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秘密
天空卷起风雪,漆黑的苍穹有如洒满白茫茫的夜泪。赵阿姨在休息室内继续做着手工活,他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精力和视力已经大不如前了。他早已将所有要教的东西全部教给了自己的干女儿小敏。但说到小敏,赵阿姨竟感到愧疚,她虽然口口声声视她为女儿,可是一直以来她自视没有给予她足够的关爱。想必连小敏也在抱怨,与其说自己是照料的一方,倒不如说一直以来都麻烦小敏照料多病的自己。
赵阿姨坐在草席上,拍着自己多病的双腿。
小敏仍旧是每天照顾赵阿姨的起居。他没有抱怨过多,她回想起自己幼年的经历,要不是赵阿姨在她十岁那年的救助,恐怕她也是横尸街头。如今几近成年了,正如乌鸦反刍一样,回报孤儿院,哪怕是卖身给孤儿院,她也并无怨言。
天空铺满了夜泪,赵阿姨有时会谈起他的儿子,那个已经失踪了五年的儿子。赵阿姨找她倾诉的时候,全然不再是将小敏当做女儿,而更像是姐妹。她的眼里满是宠溺。她时常在说,要是他能回来,那她就儿女成双,人生也该多美满呐。
在有些夜晚,小敏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阿姨的哭喊,这声音静悄悄,可是绝对逃不过她的辨识。她也想阿姨爱她,如爱那个失踪已久的男孩一样。可做人又怎么能奢想太多了,小敏自被收养起,就狠下心决定再也不嫁,留在阿姨身边。
可是这一决定,却曾引来对方的无限个反对。
“小敏,你这么年轻,又是长得这么好看,你又何苦要留在这里呢。你该出去外面闯闯,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你应该拥有美满的婚姻爱情,将来儿女绕膝,你怎么说出这种傻话。”
赵阿姨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不奇怪,她也曾年轻过,一个人的青春之所以可贵,就在于你没法看清将来的路子,不像她,已经将下半生和孤儿院紧紧捆绑在一起。
“在你看来,那尽然是傻话。可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我把这里当成是我的家,我又能去哪里呢。再说,如果我离开了你们,那谁还会贴心照顾您啊。您当年不也是一个人离开家乡,来到这孤儿院做护工。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数趟劝说无果后,赵阿姨不再说话,她知道这干女儿的性格,凡是决定了的事,就是十头牛都难以拉回来。她忽而觉得历史就是一个重复的年轮,前任的人倒在了南墙上,而后来者即使看到这一景象,但却是一如既往重复着这无畏的举动。
她对于过去的经历,谈不上后悔。他自己从一件护士学院毕业,按照道理,他应该安安分分到医院上班,而自己也有一个谈了好几年的青梅竹马男朋友,等他从军校退役,两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结婚,生孩。在别人看来,这既是单调,又是美满的生活。
可大概连她也没想到吧,一向在她面前温润如玉,脾气极佳的男友突然有一天对她说“我们分手吧。在你面前,我根本做不了一个男人。”
那是时代没有电话,男朋友居然连书信的方式都懒得采用,只是托人这么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话。
“要理解这句话,我花了很长时间。”赵阿姨回想往事,她早就感到有点眼红目眩,她甚少对小敏说这些情感故事,但今天因许是有点疲惫的缘故,他竟有了想说故事的。
“我想他的大意是,我身上全然没有她能感受到的女人味吧。”赵阿姨撅了噘嘴“他就是这么觉得。我恋爱的时候就是一个任性的小姑娘”
小敏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并不代表她对恋爱毫不憧憬,事实却是相反,别人都说她长得水灵出落,她听到这些赞美,自然会有仙飘飘的感觉,因此打从小时候起,对于另一半的要求,她更加是觉得宁缺毋滥。到了后来,她越来越觉得责任理应高于婚姻,想谈恋爱结婚的想法又再一次退后,甚至被扼杀。
“当现代版的伊丽莎白女王不挺好吗?”她朝自己嘲讽,这句话看起来,也同样是向赵阿姨嘲讽。
“我看你是吃不了葡萄就说葡萄酸。有人说,一个女人,应该在恰当的年龄谈一场恋爱,然后死去。”赵阿姨望着幽暗幽暗的灯光,他在讲一个故事,更是说一句箴言。
“然后呢?”小敏给各自递上了一杯热茶,她对这个故事饶有兴趣。
“然后?我对恋爱没感觉了。我觉得我应该去死,马上去死。那天晚上,我割了自己的手腕动脉,但我想我真是一个糟糕的人体切割师,出血没我想象中的多,结果我没死成,换来的结果是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到了医院,反而有种反客为主的讽刺意味,从前照顾别人,如今被别人照顾。这样的心里落差该有多大呐”
小敏听到这里,觉得谈恋爱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幸好自己还未陷入这旋涡当中。
“自杀的人是可耻的,这在那个年代都通用。更何况这件事在我曾经工作的医院传开了。我既没有勇气再死一次,但也没有勇气呆在那里了。”
“所以你就来到这里了?”
