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保卫者萧达
白色的宫殿内，年轻的近侍长官身穿白天鹅绒上衣，披着醒目的浅紫色丝绸披风，颈脖还戴着一条漂亮的深紫色围巾，长长的尾端迎风徜徉。他的格里斯剑点缀着不同颜色的宝石，在迟暮的日光下熠熠发光。
“保卫者大军，这人真是多此一举。”张洁雯对身边的近侍长官说。“我想你应该跟你的长官传话，这座白色的宫殿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我的女王”近侍长官微微鞠躬“没有得到长官的批准，我看我没办法脱离我的工作岗位。”
“你的工作就是保护我，抑或是是仅仅愿意听我的话？”张洁雯表现出妥协的笑容。
“两者皆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异能大陆平静了数十年，这些年也不过是异能者和洁灵者之间有着嫌隙，但这种嫌隙却又是深藏不露，张洁雯想不出能有什么理由迫使保卫者劳师动众，出动这么多人保护自己。
“我想你该回去复命你的主子，这宫殿安全得很”
“长官，接住。”张洁雯一脸笑意的抛来一个苹果。近侍长官刚打算伸手接过，但酸麻的手指却无法拿稳。苹果骨碌的滚落草地，停在脚边。
“唉，浪费了。”张洁雯叹了口气，自顾自的从袖口重新掏出一颗。“你该好好品尝洁灵界的苹果，搞不好比你们保卫界的更甜美多汁。”他咬了口，汁液从嘴角流淌。
“保卫者，除了身兼保卫整个异能大陆的保卫工作外，还身负搜集情报的工作。女王殿下，你说的没错，异能大陆数百年来一直都处于稳定健康的状态，但那并不意味着这情况会一直延续下去。大军大人正是掌握了某种确切的情报才嘱命我前来看守洁灵界。”
“准确的情报？但说无妨。”张洁雯望了望身边的侍婢小佩。看到她正笑得可欢。
“雯姐，我想大军喜欢你才对呢。不然怎么会”
张洁雯笑起来像醉倒的天使。“小佩，在长官大人面前，还是谨慎说话比较好。”她再次品尝了一颗苹果。“长官大人，那我问你，你说保卫者的天职是包围这片土地，可你们怎么保护，既不会异能又不懂得其他灵术。你对洁灵者和异能者又知道多少？”
侍从长官不自觉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德行：简单的灰色粗麻长衫，内衬一件满是汗渍的皮甲。剑倒是好剑，尽管没有那样花样繁多的精巧装饰，但剑士并不看重这些。
“我的女王。保卫者虽然没有异能，也没有洁灵者所晓的法术。但那不意味着我们一无所长。保卫者由保卫者团长所选，每一个合格的保卫者都是战士。我五岁起就随我父亲练习格斗，体术体能可是超越一般人。倚剑弄剑之事，我最在行。倘若那一天异能大陆发生了战斗，那我自然可以担起保卫大陆的死侍。”
“可你刚刚连一个苹果都接不稳。”
侍从长官不禁面露尴尬。
“如今的保卫部可是面临人才凋零的境况，到底是你们疏于练习，还是天资有限？如果保卫者索恩还在的话，我猜想他一定会将你们一个个都手脚都砍断。大人，我想我说的话你不会爱听。”
侍从长官犹如泄气的皮球一样。“女王殿下，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大军大人的了。”
“你说的没错，异能大陆本应该是一个平衡的大陆，三者本应该是扮演调和均衡的角色。异能界正所以存在，全有赖第一代异能者和洁灵者的合作。喝了圣水的异能者有了能力，正是因为这能力，他才能消灭异能大陆凶猛的野兽，缔造一个适合我们宜居的地方。可是这并不代表异能者就是这大陆至高无上的存在。世界一方面需要钢铁的统治，同样需要阴柔的政策。而洁灵者则很好地补充了这个角色。”张洁雯刻意地咳嗽了一声“从远古以来开始，洁灵者就由再生人担任，这类人既来自地府，又属于人间。而更为重要的是，他们能掌握和天地通话的能力。”
“和天地通话的能力？”侍卫长官问。
张洁雯叫来了一只云鸦。这只云鸦一只盘旋在他手中。
“它说他喜欢彩虹饼干呢。小佩”张洁雯唤来了身边的小佩“帮我准备几打彩虹饼干，它说他的小伙伴也爱吃。”
云鸦嘴里叼着几块包装好的饼干，黑溜溜的眼珠眨个不停，似乎是在不断表示感谢之意。
“大体是这样的意思。但我现在所掌握的不过是初级的对话术，如果要上升到和天地通话的能力，恐怕现在的我还远远未及。”
“真是一种神奇的力量”长官掏出了这么一句话。
“长官大人，我想问一下，你的父亲大人是怎么教诲你的？”张洁雯转移了话题。
“这个那倒没有”他嘴里吞吞吐吐，说出了无物。
一只黑猫从暗处闪出来，它坐在了宫殿的另一处座椅上，俨然是一位高贵的女王。
“dy，看着我的眼睛”
黑猫的眼睛和张洁雯双眼对视了两秒。那猫便陷入了沉睡。张洁雯走了过去，缓缓抱起了猫在怀里。
“在异能大陆编年体通史上记载，保卫者是为了调和异能者和洁灵者的关系而存在的。换句话说，异能者和洁灵者就像是阴阳二极，而你们，则是调理二极的摆渡人。”
张洁雯慢慢轻抚手中的猫“对了，大人，我该如何称呼你。你的长衫下只显示编号。”
“我是保卫者005萧达”
“萧达大人。请原谅我”张洁雯继续说着“详细的历史记载资料早已被一场大火所销毁，而我所记得的，也不过是历代洁灵者口口相传的事实。你还有兴趣听得更多吗？”
“我的荣幸，女王殿下”萧达放下手中的利剑，再次恭敬地半弯腰。
“先代洁灵者为了让异能大陆的和平，同时也是为了缓冲和异能者之间紧张的关系，提议从地府中找来看守死魂的死侍奴隶来到异能大陆，担任类似于仲裁者一样的角色。”
