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言不合就开干
两人下了楼,走在竹林间的小道上。
“夫子,小心小心哈!天黑路滑。”胡今照献着殷勤。
“这么晚,你为何还不睡,还到处乱跑?”夫子问道。
“呃……睡不着,出来散散心。”胡今照道。
“小小年纪,还有心事?”夫子又问,似乎对胡今照很是关心嘛!
“呃……也没有,就是有些认床而已。”胡今照道,“过几天习惯了就好了。”
“哦,你会习惯的。”夫子道。
“夫子啊!我想问您,您是怎么把赵三两他们治得这么服服帖帖的?”胡今照很是好奇。
“你每天提个几桶的大粪,也会被我治得服服帖帖的。”夫子道。
“我不信,以赵三两的为人性格,光挑粪,恐怕治不了他吧?”
“你倒是不笨。”夫子笑了:“你真想知道?”
胡今照点了点头。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有,有!”胡今照的脑袋点得更加厉害了。老夫子忽然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三下。
胡今照有些懵,想了一想,做恍然大悟状,心中暗乐:这老头儿,还跟我玩菩提老祖这套,孙猴子灵台方寸山求学之事,家喻户晓,妇孺老少皆知,我会不知道,忒小瞧我了吧!想想今日三更已过,那么,定然是明晚三更时刻啦?
“我到了。”夫子在自己的茅草屋前停住了脚步,道,“小伙子,你也赶紧回去睡觉吧!今晚你我之间的事,切莫对他人言,切记。”
“是是!”胡今照答应一声,道:“夫子寐善。”
回到房中,方休依然睡得跟死猪一样,胡今照抽了跟稻草,塞到他鼻孔里撩了两下,方休却只是翻了个身,睡梦正香。“唉——”胡今照长吁一口气,连衣服也不脱,往稻草丛中一躺,不消多时,也沉沉睡去。
……
“方兄,昨晚睡得怎样?”天亮了,胡今照醒来,揉揉眼睛推开窗户,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看日头,已经老高了,估计辰时都过了。方休也揉揉眼道:“还不错,还做了个好梦……就是这稻草床多年未睡了,总是比不上褥子,早上醒来有一根稻草跑进了我的鼻孔里……”胡今照忍住笑,道:“话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吃早餐了?”方休似乎这才感受到强烈的阳光,抬头透过窗户忧郁的眼神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悲伤而又深情地道:“不,我们该去挑粪了……”
他急急穿了衣服,跟胡今照奔出了房门……
老夫子昨晚还是精神矍铄高深莫测的夫子模样,今天换上了一袭葛布粗衫,精神倒还是精神的,就是怎么看,都只像个种菜的,难以将他握锄头的手跟笔墨丹青联系到一块儿。
“夫子早。”胡今照脱口而出。
“夫啥?”方休作懵懂状,疑惑地看着胡今照。
胡今照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正想随口扯个慌搪塞一番,夫子已开口道:“还早?今日你们晚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罚你们多浇两亩地,午饭减半。”
“啊?午饭就两只冷馒头一只地瓜,这还减半哪?”方休忍不住道。
“不,今日午饭是一颗鸡蛋一碗米饭,你们只能吃半碗米饭,没有鸡蛋。”夫子毫不留情。
“可不可以只吃鸡蛋不要米饭啊?”方休撅着嘴,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他最爱吃的就是鸡蛋了,每每想起来,满满的都是小时候的美好回忆,来藏花虚这么多年了,别说鸡蛋,连鸡毛都没看到过一根!
夫子不再说话,扛着锄头走了。
“你大爷……”方休暗骂了一句,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老老实实担粪去了……
当夜子时三更,见方休又睡得跟死猪一样了,胡今照心中记着与老夫子的约定,悄悄跑了出去,径往上官琴笙的小竹轩去了。
夫子却没有在,今日坐在案前作画的,却是上官琴笙,磨墨的,是凝儿。
上官琴笙今夜身着一袭粉色绸衫,发髻上流苏步摇轻轻摇曳,衬得她是愈发的美丽。
“琴笙姑娘,画的是什么呢?”胡今照笑嘻嘻地走过去。
“你怎么又来了?”凝儿瞪着胡今照,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小丫头想我了?”胡今照嬉皮笑脸道。
“呸!”凝儿吐了吐舌头,扮了个调皮的鬼脸,道:“你一个戴罪之徒,不好好干活悔过,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的干啥?”