赵阿姨点了点头,她知道故事讲到这里已经快要结束了。她知道自己的故事很俗,甚至没有一点新意可以让人猜测。这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次感冒,以及一句箴言“一个女人,在适当的年纪谈了一场恋爱之后,理应死去。”
“我既想你拥有一场无与伦比的恋爱,但我又不想你死去。因为爱情,总会伤害人。”赵阿姨轻拍着小敏的肩,这句话既是她的经验,也是她丢失的记忆。
小敏似懂未懂,对于爱情,她总有种想贴近的冲动,也有种想远离的恐惧。
外面的初雪纷涌而下,小敏点起了灯盏。她关切地问道“妈,这样暖点了吗?”
赵阿姨搓了搓手“天气真是怪,以往的冬季,这边几乎就从来没有下过雪。”这年的冬天异常的冷,就连天气预报都测不准明天的天气。
李延平拿了遥控,关了电视机,他嘴里念念叨叨“这年头,就没一个东西靠谱的,天气预报说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不断南袭,可是这秋冬都还没到,湖南最南边的地方竟然下起了雪,让我想想,我是到底多久没见过这种鬼天气了。”
护工门围在了暖炉旁,他们决定在极寒天气来临前好好打上一顿火锅。天气冷不冷先不说,先喂饱喂暖自己的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李院长,你看,你要沾点酱油嘛?”李姓护工从桌上拿出鲍鱼酱,那是李延平最喜欢的调味酱。
他从火锅里捞出了五花肥肉。用筷子刷了刷锅的边缘“我说小李啊,你这话说得像是挑衅,犯的是政治错误,你看,我早就不做院长,一身轻松。还是像曹福生那样,叫我延平吧”
“没权没势的日子,真是倒霉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习惯了叫您李院长,你让我这个老头怎么改口大名呢”方牧师紧邻坐在延平身边,他大快朵颐地品尝这刚唰的五花肥肉。
“那人就是外地人,他手里握着的文件就是狗屁,我们根本不认同他,你们说对不对。”小李拿着啤酒给席上的诸位倒上。
这个晚上是整个孤儿院的盛装晚宴,人坐得慢慢的。在不大的室内一居室开了3围,坐在桌上的都是孤儿院的职工护工。而在教学厅内,则摆上了6围专门为孤儿患童所设的晚宴。
“院长呐,您听我们说。甭管你信不信,我这辈子只认您大人。你看这些空降的官员,他们屁事都不懂,就只会指指点点瞎指挥。这里不是他们的家,逢年过节的,他们就领着薪水礼品回家过节呢。哪像我们,半辈子都留在这里,都当大家,都当这些孩童是亲人呐”
小李说着说着动情地用衣袖抹去了那点泪光。
赵阿姨看着也难受“老李啊,瞧你说的。现在院长是罢工不干了吗?他不仍然是我们的院长吗?就算是挂名也好,他也一直在孤儿院里的啊。现在虽然是多了一个曹福生,但丝毫不影响我们这些人的关系。”
小敏给在席上的各位敬酒,她成了赵阿姨的干女儿这点,人人都知道,而他出落的美貌更是被那些职工所调侃。
“我说老赵啊,是时候该给小敏找一个伴了吧。你看,长得那么漂亮。”小李喝酒后居然逗了逗小敏的下巴。
小敏本能地退后了一步。
“小李,你喝醉了。快住手”赵阿姨扯住了小李的衣衫,这人一但喝多了就语无伦次,谁都敢得罪。
方牧师和李延平急得站起来,他们劝赵阿姨坐下,一边扯着她的手。
“都是玩笑话,都是玩笑话。别当真”
“开这种玩笑就不可以,开玩笑需要动手的吗?”
