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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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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古钱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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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桥洞底往上攀爬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桥基石头上,出现了泼墨般隐隐约约的血迹。

  我大恐,脚一软,差点跌下平台,跌落河里。

  好不容易掌控住身体,稳住心神。

  大着胆子,仔细辨别那血迹。

  经过鉴别,我发现纯粹是自己吓自己,虚惊一场。

  那并非是什么血迹,而是红色标语的残迹。时间久了,红色字体的颜色淡了,字迹也变得斑驳难认。

  因为心情忐忑,什么都杯弓蛇影。

  一刹那,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丁凌凌那通电话后,我就开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所有事情都往不好的方面去联想。一有点风吹草动,我就疑神疑鬼。都是先入为主的坏念头作祟。

  或许,事情并非如我想象的那样坏。

  这样一想,我放松了很多。

  下桥不容易,上去更难。

  借助从石头缝中钻出来的不知名植物,用力往上爬。

  桥基很陡,脚下稍一松懈,就会滑下去。

  攀爬过程中,当我抓住某一株藤枝的时候,手里的感觉忽然就不对了。

  手里边紧抓住的,似乎不是藤蔓的枝条,而是坚硬的东西。

  我匍匐下身子,把身体贴在桥基上,腾出手。

  我发现,无意中抓住的,竟然是一枚老钱。

  老钱圆形,方形的中间孔。钱上覆盖着厚厚的、黑绿色的锈迹,遮掩了钱币旧貌。

  这种币,我见过。是清朝的钱币。

  我妈妈箱底,也有几枚这样的老钱,上面铸有“康熙通宝”之类的字迹。

  莫非桥基之下,有古墓遗址?要不怎么会凭空出现古钱币?

  我一喜!是不是要发一笔横财了?

  待我要把钱币揣起来时,才发现,这枚钱币连接着一根链子,挂在藤枝上面。

  光顾了高兴,都没发现那根镀银的链子。银链子已经发黑了。

  看来,是谁不小心遗失在这里的。

  我把古钱币连同银链子,一同揣进随身包里。接着攀爬。

  爬到最陡处,真是寸步难行。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河水。

  我恐高,手心直冒汗,腿一阵阵发软。我深怕自己一头栽下去。

  此时,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凌凌是不是不小心掉进河里,被水冲走了?要不,她的帽子,为何出现在这里?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这河水的水量,还不至于冲走一个大活人。

  放羊的男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长木棍,把我拉了上去。

  由此看来,男孩不像看上去那么傻。起码,他还知道想办法救我,还会动脑筋。

  发现了丁凌凌的帽子,让我打定主意,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有个结果。

  我一定要找到凌凌。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不能无功而返。

  找到丁凌凌后,我一定要狠狠痛骂她一顿,再跟她绝交。

  我决定折返回庆子的旅店。

  放羊的男孩,粘上了我。

  任我怎么劝,他就只会嘿嘿傻笑。羊群他也不管了,一路不远不近一路跟在我身后,回到庆子的小旅店。

  黑丫正往院子里,手执水管,洒水降温。

  见我去而复返,她惊讶地站直身子。

  “我想再住几天。”我对黑丫说。

  黑丫为难地看了我一眼,说:“可是,姐呀,你住的那间房,已经有人住了。只有四号房间空着。你住四号房间行不?不过,四号房没人喜欢住。因为大家觉得数字不吉利。四,死,同音。”

  四号房间和庆哥的房间只一墙之隔,一旦有事,招呼店主更加方便了。

  我才不迷信那些无中生有的东西,“好啊。我本来也不想再住一号房了。”

  黑丫猛然看到,笑嘻嘻地在我身边打转的男孩,脸一沉,呵斥道:“狗剩子,不好好放羊,跑这里来干什么?小心羊丢了,你爸用鞭子抽死你。”

  放羊的男孩关闭了笑容,讪讪的,趿拉着破烂鞋,踢踢踏踏出了院子,找他的羊群去了。

  “这小男孩是你们村的?”我问黑丫。

  黑丫哈哈大笑:“是俺们村的。他小名叫狗剩子。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小男孩!他都二十好几了,比俺都大。俺们这地角,他这个岁数,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狗剩长着十七八岁的面孔,原来都二十几岁了!他不光是脑袋发育迟钝,连累身体也发育迟缓了。

  “他这里------”我指了指自己的头。

  黑丫表情突然凝重且神秘起来,凑近我,压低声音:“姐,你住这里,一定要小心狗剩子,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傻子?”我可不歧视智力有残障的。

  “那家伙,傻是傻,却知道跟他爸要媳妇;看到好看的女的,不管老少,就会往上凑。去年,他还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闺女动手动脚,被人家爹妈痛打了一顿,扬言要告他耍流氓,要让公安局把他抓起来关进监狱。狗剩子爸为此打得他半月下不了炕。从那以后,他再不敢对小孩动手动脚了。不过,爱往女人跟前凑的毛病,他还是改不了。你看,他又黏上你了。”

  我吃了一惊。

  狗剩子对我很热情。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不堪的经历。外表看上去,他很善良,也很单纯。对我总是规规矩矩,也没有试图越雷池的迹象。

  “他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的?”我问黑丫。

  “他爸娶个傻媳妇,就生了狗剩这个傻儿子呗。”黑丫说。

  狗剩只是智力有点问题,但是身体发育正常。他还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我还是离他远一点。

  我帮着黑丫把四号房间收拾了一下,住了进去。

  自始至终,我只发现黑丫一个人在店里烧水打扫,忙前忙后。店主庆子却不见踪影。

  旁边的修车铺里,车轮车胎扳手钳子乱七八糟地摊着,空无一人。

  “今天镇上赶大集,庆子哥赶集买零件去了。”黑丫说。

  我来了精神。我从没见识过农村大集,“你去赶集吗?能不能带我去?”我问黑丫。

  去镇上,或许能找到凌凌的一点线索。

  “俺没空,店里头不能没人。你想去的话,待会儿让俺爸妈捎上你。”黑丫说。

  果然,十几分钟后,黑丫的爸爸开着电动三轮车,车上坐着她妈和她的小侄子。

  黑丫爸爸肤色黝黑,一张憨厚温和的面孔。

  黑丫说她爸在附近打游击工。谁家盖房建楼,他就去当小工,挣点零用钱。

  黑丫妈妈坐在车厢里一个马扎上,怀里搂着小孙子。

  男孩是黑丫哥哥的孩子,六七岁,很可爱。

  黑丫曾告诉我,她哥哥两口子都在天津打工,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一次。

  黑丫父母有点重男轻女。他们把黑丫留在村里,一起帮着照顾哥哥的孩子,顺便在庆子店里帮忙,也能挣点零花。

  重男轻女是历史遗留问题,是祖宗遗存的毒瘤,黑丫拿自己爹娘也没办法。

  黑丫一直报怨父母,遗憾自己不能跟同龄女孩一样出门打工。连赶集上店都没时间。

  黑丫妈今天穿得格外齐整。赶集上店的女人们,都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跟平时在家简直判若两人。

  我爬上了电动车车厢,和抱着孩子的黑丫妈妈对面而坐。黑丫妈手里举着一把蒲扇,给孩子遮阳。

  电动车厢没有顶,太阳毒辣的晒在头顶。不过车开起来,耳边有风吹过,感觉凉爽了很多。

  到了果子狸镇,黑丫爸爸把车停在大集外面。他找了个树荫,照看孩子。

  黑丫妈妈带着我,往集市中心走。

  没料到,在集镇上,我们竟然和一个人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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