劫个财吗？”
“我这是劫财……呸，我这是借钱。”封尘突然觉得这姑娘问题真多，思维真跳跃。
小姑娘看上去很是大方，从身边名牌的包包里摸出一沓红艳艳的钞票，毫不在乎的递给封尘。
“喏，给你拿去吃饭，不用找了。”
用前台电话，点了几分分量足够的食物，不一会儿食物便送到，封尘盘腿坐在另一张床上狼吞虎咽。
听封尘吃完丝毫没有出去的迹象，少女调皮的说道：“封尘大叔，你是今天晚上准备住在这里么？”
“嗯，在下封尘，早已无家可归，身负血海深仇，从尸山血海中走出，一会儿吃饱了我要好好睡上一觉，然后杀尽三千仇敌，祭奠我封家先祖英魂！”封尘尽量逗这少女开心，别在他睡着的时候做出傻事。
“嘻嘻~”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传入封尘耳朵，捂着嘴，也学着封尘的话语，娇声说道：“在下墨灵，乃青城派唯一传人，年少时曾入蛮荒三进三出，一身功夫炉火纯青，杀敌时从不见血，同道中人称，衣襟白，年芳二十一时，入道修魔，斩尽一切宿命，我命由我不由天，魔前一叩三千年，回首凡尘不做仙，只为我父亲他，屁事都管。”
封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突然散发活力的少女，会心一笑，看来这潭水有活过来的迹象了。
“那么，晚安。”
“晚安喽，怪人。”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封尘才睁开了眼睛，发现另一床的少女早已不见，床头却有一张白纸。
“不会是遗言吧！”封尘急忙拿起，仔细阅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封尘大叔，谢谢你逗我开心，我父母找了我一夜，早上起来我就走了，看你睡的那么香，不好打扰你，房间我已经续了一个星期，还有，我没想到要做傻事，那里面装着胃药，还有，我也不是盲人。
嘻嘻……落款：青城派，衣襟白，墨灵。”
封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二十四、五的人了，在人家姑娘面前摆出了一个活脱脱中二少年，还“在下封尘，身负血海深仇……”
很多年后，封尘回想起这件事来，满脸都是回忆与感慨。
“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心情也好多了，没事就行，被耍了也没事，全当人生的一场风景罢了。想罢，封尘拿出初级黑光病毒注射器。
“也该开始自己的旅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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