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夜

  清晨的皇陵，还处在朦胧的云雾之中，湿寒的朝露低落在泥泞的小路上。皇陵的山脚下，一座破旧的山庙中，有几缕袅袅细烟升起，这是黎明时分，附近的村民敬拜留下的。

  冬至时节，天气寒冷，所以，来这里祭拜的人早早的就离开了。

  在庙的周围，深林环抱，在这时节，更显的阴郁暗森。

  也不知过了多时，庙前多了些人，随后又匆匆的离去，只留下这孤独的庙宇在述说着往日的孤寂。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远处的茅屋中又是阵阵炊烟升起。

  这个时节，百姓应该是在家煮一碗滚烫的饺子吧！

  “世子，吃饭了，庆婶刚煮熟的，趁热吃吧！”

  世子在府院的书房静静的端坐在案牍边，眼色却朝着窗外的看着，莲儿端着一盘热腾腾的轿子，走到世子面前放下，双手在世子面前晃了晃。

  “莲儿，你先吃吧，我再等一会儿。”

  “哦，世子不吃，莲儿怎么敢先吃呢！”

  “在我这儿，你不用在意那些凡俗缛节。”

  世子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拍了拍坐在一旁的莲儿，“庆婶，怎么没过来？”

  “庆婶她去天牢了，说要给柔羽姐姐送一盘。”

  “哦，她怎么不和我说，天牢她可进不去的，”世子站起身来，从衣架上去下来一件领风，“都一天没出门了，正好我也去一趟吧。”

  “那世子早些回来，晚了……就没饺子吃了。”

  “呵呵，好，我一定早回。”

  世子说着话，去取了一匹马，朝着天牢的方向而去。他知道坐在家里等着秦叔的消息实在是有些焦虑，还不如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世子去往天牢的事情，暂且不提。

  且说，皇陵的山下，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便有了一层薄薄的稀雾，暮色黄昏，没有了一丝的色彩。东方，月亮悄然升起，不觉间已经挂上了树梢。

  在这个众鸟归巢的时间，从远处缓缓走来一个身影，一蓑斗笠，一面黑纱，一把青质宝剑。魁梧的身材，坚实的脚步踏在泥泞的路上。

  不多时，那人到了山庙之前，在山庙南侧的一个小土堆面前站住了脚。

  他从腰间拿出一壶杜康酒，环顾了四周，缓缓顿了下来，在那土堆面前，将一壶酒轻撒到本就潮湿的土堆上。

  那个土堆早已荒草丛生，他的眼睛盯着那荒草好一会儿，眉下一点微颦，抽出青质宝剑，抓住一堆荒草，用剑轻轻的割了下来。

  如此反复多次，他的手有些泛红，土堆的草也渐渐露出了原来的面貌。

  他站在原地，将青质宝剑插在地上，望着那土堆，看了许久，两鬓之间微微又青筋隆起，随后又缓缓了消失。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从地上拔起剑，准备要走，突然他的身子抖了一下，定在了那里，手中的剑忽然握紧了一些。

  风起时，一道身影站在了身后，那是一个同样身材魁梧的武者——秦通。

  “我等你很久了，师兄。”秦通双手后背，一把剑插在了地上，面色沉重的说道。

  那人身子又是一抖，迈起脚步要走，身后秦通再次张口说道：“师兄，见了我为什么要走？”

  “我不是你的师兄。”那人肚子一鼓，用腹语回道。

  “你不是师兄，你为何来此祭拜，这是谁的墓你不清楚吗？”

  “我只是受人所托。”那人冷冷的道。

  “受谁所托？”秦通急问道，他坚定的的眼神中有些复杂的情感看着那人。

  “这与你无关。”那人冷哼了一声，抬腿就走。

  秦通见状，拔起剑，一步飞起，轻越而过，挡住了那人离开的路，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那人的眉色，那人用头拉低了一下斗笠，微怒道：“我们无冤无仇，何故挡我的道？”

  “我也不想当你的道，阁下如此悼念临江王，我只想好好谢谢阁下。”

  “哼！”那人冷声一声，“谢谢就不用了，我赶时间。”

  “我也赶时间！”

  那人一步准备越过，却被秦通又挡在了身前，两人各用了一把力气，推开了对方，站稳了脚步。

  “你想怎样？”

  那人沉声怒道，腹中一股闷气提到了胸口，他怒视着秦通，迟迟没有拔剑。

  “要么接下你的面纱，要么从我这把剑面前过去。”

  秦通把剑一横，寒光一射，冷目而对，没有丝毫礼让的意图。那人面纱之下阵阵作响，双手紧紧的握了一下，眼中血色突起，眉头忽然青筋暴起，一阵风顺势而起。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直奔秦通而去。

  秦通剑起，凌风斩棘，一道寒光横在身前。顿时山脚下响起“铿锵”的打斗声。

  这二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见势起招，打了多时，秦通逐渐压制了那人。

  那人大口的喘着气，却无心恋战，时刻想要逼退对方离去，但秦通知道他退意决然，不肯退后半步，步步紧逼。

  “你在不出招，就没有机会了。”

  秦通高声喊道，显然他清楚那人在刻意隐瞒自己的功夫。习武之人，如何不清楚剑法拙劣。那人愤恨之下却无半点还手之力。

  正当秦通紧逼之时，那人忽然尖峰一转，寒芒微射，一道凌厉的剑花，划做万般重影，如绽花瓣，美如画，眨眼间，一道剑气从花瓣之中飞射而出，直指，秦通胸膛右侧而去。

  “梅林……”

  秦通心下一惊急忙招架，但他终究剑术稍逊一筹，只得明哲保身，疾步侧身，躲过一劫。

  那人剑锋微斜，从秦通胳膊划过，落到地上。

  还不待秦通反应，那人又是一个健步，直接准备逃走。

  “是你……”

  秦通忽然意识到什么，自言自语道。

  就在那人准备离开之际，在他的前方突然又跳出一个人来，那人大惊，立刻撤步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剑。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凝重之下，手心惊出了些汗。

  刚才还能轻松应付，可是现在前后夹击，想要离开却是难了。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护林军的统领——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