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突遇行刺
世子在古书中曾看到过质子在异京的记载,诸事多有不便,因为听到三皇子的话,又多了一份复杂的情感。
“日后你我多些书信往来便是,年后初春祭祖之时,我再来金陵小住,那时还可以与三皇子叙旧。”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悲喜交加,两人又添了些新茶,翻滚的叶子在杯中翻滚。
“那何时辞行?”
“还不曾想好……”
世子端起茶杯,清嗅了一下新茶的芳香,说道:“听闻,圣上从余杭回来染了风寒,何公公着我进宫,代父王请安,辞行的事情得过段时间再说。”
圣上感染风寒,这个节骨眼提出辞行,确有不妥,再说距离冬至的日子还早,也不急的一时间。三皇子听着言语间,端起的茶杯放到了嘴边,眉头一皱,又停在了嘴边,喃喃道:“何公公……”。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世子,关切的问道:“皇上病了?”
“嗯,有几天了,三皇子不知道吗?”
“哦!我一向不喜打听宫中之事,再说,对我来说,不生事端便是最大的事情。”
三皇子一口饮尽,话语说的随性,但隐约间有种抑郁,难以得知的愤懑之情。这些日子,世子能感受的到三皇子郁郁不得志,空有抱负的悲凉。
可寄人篱下的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好受。
“那……那,明日何公公前来府上,三皇子不如一起前往宫中请安。”
世子心善,想借此机会让三皇子亲近何公公,又可得到圣上好感,这样一来,日后在金陵也好行事些,亦可早日放回北秦。
“那秦筱在此先谢过世子了……”
三皇子听到,大喜,拱手道。对于他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世子一向觉着三皇子寡欲,今日的表现,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想到三皇子的处境,也是可以理解的。
“夜深了,世子早些休息,我也早些回去做个准备。”
“理该如此!”
“我让秦叔送送送三皇子。”
世子住的地方偏僻了些,往日白天门前过客就不多,夜晚更是清冷。金陵城夜晚虽有巡防,当差者也会偷懒,不常来此。
着下人叫来了秦叔,去送了三皇子。夜晚,世子读了些策论,秦叔还不曾回来,世子便睡下了。
第二日起来,秦叔已经备好了车马。三皇子来的也早。待何公公过来,三人一起去了宫中。
路上,三皇子与何公公谈了些闲话,又送了一颗北秦的千年人参。何公公乐的合不拢嘴直夸三皇子通情达理。
从宫中回来,何公公又是对三皇子赞不绝口。
不知不觉间,哒哒的马蹄转进小巷子。巷子狭窄容不下两辆马车并行。世子在前,三皇子和何公公在后。巷子里人的稀少,只能听到马蹄声和寒风刮过的声音。
天寒地冻,肃杀的气氛,轿子中世子不禁打了个寒颤。风吹来,掀起了轿子的帘子。世子慌忙用手拽住飞起的帘子,说道:“今日的风真大”。
谁知,话刚落音,只听一声马叫声,身子一下子向前窜了出去,撞在了轿子前侧。
他神色慌了一下,整理好衣冠,从轿子中走了出来,想看看刚才发生了什么。
抬眼看去,只见巷子前方站着两个硕壮的黑衣人,手中拿着短剑。世子心中一惊,南阳一向安宁,他何曾见过如此场面,也不知对方光天化日之下,为何行此凶事。
这时,后车的三皇子和何公公也走下马车,见到此情景同样惊了一下。不仅如此,在其身后,同样有两个人黑衣人手持短剑。
何公公在宫中呆惯了,多年不曾受过气,见这些人胆大妄为,立刻高声喊道:“大胆贼徒,天子脚下却敢如此行事?”
