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概率为零
封尘觉得自己无比口渴，就像行于沙漠久久为进水的旅者。
但他没有看到沙漠，没有看到沙漠那招牌的仙人掌，更没有那如金色火盆一样的烈阳，他的世界依旧无比黑暗，但他依旧能感觉到周围空气的干燥，以至于他的身子间接性抽搐，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的都不断重复着一个指令。
“水！！”
封尘活动一下身子，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动，他能感觉到自己是躺着，于是他开始尝试调动自己的力量，这一动不要紧，整个五脏六腑都如烈火在焚烧，这种痛苦犹如将你的手活生生的架在火上烤，封尘忍不住疼痛想要大声吼叫，反而愈加痛苦。
拨弄篝火，篝火会烧的更旺。
好在这种疼痛慢慢消退，而封尘浑身大汗，身体内仅有的水分也被蒸发干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比渴望着水，伸出舌头抿了下满是死皮的嘴唇，发现有股淡淡的咸腥味。
“这是……那里？！”
“我还没死？！”
“不对！这是现实！我能闻到一丝丝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是医院？”
失去双眼的封尘根本看不到，他超常的听觉也随着实力的衰弱而减退，在他的认知里，有消毒水的地方除了医院的病房还有一个地方，太平间，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沟通黑光病毒，再次构建三维成像模型。
体内的黑光病毒虽然产生出自己的意识，但依旧以宿主的意识作为主导，只不过封尘觉得它越来越像某种生物，比如另一个人。
调动黑光病毒先检查一下自己身子，封尘发现让他感到不妙的事情，他体内的细胞有一部分已经坏死，而他的器官也在慢慢衰竭，尤其是心脏，衰竭的厉害，封尘默默数了下，心跳如一只泄气的皮球，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弹几下，然后幅度越来越小，然后再强有力弹几下，周而复始，他毫不怀疑也许下一秒就会停止。
而死命之箭悄然沉寂在自己右臂断裂处，德尔菲的凝视拟化的诅咒也蛰伏起来，像是某种动物在冬眠一样。
封尘在这两位面前犹如一名普通人外出郊游碰到一头酣睡的巨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动它，他给黑光病毒只是单纯下达构建命令，封尘漆黑的世界终于出现一丝光明。
首先，五条成年人手臂粗的白色铁链将他的左手和双脚肢牢牢锁住，其中一条缠在他的身上，还有一条反扣住他的脖子，这两条将死死他固定在床上，剩下三条延伸到床下，看样子是拴在床的支腿上，封尘尝试动了一下，铁链发出清脆的抖动声。
“这不是普通的铁链，普通的铁链发出的声音是一种纯粹的声音，这铁链……”
封尘左手微微用力，发现铁链毫发无伤，甚至连手印都没有，如果是普通的铁链以封尘的实力轻松留下印记，而戴在封尘手上的石像鬼骷髅戒指也不见踪影，但他能感觉到木头离自己不是很远。
尝试无果之后，封尘暂时放弃挣扎，他开始扫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件无比干净的屋子，甚至连墙角都没有一丝灰尘，完整构建出来的屋子任何细节都瞒不过封尘的“眼睛”，洁白无比的墙壁，插在他身上的一些管子，裸露出来的各种各样的线，然后都延伸到他的周围各种稀奇古怪的仪器上，周围墙面凹凸不平，有些地方还有露出的小孔，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尤其是在封尘的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占据墙壁2/3的镜子，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消毒水。
除却那面镜子，就是一个看上去高级的住院病房，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地板，墙壁，床，仪器，甚至是他身上所穿的病号服。
封尘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他眼神露出一丝苦涩。
“更加苍老的了。”
之前的身体和容颜只是一名普通的老人相貌，而现在的他已经超出一个普通老人该有的样貌。
皮肤上到处都是自己都分不出的老年斑或者是尸斑，肌肉完全萎缩，皮包着骨头展示出封尘宽大的骨架触目惊心，一张脸上面眼眶深陷，原本干瘪的眼皮也萎缩，露出黑红色的眼内侧，光秃秃的脑袋上翘着几缕长长的白发。
一苦笑，镜子里露出褐黄色层次不齐的牙齿。
“如果当初我没有得到死命之箭，恐怕只凭借黑光病毒我已经死了吧。”
门外远处响起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女的，那是典型的高跟落地时发出的声响，有节奏的“哒哒”声，封尘仔细听，发现这双脚的主人每次都踩在心跳的频率上，直到声音慢慢逼近，最后在门口停了下来。
“有规律的步伐，不多不少，每一声都踩在频率上，需要长久的身体协调性以及本身极高的注意力，还要严格控制饮食，不然每次落地的声音都会不一样，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门被暴力被推开，紧接着响起清脆而清冷的女声，声音还偏偏带些中性，这使得声音更加饱满而显得不容置疑。
“无聊。”
封尘仔细打量进来的这名女子。
