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夜

  莲儿看着秦通今日奇怪的模样，委屈了拿起一个饺子放到嘴里，怨怨的道：“世子，你怎么还不回来，我都饿死了。”

  可她看了看窗外寂静的月色，又用手托起下巴，嘟囔着小嘴，昏昏沉沉的眯上了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莲儿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夹袄，屋子中的火炉更旺盛了些，恍惚之间，她看到一个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世子，您可回来了。”莲儿见到世子的面孔，兴奋了喊道：“您怎么现在才回来，饺子都凉了。”

  世子脱下外衣，走到案牍边，跪坐下来，爱护的看着莲儿的眼睛，道：“我已经叫庆婶拿去热了。”

  “嗯？”莲儿忽然一惊一乍的叫起来，“世子，您早就回来了，怎么不叫我？”

  “冬日寒冷，忽然把你叫醒，定会染上风寒，所以才没叫你的。”

  “还是世子好。”莲儿忽然笑魇如花般的朝着世子眨了眨眼睛，眼神透着机灵和自得。

  “哦，对了，秦叔回来说要找你的。”莲儿不经意间想到了之前秦叔进来的样子，便噘着嘴说道。

  “我知道，已经去过了。”

  世子淡淡一笑，上前按了一下莲儿的头，轻声道：“他没吵到你吧!”

  “没有……”莲儿满不在乎的答道，随后眼睛想着门外看了一眼，看到庆婶端着两盘热腾腾的轿子过来，兴奋的站起身来，“世子，饺子来了，莲儿好饿。”

  世子又是一笑，看着莲儿跑到门外，端来了饺子，“今日，都忙了一天，一起来吃饺子吧。”

  “好啊，我都洗了一天的衣服了。”

  “谢世子。”庆婶躬身行礼，方坐下，只跪坐在地上，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世子低着头，从盘子中抄起一个嫩滑的饺子轻轻的放到庆婶面前的小蝶子中，轻声说道：“过了冬至，天就不会那么冷了，都会好起来的。”

  显然这句话是说给庆婶听得，不料莲儿在一旁不解实情，只顾道：“世子说的是，过些天就暖和了。”

  庆婶看了一眼迎着她目光的世子，重重的点点头，将碟子中的饺子轻咬了一口。

  夜晚纵使漫长，可在这祥和的气氛中，时间却如白马过隙，不知不觉，又到了深夜。

  莲儿年纪尚幼，熬不了夜，早早的回房睡去了，庆婶在世子这里也只是多坐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有多说。世子知道她心中复杂心情，什么都没有问，送她回去了。

  当世子从庆婶的房间回来，路过秦叔的房间，见里面的灯亮着，推门进去，却没有发现人，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回房去了。

  因为他知道秦叔应该是去后山了。也许在那里，还能有个人让他倾诉一番。

  一夜尽天明，南山晨鼓声。

  昨夜的烦恼，都先抛到脑后，世子清晨起来，坐在庭院，看着树上的栖着的冬灵，静静的发好一会儿呆，若不是莲儿提醒，又要冻一番了。

  世子本想着去一趟北秦三皇子的府院，可想着天色太早，就独自坐了许久。

  昨日，宫中太后就已经派人传来了消息，圣上身子渐好，已经可以起身下地了。这对世子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皇上的病情稳定了，这局势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争斗了。

  太后这几日心情也好了许多，每日往世子府送几盒米酥来，世子也都分给了府中的人吃。

  而鹰谷子的消息，今日也就应该能收到，这金陵十日多的紧张的心情也该缓上一缓了，世子轻轻的从树上折下一段枯枝，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看到一只孤鸿从飞过，心下一想：“北秦三皇子这几日应该是寂寞了吧。”

  许多日子没有去，也不知道他的棋艺有没有长进？

  这时东方已白，世子从屋中拿了件领风，抖了抖衣袖，独自去北秦三皇子的府院。

  北秦三皇子的府院并不远，只是片刻便到了。府院的门前还如往日般清冷，看门的大爷都有些慵懒的在阳光下睡着。当他听到走上台阶的脚步声时，才睁开了惺忪的双眼，身子一震，从靠着的门框站起身来，一脸嬉笑打道：“世子您来了。”

  “三皇子呢?”世子没有过多计较，开口问道。

  “回世子，皇子正在书房，我这就去通报。”

  “不用，”世子摆了摆手，道：“我自己去就行。”

  几步越过门槛，朝着府中的深处走去。

  绕过潺潺的流水，曲折的廊庭，穿过一座小桥，就到了三皇子书房。

  书房门前打扫的干净，刚撒的清水还在地上渗着湿气，窗子半开半掩。世子心情愉悦，点着脚轻声小跑了过去，想看按三皇子在屋中做什么。

  也许是在熟背棋谱也未可知。

  世子扒住窗子的一角，探着身子朝着里面轻轻的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没有人。

  奇怪？

  大清早的他能去哪？

  世子从正门进去，推开三皇子的门，只见房间内，书桌摆放整齐，墨水也是新研磨的，只是以往他经常读的几本书却不知了去向。

  不仅如此，三皇子想来喜爱的宝剑也没有挂在墙上。

  这可有意思了。

  世子想到，莫非是他清早去练剑了不成？

  正当世子臆想之际，只听书房后有人语声音，虽然隔着有些远，但世子听得出来，其中一人是皇子的声音。

  “我知道了，这就去办。”

  世子只听到这一句话，带着好奇心跑出了房门。

  书房之后是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曲径通幽的两侧都是些竹林。风起时，哗啦啦，阵阵作响，还捎带些枯黄的落叶，世子顺着声音朝着前方走去。

  脚步虽轻，但此地幽静，无论是谁，都听得真切。当世子转过一个小弯儿时，便看到了一个别样的三皇子。

  三皇子一改往日一袭黑色束装，穿了一件大街之下普通百姓穿的青色布衣，宝剑斜挂在腰间，若不是远远的轮廓，恐怕还真难认的出来。

  此时三皇子正在与一人攀谈，从那人的背影来看，威武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