对方并无半点理会何公公的话,只是凶光闪现,又着实惊到了何公公。那些人不言语径直冲向了他们。
三皇子见形势紧急,他环顾了四周,对世子说道:“世子,你我二人挡住前后,再做打算。”
在场的几人中,只有世子和三皇子懂一些功夫,其余几人却是手无缚鸡之力。
眼下只能撑上一阵子,过一会儿,巡防的人必然能听到打斗声,待人赶来,这些贼人也不敢行凶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转身杀向两侧。
顿时,只听得刀剑铿锵的声音,几道矫健的身影在巷子里窜来窜去。马车边上的几人紧张的注视着打斗的场面,脸上依然露出惊恐的神情。
何公公凝视着世子,手攥着衣袖,生怕他会出什么事情。身上因为惊吓,出了一些冷汗,凉到了骨子里。
晃动的脚步,大口的喘气,铿锵的金属声,激烈的生死搏斗。
又是一阵风吹来,风中夹杂着一丝冷冷的杀意。何公公打了个寒颤,缓了一口气。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他忽然觉着背后一凉,又是一阵冷汗滑落。他以为是自我惊吓,当他听到一声拔剑的声音时候,朝那个斜上方看去,静住了。
在他身后巷子的墙头上,站着一个黑衣人。这个人看他的眼神令他恐惧,他如一缕鬼魂悄然出现在了那个墙上。
还来不及多想,那人从墙上飞身下来,目标直指何公公。那把锋利的剑,破风而下。
“救命啊!”
慌乱中,何公公叫出了声。
世子和三皇子闻声回身看去,只道是情势紧急,推开身旁的黑衣人,飞奔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利剑近在眼前。三皇子急中生智,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匕首,朝着那黑衣人的喉咙射去。
只是一刹那,黑衣人面对着迫近的匕首,在空中急转身,剑花甩起,如梅花绽放一般,抵挡住了飞来的匕首。
匕首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气还未曾松,只听“嗖”的一声,何公公大叫一声。
世子看去,只见何公公左臂上被匕首划开了一个口子,鲜血迸溅而出。
那黑衣人落下地面,还不肯罢休,提着剑再次冲何公公走来。
世子和三皇子两侧又有黑衣人围过来,一时间竟不能脱开身手。
眼见着,利剑刺身而来,何公公捂着手臂撒腿就跑。但是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没跑几步就跌到地上。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从小巷不远处传来。那黑衣人闻声,加快了脚步。当他走到何公公身前,提剑准备刺去。
忽然,斜上方一道身影飞来,那黑衣人慌忙后退一步,站定。
那道身影落下,看向那黑衣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瞬间便拳脚相向。打斗了几招,黑衣人站了下风,又看到一群官兵冲过来,于是对着那四人使个眼色,四人不再恋战,脚底一蹬,越墙而去。世子等人也不敢去追赶,放任他们离开。
这时候,那位将军走上前来,扶起何公公,问道:“末将来迟,还望公公恕罪。”
何公公这才缓过劲儿来,摆摆手,道:“事发突然,怨不得窦云将军。”
世子三皇子也从远处过来,见了窦云相互行了礼。
三皇子见何公公手臂流血,不适宜在此停留,对窦云将军说道:“将军,先且送公公去往太医院,这里交给我们。”
“是!”
窦云带着何公公离开,稍后刑部派人来询问了一些细节就走了。此事后来圣上得知,大怒,责令刑部和护林军彻查此事,金陵出此凶手觉不姑息。
对于这件事,对方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刑部一时间也无法断案,只能委求护林军加派人手,增加金陵的巡防,在从其他方面寻找线索。
当夜,世子回到府院,在书房中看了些书,脑海中不断浮现今日的画面。
下午十分,面圣时,圣上对这次行刺的关注度比起之前尚大人那件事,大相径庭。
这是什么原因呢?
如果说,行刺事件关系到金陵的安危,那么几位大臣病逝难道不关系到朝政的安危吗?
他不明白,当他推开窗子,看到路过秦叔,便想问上一问。谁知秦叔装傻说不懂朝政之事。
世子心中明白,秦叔看似一介武夫,实则粗中有细,南阳的军政,王爷多半也会问他。
世子长成,不再是小孩子,又追着问了几遍,秦叔心软,说了一句:“何公公可是三朝旧臣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世子这才明白圣上对行刺这件事如此关注的原因。
先帝建国至今不过二十余年,尚有陈国余孽未除。圣上担心的不是何公公的安危,而是魏国的天下。
不管此事是针对何公公个人还是他魏国,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想到此处,世子才真正懂得父王不让他接触朝政的用意。
朝政是一条不归路,不知何时就会成为帝王的垫脚石。
“那尚大人病逝这件事呢?”
虽然不走仕途,但还是想要了解圣上的用意。
“这个真的不知道了。”
世子也不再为难秦叔,反正过些时日就要离开金陵,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朝政这些事情,就让那些有野心的人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