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我的方式
无名者,遁入黑暗,不求自拔。
秦通摸了摸手中的剑,眼神冷肃起来,拽住缰绳,一路狂背,朝着前方的山路而去,在其身后,护林军包围了那些鹰谷派的剑客。
山路崎岖,颠簸了许久,江平在马车上,看了一眼在轿子中已经昏过去的世子,余光之下,多了一些不忍,只是他的面色依然冷峻。
绕过这座山。下山之后便是逍遥镇了,到了那里江平才可以松一口气,此时才是最为关键的时候。
在山路的顶上,有一座宽阔的空地,空地之上有一座凉亭,名为风波亭。
此亭已修建百年有余,传闻,百年之前,有两位绝顶高手在此决斗,那一夜山上狂风大作,两人从深夜打斗到天明,当山风过后,没了力气,双双摊到在地上。
两剑相交无寒暑,一夜风波郎乾坤。
马车在山道上,缓缓前行,在风波亭处停了下来。
这一路颠簸,马也不曾休息,此时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江平站在马车上朝着下方看了去,还没有看到人影,心中缓了一下。他想,即使追赶的人,此时也应该是疲惫不堪了吧。
纵使他要求车夫继续前进,可这马一路狂奔,还是承受不住了。
既然如此,不如再次修整一下,只要世子在他身边,即使他们追过来也无济于事。
就在此时,一阵长鸣,一个身影从山道跑了上来。江平神色巨变,抬眼望去,只见秦通骑着马跑了过来。
他料想秦通会赶过来,没想到的是他来的如此之快。
秦通下了马,走了过来,江平紧张的看着秦通,手中的剑握紧了些。秦通神色肃然,不过眼神却柔和了许多,“师兄,你不用紧张,这里没有别人,他们一时间还追不过来。”
秦通的一番话是在打消江平的疑虑,只是江平出于对秦通的不信任,只是疑神的看着他,眸子中却多出一份忌色。
“我说过,我会保证世子的安危,我还不至于忘记自己是谁,你为何又要跟来?”
秦通没有说话,而是朝着天空的远处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略略收敛心神,正色道:“世子决不能随你们出边境。”
“你这是再逼我?世子是唯一的退路了,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师兄,可你这是再将我向绝路上推。”江平举起剑,指向了秦通。
“那就别怪我了,”秦通眸子一亮,一股杀气从身上流到剑柄之上,他手中握力,剑柄一晃,“嗡”的一声,一道亮光,风起剑动。
江平一惊,他没料到,秦通如此决断,心念一动,身体一紧,剑芒出鞘,飞身过去。
唯有车夫坐在风波亭,傻眼般的看着这二人。当然他本就漠不关心,只是想看看热闹。
一来二往,双剑在空中穿梭。
江平的剑是师傅所赐,名曰寒星剑。其剑芒如星月,寒如冷铁,威力无比。寒星剑在空中斗转星移,漫天星光点缀,光影细如毛牛,无缝不破。而无名剑,如名在身,仙风划骨,幻化万般针尖。
细针入孔,无孔自插,仿佛如毛毛细雨般渗入大地。一时间,双剑针锋相对,星火激起,如电闪雷鸣般,在风中你来我往。
忽然,秦通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笑意刚露在嘴角,瞬间又冷哼一声,剑锋一转,借着对方的剑力顺势而下,强力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如夜空中一道流星般,划过天际。
“不好。”江平冷哼一声,起剑强力顶住,随后剑芒一转,躲过一劫。脚下再虚晃一步,借势一剑击在秦通的身前。
秦通余惊未了,急身而退,但为时已晚,一道冷光已经插在了自己的左腰出。
一阵风过后,两人定在了地上,在那一瞬金,胜负已分,秦通还是败给了他的师兄。
这一瞬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江平。他无心刺伤秦通,却偏偏刺在了左腰之上。
这一瞬间,秦通眸子中不由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
这一瞬间,又如永恒一般,江平瞪大了双眼,看到秦通一个侧身而去,鲜血直接洒在了地上。
安静了,这山顶的风终于是停了,就连山上的树也停止了摇曳。
秦通的腰间鲜血崩出,他大叫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
眼前的场景,让江平惊呆了。
让他惊呆的原因不是秦通身上的伤口,而是秦通手上的剑。
那一把无名剑上,泛着血红的鲜血。
而在他的剑下,倒下一个人,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惊恐。
那个车夫——死了,死的那么突然。
“师兄,你走吧。”
“你为什么……”
江平脸色带着不可思议。
“他是窦云的人,只有这样做,你才能逃出魏国。”秦通的眼睛如一潭寒水般看了一眼那倒下的人,又艰难跪起身来,道:“这就是我的方式。”
那一双坚定的眸子,让江平看到了那个曾经的秦通,曾经的师弟。
原来,秦通故意卖出破绽只为让自己受伤,好借口放了江平,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三皇子他注定回不到北秦,即使回到北秦,他也许会比在金陵死的更难看。”
江平眸子一闪,深深看了一眼秦通,他没想到秦通如此深算,他到底知道什么?
“师兄,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惑,可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你看到天上的迅鹰了吗?护林军已经在路上了。”
“师兄,一个皇帝的命不值得你用死去换,若是死,也要换回一个江山来。”
秦通的眼神中一道精光停留在江平的脸上,那一刻,江平终于懂了秦通的话。虽然他不知道秦通在谋划什么事情,但他知道,秦通所做的事情,是自己想看到的。
活着,才会有希望。
“不要去找三皇子,放下你的情感。”
秦通留下最后一句忠告的话,喘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剑,倒在了地上。
天空上的迅鹰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又飞走了,江平自知,此地已经不能再留下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叉烧。
天色渐晚,那道身影朝着山下小道疾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