小李也不甘示弱,他又给自己灌了一口二窝头。“我说老赵呐。你这算什么屁话。我又说得不对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敏年纪也到了,难道你还想让她像你一样,这辈子都嫁不出啊。”他越说越来气,这酒气一上来,就活脱脱是个疯子。
“我看小敏啊,既然你都离不开这大山,那不如就和我在一块生活好了。其实呢”小李眯眯眼地笑着。“其实呢,我还挺好的。”
小敏吓得退到赵护士的身后,赵护士容不下这些粗言秽语,她来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叫你放肆”
这一桌子的人都站起来了,这声音就连旁边桌上的人都警觉地往回看。站在正中央的他们对着门口,很是尴尬。
“没事没事,都是大人之间的误会,误会。”李延平让各位坐下安心吃饭。他一把手捉住了即将反抗的小李。
“你都干什么吃的,喝多了是吧。”众人的力量勉强顶住了小李的压力。
小敏呆若木鸡地站在身后,显然她对这一切做不出反应。
赵护士张开手臂裹紧她,用手捋了捋她的长发,像一只正在保护幼崽的麋鹿。
这一场闹剧终于在众人的帮助下结束。小李被搀扶回宿舍。而赵护士和小敏只简单地吃了几口饭,就再也没有心思。
“你还在想他胡说八道的话吗?”赵护士看到小敏缩在床的一角,他的手脚冷冰冰的,就像是今晚没有表情的眉目一样。“你别听他说,他胡说八道呢。小敏,你就算要找也不是非得找他,人又老又没钱。我家小敏还年轻着呢。肯定将来能找个好人家。”
“妈,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嫁的,我连恋爱都不会谈,我只会留在这里。一辈子伺候你,一辈子照顾孤儿院的孩子。”
赵护士搂住她,“乖,那就忘记今晚上他所说的话。”
中秋节过后,孤儿院回复了正常的生活与工作。这一天曹福生早早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刚从城市回来,也算是和家人团聚了两个夜晚。
正如小李所言,一个空降管理层对这里的一切没有多余的感情,这里不是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郁结在怀的,只有那一大堆要处理的文件。
晨光像流水一样渗入窗户,又是一天工作。曹福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从城市的家开了很长很长的路再回到这里,然后早早就陷入了梦乡。一觉醒来,他觉得自己全身松散,像一个脱了骨的骷髅。
他穿上皮鞋,喝了一口从妻子带来的鸡汤。孤儿院的厨工做得饭菜味道很不错,但她一想起如果和自己妻子亲手做的相比较,那这里的一切都稍显逊色。
临走前,他揽上妻子递上的风衣。妻子小美仍在自己耳边嘟哝“这次你走开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一趟。孩子的预产期定在了12月呢”小美摸着自己日渐发福的小腹,仿佛是抚摸自己的生命。
曹福生在看着自己的妻子,他不禁怀想起以后的生活。他早就有了一个女儿,而如今只有六岁的女儿仍在那圆形沙发上玩着那布娃娃,她听不懂大人们的对话,甚至都不知道将来当上了姐姐,意味着什么。
小朋友的烦恼又怎么和大人的相似呢。只是半辈子都做着民政工作,如今转到孤儿院工作,他看到一些孤儿患者失去了双亲和挚爱,他忽而觉得妻女双全的他,有种微妙的幸福感。
曹福生安抚着身边的妻子,对她,他既有愧疚,又有临走前的怜惜。一看时间快到了,他拿住了自己的公文包,那里头装有重要的东西。
“老公,沙发上的信函。民政局的。”小美将沙发上的信函递给他。“你一直在孤儿院,这东西就寄到家里面了。你回去再看,我还没拆开。”曹福生看了看那边角,虽然说还没拆开,但边缘已经被挤压得不像样了。
他给了妻子一个吻。
“羞死了,都老夫老妻了。还玩这个”
他坐在暖皮草席上啃着笔,这封信他不知道如何写下去。
一个小时前,他拆开了这封信。邮戳的底色是蓝色的通用盖印。是由民政局内部发出的加急文件。
曹福生只是觉得奇怪,之前从来没有谁通知过会有信寄回来,而既然是显示加急机密,对方应该知会一声才对,
信纸上白色一片,什么都没有写,而在信封的小暗格,藏着蓝色的胶质液体。曹福生想了想,领会到了它的用途。