小姑娘倒教育起人来了,胡今照忍着笑,道:“说到这个,我忽然想起来,我以为悔过崖是我们这些戴罪之人才会被发配到这儿受罚的,却不知琴笙姑娘犯了什么错啊?”
上官琴笙没有开口,又是凝儿小丫头抢着道:“你胡说什么?我们姐姐是来跟夫子求学作画的,哪像你,整天儿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
“我说呢!要说受罚,也不见你跟我们一起挑粪。”胡今照将脑袋凑了过去,“让我瞧瞧你画的是啥?”
“你一个粗人,能懂这么高雅的画作吗?”凝儿骂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胡今照伸手在凝儿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怎么老喜欢损我呢?”
“因为我喜欢你啊!”凝儿歪着脑袋道。
“呃……”胡今照噎住。
“师哥,夜色深沉,你若无事,就请回吧!”上官琴笙终于搁下了笔,却开始赶人。
“啊?我还想跟你说说话呢!”胡今照不愿意走,小楼温暖,红袖添香,又有哪个男人会不留恋的呢?
“你故意跑过来,就是想见我吧?”上官琴笙率真而又直接。
胡今照的脸红了,他本琢磨着怎么逗逗上官琴笙,想不到自己因为她这一句而先不好意思了起来,看来脸皮还是太薄了些啊!
“却不知师哥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呢?”上官琴笙柔声问道,甜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俏皮。
“我……我想问,师妹你为何会在这儿的……”胡今照结结巴巴道,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不知为何竟会好紧张啊!
“刚刚凝儿说了,我是来跟夫子学作画的。”上官琴笙道。
“哦……哦。”胡今照点了点脑袋,“这个夫子,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查东问西的,一点儿礼数都不晓得。”凝儿又开始教训胡今照了。
胡今照叹了口气,看来这小丫头是跟自己杠上了,自己虽然长得绝对不像个坏人,但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好欺负的吧?“小师妹,我问你,你不在藏花虚好好练剑,怎么跑这儿学画来了呢?师尊他老人家知道么?师姐她老人家知道么?”不让问,胡今照就偏要问,存心逗逗这小丫头片子。
“我对练剑没有兴趣,我从来都不练剑的。”上官琴笙道。
“啊?”也不怪胡今照吃惊了,他哪里知道上官琴笙大父庄元放老道同独孤老儿的交情,上官琴笙在藏花虚向来来去自由,只是独孤老儿高估了藏花虚男弟子们的修养,所以也并未暗中派人护着。防火防盗防师叔,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但上官琴笙并不认为胡今照是贼,不然,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不过胡今照现在如果照一下镜子的话,就会发现自己的确贼头贼脑的。
“师哥,请回吧!很晚了。”上官琴笙又开始送客了,“我和凝儿要休息了,师哥你也回去睡吧!”
“哦哦……是。”胡今照点一点头,“师妹寐善,要有什么事儿就喊我一声,不要怕,师哥一直在你身边哦!”
“谁害怕了?”凝儿翻了翻白眼。
“小丫头,乖乖睡觉去吧!”胡今照按着她的脑袋,揉了两下。
下了楼,寻思着夫子这老头儿竟然就放了自己的鸽子,胡今照心中有一种被耍的感觉,甚是不爽,在老夫子的茅屋旁找到了老母鸡的鸡窝。“有约不来过夜半,撬开鸡窝偷鸡蛋。”他看着鸡窝,发了会儿呆,终于叹出一口气,偷偷推开鸡窝的门,钻进去抓了三只鸡蛋就走……
……
“你咋不抓只老母鸡出来呢?”被胡今照叫醒的方休,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满,毕竟为了一只鸡蛋搅扰了好梦,是有些不值得,何况还是一只生鸡蛋。
“抓了老母鸡,那还不被那老头发现啊!”胡今照道。
“怎么你这么笨呢!他会以为是黄鼠狼狐狸叼走的嘛!再不然就嫁祸给赵三两等人!”
“得了吧!有鸡蛋吃就不错了!”
“这生的怎么吃啊?”
“那你还吃不吃啊?”胡今照拿起一只鸡蛋,张嘴在牙上一磕,一股脑儿咽下去了。
“吃,吃!”方休说着,也学着他拿起鸡蛋在牙齿上一磕吞下,虽然有些儿腥,但还是蛮顶饿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