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画意 2
第20章 画意(2)
池华为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原来那二男二女,正是负责这次“奢华新加坡”企划的主要成员,而那个自我转身后,就一直眼神直接的盯着我看的美丽女子,正是企划部的经理,也就是池华提过的他的得力助手,范恋微,英文名,lilian。
大家也都分别热情地交换了名片。
我注意到,范恋微接过我的名片后,视线在我的名片上研究了很久,然后,抬头,问到,“你的英文名一直都是vevay嘛?”
我微笑,点头,表示没错。她又直视了我一会,才绽开笑容,说,“很好听的英文名字,也和我们公司的名字一样,看来如果有机会合作,一定会合作很愉快的。”
气氛很是融洽。池华亲自陪着我们到会议室,然后,对范恋微单独交待了几句,再对我眼神示意,待会见,就离开了。
十五分钟的presentation是由范恋微做的,表述相当精彩,更重要得是,他们在原先的企划案上,又加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一主题的平面画宣传活动。也就是他们的企划,将“奢华新加坡”的相关活动,分为“非常奢华”、“非常浪漫”、“非常高雅”三部分,分别针对三种不同需求的目标群;同时,再制作九组主题宣传画,分别是,“迷人”、“舒畅”、“友谊”、“纵情”、“灵动”、“狂欢”、“宁静”、“浪漫”、“现代”。在ppt中,范恋微也放了三组平面画给我们观赏,非常漂亮且吸引人。甚至,他们提出了,可以由他们出面与各种媒体合作、宣传这个企划。
我完全倾向“薇薇假期”的这个企划案了,再看lisa的神情,知道她也和我是心意一致的。
不到一个半小时,我们就结束了会谈。走出会议室时,有人迎上来,说方董刚好有个日本的重要客户过来,不能亲自送我们,表示抱歉。我们表示明白,与范恋微等人告别,就离开了“薇薇假期”。
一般开会时候,我都会习惯性地出于尊重,而将手机调成静音。打开手机,发现池华的短信:“vevay,有日本客人过来谈合作,不能送你走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想了想,回短信道:“池华,我现在刚走出你们公司。你们的企划很出色。我呆会要去f大见孟老师,晚饭到时候再联系吧。如果你有公事要忙,就先忙公事吧。我会自己找地方去好吃好喝的。”完了,我还加了个“_”做结尾。
lisa和我约定,今晚,各自写一下对两家公司企划案的意见报告,明天上午在代表处碰面,讨论一下,就把最终结果递交给新加坡总部。
和lisa分手后,因为怕了地铁,所以我就直接打车回住处。飞快地放下笔记本电脑,再将身上的职业装扮换成休闲装,拿上给孟老师准备的礼物,我就再出门打的前往f大的夏朵。
坐在飞驰的出租车上,我不禁想起今天在池华公司的大厅所见的池华亲笔所画的那三幅画和三句诗。之所以我会回答池华说,这个出处是王维国的《人间词话》,是有典故的。
高中,某节语文课上,老师提到,王国维在他的《人间词话》中说到,人生有三种境界,第一种境界是宋朝晏殊的《鹊踏枝》“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第二种境界是宋朝柳咏的《蝶恋花》“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第三种境界是南宋辛弃疾的《青玉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课后,我们前后两桌课间闲聊,我就说,“要是,有个男子对我的爱情,能达到这样的三种境界,那么,我一定感动死了。”
我同桌闻言就取笑我,“你呀,满脑子就是这些浪漫想法,男人都实际不过的,怎么可能把爱情看的这么重。”
我当时还扁扁嘴,小声反驳,“幻想无罪,浪漫无错。”
很久以后,我的那个不相信浪漫爱情的女同桌,却在法国遇到了她的浪漫而痴情的rright,而我,却只是年华伤逝。
还记得,当时池华听了我的话,斜着他的丹凤眼,眼角含笑,打趣道,“vevay,要是真遇到那样的男子,你就只是感动一下嘛?”