一身合身的黑色特战服可以看出她的身材是极好的，削肩细腰，齐肩的短发，皮肤白皙，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她脸上稠密的眉毛烦躁的稍稍向上扬起，长而灵动的睫毛下，一双狭长的眼睛露出一抹如刀锋般锐利的神色，英挺的鼻梁显的英姿飒爽，那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微张，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冷染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封尘，随手从拉来一个折凳放在封尘床头，坐下后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就这么盯着自己。
封尘看到她黑色的皮靴上还有着斑斑血迹，也不说话，房子里瞬间沉默下来。
过会儿后，封尘都要快睡着了，冷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在想如何逃脱？”
封尘懒的说话，任谁在醒后被五花大绑的困在这里心里都有火气，但封尘依旧配合性的拉拉左手上的锁链。
“看不出脾气还挺大的。”
冷染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愉悦，不知从哪抽出一本读刊，也不搭理封尘，修长的手指翻开一页，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令封尘头疼的是这家伙自己看就行了，可偏偏还要读出来，尽管声音很小，但自己还是能听到。
“不过很快，简慧就被带到了李宽的粉丝见面会上的车中，简慧接过瓶子，有些犹豫：‘那我要是失败了呢，我……’‘不，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就不会失败，’他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下去！’……”
封尘看了一眼她拿的，是《读者》的最新一刊，封尘一撇嘴不再理她。
“真是莫名其妙。”
……
“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犯罪的权利，新的《科学与自然》中明确报道，人的身体能很有可能存在犯罪基因，因此每个人都有成为罪犯的潜质……”
“无聊的东西。”
冷染像是读累了，削肩靠后，将读刊放在自己笔直的大腿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给自己优雅的点上，斜着脑袋盯着封尘，一口夹杂着清香的烟气吹到封尘脸上，一时间房子里混合着冷染身上独有的味道与烟味，如果把场景换一下，放成那种街道上独有的红灯洗头房，倒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喂，别装死了，醒醒。”
“还再想怎么逃跑？死了这份心吧，看到我进来的那个门不？噢，我倒是忘了，你眼睛看不到。”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这栋屋子是为了特殊人物准备的，这间屋子的地板下面埋着最先进的电磁压力测试感应器，就是电影上那种，一旦外人接触到地面上和感应器记录偏差两公斤，周围的墙壁上就会被超过万度的激光所覆盖，甚至连一只蚂蚁也会瞬间化作飞灰，而且这个房子里还有一个隐藏起来的人体热能红外感应，一旦多出来记录器上面的热能感应，也会触发激光覆盖。”
冷染好像说的越来越起劲。
“不单单只有激光覆盖，你所躺的床也安置了一个压力感应，一旦小于三十斤的记录，整个床会连接到一个超大的特压电阻，瞬间释放十万伏特的电压，可以将你化作青烟，而你身上绑着的铁链是最新研究出来的金属，就是指甲盖这么大小的一块儿也要十万美金才能买到，当然你也可以先挣脱锁链，可以试试从床的支架开始入手，不过我告诉你，床的四脚深入地下二十米，并且用四个超过一吨的钢筋混合土灌死，不过我依旧相信你可以逃脱。”
封尘心里一凉，如果她说的全是事实，那么自己插翅难逃。
“而且，门外只有一条唯一通道，有着三重保障。”冷染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皮肤的下面还有一小块儿黑点。
“这是最新的人体识别芯片，也就是三重保障的钥匙，没有这个芯片根本无法完整的走出通道，当然，你也可以将我杀死，从我身上取出，但这个芯片有一个心跳感应，我想你明白的，不过就算你在我的帮助下能走出通道也无济于事，这栋房子外面还有三个连全副武装，无数暗哨与明哨二十四小时巡逻，方圆百米都是军事禁区，东南军区的空军每天下午三点会准时携带重武器路过这里，现在死心了吧！”
封尘终于知道为啥这女人的脚步与频率落地的时候总是不差一分一秒，不多不少，整个人的节奏如同一块儿手工制作的手表一样高度精密，如果按她说的，封尘不相信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保护措施，倘若没有，这家伙和自己一样处于一旦出错就死路一条的下场。
“疯女人。”
冷染则饶有兴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封尘，想看看他听完后有什么反应，但封尘已经放弃抵抗，他算了一下自己的逃跑几率，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只有0。
一瞬间，封尘想到自己下半身只能在这里度过不由的心如死灰，他干瘪的嘴唇动了动。
“至于吗？”
“您可是大名鼎鼎的封尘，怎么不至于？”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如果封尘现在还看不来情况那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很明显，自己被针对了，被整个华夏针对了。
这一刻，封尘想哭，这么个混球房子就是老子全盛时期也插翅难飞，至于吗？
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