“你是说所有的保卫者都是从地府而来的。”萧达显然不能接受这个解释。
“我只能给予我的答案，绝大部分的保卫者，他们的先辈都是奴隶死侍。可他们都是自愿来到这里的，三界之门打开之日，有多少奴隶从地府涌到这里来，如果他们不来的话，他们只能一辈子待在地府，日夜接受着鞭笞，这就是他们和西西弗斯一样的宿命。”
“初代的洁灵者拯救了他们，也拯救了异能大陆。来自地府的奴隶们，意志力，耐力，体力都很好。完美地弥补了异能者的不足（异能者的能力主要出自脑力），从地府而来的奴隶就像是新移民一样，很快地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并和他们建设了家园。”张洁雯缓缓说着，一边抚着自己的脸庞“这就是保卫者的来历。而你们的先祖也许下了至今不变的誓言。”
萧达左手按住自己的心脏“这是守誓者的誓言。保卫者，此生乃至下辈，都要忠心守卫异能大陆，看守三界之门。”
张洁雯抿笑着。“你们既无异能，又无其他法术。你们出身卑微，却又身负重责。”
“一辈子惟剑作伴”萧达也回报一个笑容。
“萧达，大军说通报的准确的情报，到底是什么，我想我猜出了端倪。”
“我的女王，你应该还记得三界会议的时候，那轮血月吧。”
张洁雯闭目，她的思绪比任何人都清晰。“记得，月光倒影在窗户上，慢慢渗出血色的印记。云鸦四散，天空没有往日的朗晴。我从岚礼大人那里听说了，这气象称作血月。”
“血色的月亮，所以称作血月，这比喻甚是恰当。”
“这不是比喻。事情会比你所想象的可怕得多。”
“岚礼大人研究到什么地步了。血月的出现在异能界的历史上很少见，历史上记载的东西也很少。如果是有什么灾难可能发生的话，不妨直言”张洁雯干脆了当地说。
“按照岚礼大人的话，地府，人间，异能三界都有几率出现血月。而出现血月的概率就和火山爆发一样，不可预测准确的日期。但有规律可言。女王殿下，你还记得五年前来自人间的那个王耀辉吗？”
张洁雯当然记得，说起藤蔓男，他还心生悔意。
“藤蔓男，当初是我的错，委托他帮我从人间带回一个人类，后来他被宇峰带回去了，恐怕会受责难。”
“你应该清楚记得当年是你亲口给他喂下圣水，一个人类，从此变成了异能者，也从此毁掉了他一生。”
张洁雯双手敷面“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如果当初这个任务没有派出去的话，藤蔓男王耀辉也就不用背负背叛异能者的罪名。如果所有的东西可以重来的话，他一定取消如此愚蠢的决定。
“五年前，王耀辉正是通过人间的血月而来到异能界，而也正是你，将他变成异能者。我从岚礼大人那里得到的解释是，血月的出现，代表着三界之中出现了一个通道，这通道代表着混沌。五年前人间出现血月，因此将王耀辉送往异能界，而异能界出现血月，则有可能通道开启，我们都会被血月卷到未知的地方。”
“噢”张洁雯回应了一句“无聊。岚礼大人在巨峰塔就是做如此的研究呐。亏我还高看了他呢。”
“岚礼大人可是活了六百年的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血月之印。血月一直不过是传说之事，他亲眼看到后也大吃一惊。”
“所有的文献资料早在大火被销毁了。岚礼大人服务了这么多任异能者，出现这等事还是第一次呢，我劝他这个老骨头，还是少操点心。当年人间出现的血月，也不过带来了王耀辉一人。我看异能界出现的血月，也并非如此可怕。我倒是害怕立秋前后山神通往人间的大路，要是没法封堵的话，恐怕更加棘手”
“那由先祖设下的结界，没法破解。山神在五十年前就警告了住在那里的山民。这五十年来他们都很守规矩，未曾逾越。只是就在数月前。”
张洁雯听出了不悦之音。“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我知道你所说的是那个物理博士，他闯进来了，这事大军也知道。我懂他的意思，你们的意思一直是在质疑我的做事方式。可你没法明白，他是无意闯进来的，而且，他是我爷爷的朋友。我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将他变成异能者，不那样做的话，他会死在这里。”
“这”萧达想说于理不合，但刚到喉头的话又被他吞掉。
“对不起，这事已经发生了，而且他也离开了。而且他答应我，不会在人间使用异能。”
“女王殿下，你想得太简单了。人间的事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如意。”萧达将手中的剑握得紧紧。“如果不是大军下了死命令不再追究，我想我会追杀他。”他倚剑放在腰间，剑鞘刚好触地。“保卫者就必须保卫整个异能大陆”
“萧达大人，我想你还是多练习一下格斗术吧。你的持剑方式让我想起了索恩大人，他在往生门上待了有些许年头了，但我一想起他厉害的剑法，我就甚是佩服。”
“他是保卫者的传奇和骄傲。”
“我希望你也是”张洁雯吩咐萧达退下，萧达毕恭毕敬地收起合十的双手。
“我的女王，请容许我常伴在你的左右。”他骑上了马，朝记忆中的石像走去。
“对了，岚礼大人还说了，血月的出现，代表着天气已然进入紊乱的状态，天气变化大，请女王殿下注意保重身体。”
张洁雯说了一声知道。洁灵者的宫殿长期在天山旁，这异端的天气，他早就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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