“当然不是拉,那样的好男人,我一定要象歌词里面唱得那样:姐妹们跳出来,就算甜言蜜语,把他骗过来,好好爱,不再让他离开。。。”我神气活现的说着,那样的青春张扬,那样的毫不害臊,绝非我现在的心境所能说出来了。
“vevay,那你一定要留心观察呀,有时候好男人就在你的身边哦,比如说象我这样的,可别轻易错过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池华就是个厚脸皮的家伙。
“哼,臭美鬼,就你这种又臭美又花心的家伙,会变成好男人,估计每天都求神拜佛,才有那么一丁点希望的。”我吐吐舌,表示对他敬谢不敏。
其实,那些对话,在我当时的心中,也就当做是玩笑话,朋友之间的互相调侃而已,却不曾想,多年后的今天,却会真实地遇见,而这场遇见,会是一场最美丽的意外嘛?还是,另一场美丽面纱笼罩的痛苦意外的开场呢?我阻止自己想下去,努力摒除掉脑海中浮现的范恋微的眼神。
说到国画,我又想起另一场往事。
大三那年,我爸爸五十大寿,那时,贤之已是我的男朋友,他闻知此事,就提出趁此机会,陪我回家,拜见我的父母。我当然是乐意之至了。贤之说,第一次去见我父母,一定要准备个能让我爸爸满意的寿礼,那样,他们才会认可他这个未来女婿。我闻言,为了他的这份在意,而喜上眉梢,甜在心头。
于是,接下去的几天,他让我仔细交待我爸爸的喜好。其实,我爸爸的喜好非常简单,他自己本身是中文教授,虽主攻现代文学,却对古代文学、古代诗词也是爱之甚深,书法、国画、象棋等无一不通,无一不爱。
而贤之的生父,也曾是个国画家,所以他妈妈从小就让他学习国画,虽不是专业水准,也是略通一二的。于是,那次,贤之就亲笔画了一幅《群仙祝寿图》给我爸爸。
我现在依然清楚地记得,那天去我家的路上,贤之因为紧张而渗出汗意的右手,是怎样紧紧地握着我的左手,紧地彷佛这辈子都不会松开。
我也记得,那顿家宴,贤之是如何恭敬地和爸爸探讨一些问题,当他提到我爸爸所写的书时,我才知道,他竟然去上海书城,买了所有爸爸写的书,并本本细读。那刻的美丽意外,都幻化成了我的幸福泡沫。
我也记得,当他递上亲笔所画的祝寿图时,爸爸那欣赏的眼光;当他在饭后要帮忙妈妈洗碗时,妈妈虽然将他赶出了厨房,却掩不住脸上的喜悦之情。
晚上,我偷偷问爸爸妈妈,对贤之的看法,爸爸回答道,“观画风,可知人心。贤之的画风,稳重工整,会是个可依靠的有责任心的男人。”而妈妈则说,“贤之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迂腐思想,应该会是个体贴老婆的男人。”我闻言,欢喜地转身跑开,我是那么地快乐,似乎,全身的细胞都在欢笑着,因为,我最爱的这三个人,也是彼此喜欢着的。
回上海后,贤之告诉我,这场拜见父母,是他有生以来,最紧张的一次经历,连高考、上台公开演讲都比不上这次,因为他忐忑,怕我的父母会不喜欢他,而反对我们交往。我告诉他,我父母都很喜欢他,他才放下心来。同时,也和我约定,过一段时间,放假的时候,带我去他的家乡,见他的妈妈和继父。
我总记得,我们曾经坐在那里,谈论着未来,就像是所有幸福都能被预期;我总记得,贤之曾经打开我的手心,要我承接他的真心,一切都是那么的安稳静好。
可惜,幸福结束地是那样地突然,就像一段优美的音乐,刚引人入胜,却突然嘎然而止,让人完全没有防备。
没等到我父母的反对,没等到我见到他的家人,贤之自己却先松开了我的手。
也许,完美的总是要适时地划上句号,而没有办法停留在逗号吧,因为,延续完美,很可能,是一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每次回忆起这些甜蜜的,或伤心的,我都会痛恨自己的记忆力,为什么忘不了呢?有句话,不是说,只有忘记才能幸福嘛?而我,总是忘不掉,总是会想起,是不是注定我要停留在过去,永远走不出来呢?
现在,我回忆起这段往事,依然锥心带刺,与以往每次相比,唯一的不同,那就是我记起了,爸爸五十大寿那天的另一个细节。
其实,爸爸的五十大寿,除了贤之送了贺寿图,还有一个人也提前送了亲笔所绘的彩墨画,那就是池华。池华在中学时代,也曾学画,他的国画老师,正是我爸爸的好友,朱舟叔叔。
爸爸似乎也说了对池华的画风的评语,可是,当时的我,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完全没有多余的感官留给池华,所以,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爸爸所说的评语是什么。
坐在车上,感受着风中吹来的秋意,我默默地想,下次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如果记得,就问一下爸爸那句评语吧。
至于,为什么想要问爸爸这个陈年旧事,我想,应该是我旺盛的好奇心作祟吧,可是,我的脑海中,却不明缘由地浮现起,一句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的不知名的歌词:是谁日日夜夜,念着我,从来不放弃。。。