他将液体倒在白纸上,让它均匀向四周铺开。白纸上渐渐浮出蓝色的字体。
曹福生:
想必现在的你已经取代了李延平成了孤儿院的新任院长,孤儿院的一切,过了些时日,你也已经习惯上手,了解一切吧。
收到我的信很奇怪对吧?为什么官方的信要以这样的形式传递给你,而且还要是以紧急加密的形式。其实有很多话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作为你的上司领导,关于这一点我现在才清晰明白地告诉你,如今我是自责的。我想说明白的是,有关孤儿院的一些事,你未必清楚,我想就连上任院长也蒙在鼓里。
民政局,甚至是孤儿院,其实一直都在军方所监控的范围内。孤儿院最近这几年发展迅速,而孤儿患童的数量在急剧增加,也受到了民间的关注。你的一份任职文件,虽然是民政局所批,理由是孤儿院需要更好的管理,但其实更深层的原因是,军方需要一个有民政局背景的人帮他们办事。
曹福生喝了一口热茶,这热茶一点都不热,他稍稍没拿稳就烫了他一嘴。
军方一直在调查关于超能力现象的东西,他们调查的范围无处不在,而在几年前,他们将矛头触及到了孤儿院,坦白地说,他们认为孤儿院内藏着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人,还有一些他们所认为的奇特现象存在。正因为此,所以他们才指派你到孤儿院任院长,也希望藉此找出真相。这自然是一根硬骨头,在很久之前我就和前任院长延平就孤儿院的资料交接有过接触,他看起来很抗拒,这让我隐隐觉得事情也可能和军方所怀疑的一样,这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延平是个好同志,我可不愿意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直到后来,军方提出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了。这让我不禁思考我们是否要继续下去帮助他们,他们需要的是真相,是研究。而我又一再担心,事情如果泄露出去,对孤儿院的发展恐怕是不利的。
可是最近他们好像有行动了,总而言之,关于孤儿院,你还是事事保密微妙。
事事小心,这封信阅后即焚。
曹福生将最后一口茶喝掉,这茶的温度已经冷下来,自己也已经阅读了很长的时间,他竟浑然不觉。
诚然,要他一下子消化这所有的信息,显然是不可能。他想让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归零,但显然又办不到。
超能力,孤儿院。他们是怎么扯上关系的呢?军方所需要的东西,看来是志在必得,作为民政部,政府的一个小小部门,丝毫没有抗争的资本。
他将读后的信烧了,心里在思考。真是糟糕,他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瞧,一点都不自然。
好奇心不止会害死猫,而且还会害死人呢。这一天的清早,他看到树外的蜻蜓都已在干活觅食了,而写信的老领导,又去了哪里呢。
中午两点,是孤儿院循例的检查午休的时间。这一天有点异常,曹福生跟护工门说了自己这一天要亲自到各个保育室探望孤儿患者的休息情况。护工们只能由他了。
在早上,他已经翻读了孤儿院每个患者孤儿的情况,得的病,被什么人抛弃,他虽然不是记得一清二楚,但也记得个大概。
“院长,稍微年纪大了的孤儿,都会离开孤儿院自谋出路。在此之前他们除了学习基本文化知识外,还会学习其他谋生技能。”小裴是一名资深护工,他向曹福生说明白了孤儿的发展方向。
“这我明白,院内的基本情况我都掌握清楚了。我也看过你们的台账,你们的每一笔资金流向,都写得清楚明白,看来并没有出现贪污的情况。”
“那是,那是”小裴诚诚恳恳地,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应对。
“冠心病,佝偻病,还有其他侏儒症,白化病。看来什么病都有”曹福生眼睛一一泛过每一具在床上的患童。忽而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他感到有点小伤心。
“小裴,你的意思是说,出了孤儿院之后的孤儿,孤儿院就不再跟踪了吗?档案也就都统一销毁了吗?”
“档案不会销毁的,一份会给用人单位,一份我们孤儿院会自己留底,以备查存。关于这点,我想你还是问问上一任院长更好,这都是归他管的。”
曹福生看她一直在回答得合情合理,以此判定她说的是实话。
曹福生咬咬牙,他明白要理清楚所有事情的脉络,只能找延平对质,问个清楚明白了。
延平正在桌面上写着档案,曹福生轻轻敲了门,那声音随即引起了他的警觉。
“是谁,进来吧”
曹福生从门缝处看到延平在工作,他不忍心打搅,敲门之后却没有反应。
“进来吧。”那一声敦促依旧。
曹福生大大方方地走近房间。
“噢。院长,找我有什么事呢?”延平放下手中的钢笔,眼睛泛了红点“院长,工作都习惯吧,孤儿院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了解了吧。”
曹福生皱了一下眉毛,他把手放到了皱巴巴的口袋封口里。“延平呐,这都多亏您了。我想要不是你开了一个召集会,我想他们还不怎么服气我。”
延平的脸一下紧绷起来“怎么会呢,大家都很期待你能给孤儿院带来新的气象呢。”
曹福生脸上起了不知所措的尴尬皱纹。如果不是照着镜子,我想他无论如何自己都不清楚,那皱纹代表着他老去的痕迹。
“福生,你看上去老了。昨晚没睡好吗?”
“是么?”他自己不自觉,但显然脸色蜡黄的他没法抗拒岁月和他的搏斗。他的双脚放在桌下,他开始跺着脚以放松自己。“延平,我听护工说,有一部分孤儿的档案自他们离开孤儿院会留底。档案的所有资料,都在你那边留着吗?”
“噢?你怎么关注起这个东西来着呢。”延平呷了一口茶,他脸部微小的反应让人着眼。“工作的交接部分,可没有规定档案必须要交接管理。”
“可作为孤儿院的管理者,要清楚明白了解每一个孩童的资料,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曹福生见延平似乎有怨言,不得不抛出自己的理论。
“那好吧。”延平从柜子里掏出钥匙,他打开了藏在他背后的小铁柜。铁柜上面铺满尘埃。他再用另一把钥匙打开铁柜里头的一个绿色文件夹。
“瞧瞧吧,你要找的儿童档案,都在这里。”
曹福生轻轻吹拂了上面的灰尘“那似乎有很长时间没人清理。”
“孤儿院没有档案室,更没有专门负责管理这方面的人。有历史秘密的才需要档案,我想”延平嘻嘻地赔上笑脸“在孤儿院没有秘密”
曹福生一页一页地翻阅文件,看到的都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苏小妍,远景路77号下榻的垃圾桶旁边捡到。时间1995年”
“黎金炜,松本大街一间便利店旁边捡到,时间1996年”
所有孤儿的资料他一一对照,现实中也都是那些孤儿,并没有什么异样。
“延平,就只有这些资料了吗?”曹福生将视线转到桌面上。
他平摊双手“你要找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这都是一些平常的东西,不足为奇,对吧。”
他望向窗外,试图从别的景色中找谈话的灵感“对了,延平,你听说过超能力和特异功能吗?”
“怎么了,那自然是听过。但我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还会相信这种唬三岁毛童的东西吗?像是千里眼,顺风耳,金刚不坏之身。你想说的是那种东西吧?”
“恐怕真正的超能力者会比这些要更恐怖。”曹福生接过他的话,他的视线依旧不远离桌面上的文件袋。
“院长,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和我提起这些东西,你和我都是年过半百的人,这么说吧,我难以相信一些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延平突然拿起了笔,在着自己的八角胡须。
“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有些东西,只要听说,或者想想,就足够让人胆战心惊了”院长只想结束这段无意义的对话“这文件袋,我可以拿走吗?毕竟熟悉每一个孤儿,也是一个合格管理者的义务所在。”
“请便,那东西放久了也亟需清洁。有些东西在黑暗处呆久了,需要见见阳光。”
曹福生拿起那份文件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在思索着延平的话“有些东西在黑暗处呆久了,需要见见阳光。”
他将档案本一页又一页翻了又翻,资料上没有可疑的地方。每个孤儿的来历都写得一清二楚,而且自己也视察过他们,除非那种超能力是隐藏在深处,或者是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掌握了这种能力。
这让调查陷入了难处。
他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用手轻按鼻中央的穴道。不久就陷入了冥思状态。
忽然,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就在睁眼的瞬间,他想到了方才所忽略的一个细节。
笔记本的中央处,他看到了被黑色魔笔所涂改了的页码。他拿起了放大镜,发现这笔记本深处有着不平整的切口。
“要是不认真看还真没察觉。”他喃喃自语。
这笔记本其中有几页被人恶意撕走。而至于那到底是什么机密文件,曹福生怀疑,那正是和领导怀疑的是同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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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